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 誰合圍誰

“嗬嗬,小澤這小鬼子,想合圍我們啊。”

陳家圩的突擊營營部裏,羅毅和許良清看著戰場地圖冷笑道。在地圖上,代表著日軍小澤聯隊的藍箭頭原本是一股,現在分裂成了三股,代表著小澤源吉兵分三路,正企圖從幾個方向合圍陳家圩。

“前幾天,這小鬼子一直都很謹慎,麾下的三個大隊相距不足五裏,互相配合,讓我們想咬都找不到地方下嘴。怎麽現在突然開始分兵了?”羅毅向許良清問道。

“還不是讓你給氣的。”許良清笑著說,“劉榮春他們強攻九江碼頭,把小澤的船給燒了,小澤現在已經沒退路了。昨天鬼子的偵察機到陳家圩偵察,估計是發現我們轉移到這裏來的百姓,小澤想一鼓作氣,合圍陳家圩,即使抓不住我們突擊營,起碼也要把這些百姓抓住來泄憤。”

“可惜啊,小澤命太苦了。如果五天前他這樣幹,我還分不出兵來收拾他,現在曉峰、雙勇他們都到齊了,我的兵力比他還多,還不知道誰合圍誰呢。”羅毅輕鬆地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讓雙勇、邱彬和家林各負責一路吧,讓鬼子嚐嚐突擊營的厲害。”許良清運籌帷幄道。

陳家圩東邊是一座平緩的小山,對於慣長於野戰的部隊來說,這樣的小山包算不上什麽地勢上的屏障。不過,在過去幾天裏,突擊營動員了幾千名當地農民,配合突擊營士兵在山頭修築了密密麻麻的工事,又在迎敵的一麵山坡上挖了無數的小陷井和淺壕溝,這座小山立刻就變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

得到小澤聯隊開始進攻陳家圩