第二百四十六章 變故橫生

動情的,並非小胡子一個人,嘉洛絨也是如此,她在極力的讓自己的情緒不至於失控。她的雙手在顫抖,很劇烈的顫抖,導致打出的手勢都無法分辨了。嘉洛絨停下了雙手,深深了吸了口氣,一直過了兩三分鍾,才再次抬起手。

“我從來不知道,阿爸是因為什麽去世的,也不知道阿媽的眼睛為什麽失明了,我不問這些,是不想提及阿媽心裏的東西。”嘉洛絨在過去很少跟小胡子提及自己的家事,但是這時候,她心裏可能也出現了一些異樣的感覺和念頭,說的很仔細:“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阿媽和我說過一些話,我記得這些話,隻不過直到遇見了你,才知道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小胡子有一些躁動,因為他看到有不少人距離石壇很近了,四五米高的石壇,對於這些人來說並不算什麽,很快就可以攀爬上去。但嘉洛絨對這些好似一無所知,仍然在慢慢打著手勢。

“阿媽說,一個男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會很累,但一個女人同樣會疲憊。對很多人來說,活著,是件不容易的事。當時我還很小,她就告訴我,這一輩子永遠不要找男人,除非有一天,我可以遇見一個願意為我付出一切,願意為我去死的人,如果這個人出現了,那麽,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嘉洛絨比劃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麵:“我想,我遇見了那個人,那個不顧一切,因為一心想讓我活下去而甘心赴死的男人。”

小胡子的心如刀割,麵對這樣一個女人,他除了拚命,還能做些什麽?周圍蠢蠢欲動的人,在小胡子眼裏已經不算什麽了,可以完全無視,他不顧一切的挺直了身軀,想要從這裏猛衝向前,一直爬到石壇的頂端,把嘉洛絨緊緊抱在懷裏。

“不要,不要......”嘉洛絨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小胡子,但她卻像是可以感應到一切,在小胡子剛剛一動的同時,就連連擺手:“什麽都不要做,我很知足,很知足,我找到了阿媽所說的那個人,即便隻能和他一起呆一天,或者隻能看他一眼,已經足夠,足夠了。我沒有遺憾,一點點都沒有,不要死,不要,你要好好活著。親愛的,你要好好活著......”

小胡子再也忍不住了,一衝向前,他不顧紛亂的人群,不顧會有人發現他的蹤跡,就那麽毫無顧忌的衝了過去。極快的速度讓他迅速超過了很多人,距離石壇越來越近。他的眼睛一直在望著前方,望著嘉洛絨,或許下一秒鍾,隻要伸出手,就能抱住那個許久都未見的女孩。

身影快如閃電,也隻有這樣極致的速度,才能硬生生攔住正在疾奔的小胡子。小胡子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無法形容。站在他麵前的,是博思巴。

“不能過去!”博思巴和小胡子之間,有一口埋在地麵下的鼎,他可能察覺到了什麽危險,急衝向石壇的朝聖者的成員隨著指令開始後退。博思巴擋在小胡子麵前:“石壇不能碰!不知道會有什麽危險,但碰了就無法收拾,我有預感!退!”

“滾!”小胡子無心和博思巴糾纏,合金管立即刺了過去。

博思巴似乎真的預見到了什麽危險的氣息,但是可以看出,他其實並不想放棄石壇,麵對小胡子的喝罵,博思巴也無心計較:“我知道那個女人對你很重要!但她是自己爬到石壇上去的!退回去!”

朝聖者的臨時退出讓人世間占據暫時的上風,他們的速度加快了,很多人一起衝到了石壇下方。石壇很堅固,是用很大的方石一塊塊壘起來的,按道理說,再多的人攀爬上去也應該沒有問題。但是當這些人七手八腳開始朝上爬的時候,厚重的石壇卻像紙紮的一樣,開始左右的晃動。晃動產生了連鎖反應,讓地麵也隨之輕顫起來。這個現象很反常,博思巴有點焦急,然而小胡子依然不肯走。

“已經到了這一步!你還是為了一個人在固執的把錯誤持續下去!”博思巴的語氣隨即變的嚴厲,他擋在小胡子麵前,說:“關於末世預言還有聖器的那些東西,都在你手上,你必須交出來!”

很短一段時間裏,石壇的一角迅速的塌了下來,幾個正在攀爬的人被翻滾的石塊砸成了肉泥。博思巴匆匆回頭一望,眼神更犀利了。

幾乎不容人有太多的反應,石壇第一個角塌陷之後,第二個角也跟著開始崩塌。小胡子比博思巴更焦躁,嘉洛絨還在石壇上,如果石壇完全塌了,她怎麽可能逃得過大麵積的崩塌?但博思巴鍥而不舍的擋在他麵前,幾乎寸步都不能再走了。

這時候,還沒有完全崩塌的石壇底部,驟然冒出一片很淡很淡的光暈。或許在場的很多人都沒有見過這種淡光,然而小胡子卻對這種光有非常強烈的抵觸和排斥以及恐懼。他感覺自己的腿有一點抽筋。

博思巴並沒有見過這種淡光,可是他能感覺到淡光背後隱藏著無法猜測的危險。他覺得時間更加緊迫了,想逼迫小胡子交出所有和末世預言有關的東西。最初的時候,博思巴一直都在躲避小胡子的攻擊,然而此刻,他用一把長刀開始反擊。博思巴這樣的對手開始反擊之後,小胡子就更加無法動彈了,他必須全神以對,才能和博思巴抗衡。自然,小胡子的實力在那裏擺著,博思巴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取得一點點優勢。

刀鋒之間的撞擊聲在混亂中仿佛更加飄渺,石壇下麵的那片淡光好像是一閃而沒,但是隻要仔細的觀察,就能看出那片光低低的平鋪在地麵上,像一片水在無聲的流動。小胡子沒有時間解釋這種淡光是什麽東西,隻是覺得切齒的恨意。在這個時候阻攔他的任何人,殺一萬次都不解恨。

他們兩個在一片範圍不大的地域內來回閃動搏鬥,深深的痕跡之間,每隔一段就有一口埋在地下的鼎。小胡子在極力的避開這些鼎,他始終無法忘記以前曾經看見過的東西,日晷圖中的鼎非常危險。

匆忙中,小胡子仍在抽空朝石壇上張望,當他一轉頭的瞬間,就看到嘉洛絨的影子從四五米高的石壇上縱身跳了下來。那麽高的高度,誰都無法保證落地時會不會有致命的創傷,小胡子的心被揪住了,疼的將要出血。他拚命想要掙脫博思巴,奔向嘉洛絨。

緊接著,嘉洛絨的身影又從石壇下麵崩裂的石塊中站了起來,她有些站不穩了,一條腿明顯受傷。這已經是個奇跡,對一個身體較弱的女孩子來說,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需要極大的勇氣。嘉洛絨沒有屈服,拖著一條傷腿,頑強的朝這邊移動。

當看到這一刻時,小胡子的腦海中又回想起當時嘉洛絨拖著自己,一步一步在崎嶇的山路中走向遙遠的寺廟時的情景。他像是有點要發瘋了,眼睛頓時血紅,手中的合金管每次擊出,都如同雷霆風暴。

嘉洛絨可能已經完全拋開了一切,她隻想再看小胡子一眼,很近很近的看一眼。博思巴死死的纏住了小胡子,讓他無法脫身。小胡子想迎過去,卻沒有辦法,他不時的回頭,每次回頭,嘉洛絨都會離自己更近一些。

那個女人,就離自己這麽近,可能隻要用力的奔跑幾步,就能到她麵前。但這幾步距離,像是一道天溝。

“殺!”小胡子心中的狂怒已經無法形容,他猛然爆喝了一聲,合金管接連閃動了幾下,然後不顧一切的轉身就跑。

嗖!

暗中靜靜蟄伏的身影猛然躥了出來,刀光驟然閃亮,混亂的局麵讓這條身影蟄伏的動靜全部被掩蓋了,小胡子逼退博思巴,倉促轉身,已經用盡了全力,麵對影子突然發出的襲擊,他無法抵抗,隻能拚命的躲避過去。這完全是沒辦法的辦法,小胡子知道,就算自己躲避過去,但對方的後續攻勢會一擊猛過一擊,自己難以自保。

影子的麵目在刀光閃亮的同時完全暴露了,小胡子翻滾中看到了桑結的臉。桑結木然無情,他本來和朝聖者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但是此刻,小胡子仿佛變成最大的敵人。桑結不管身後緊緊追來的博思巴,一擊不中之後,攻勢滾滾而來。

小胡子翻滾出去很遠,隨即站直了身子,但是當他挺直腰身的一刻,瞳孔就猛然一縮。

他就站在地麵上一口大鼎的邊緣處,隻要後退半步,就會掉入鼎中。而且這時候,一片很淡很淡的光從大鼎裏浮現出來,一種帶著仿佛可以扭曲一切的無形力量,瞬間就讓小胡子渾身上下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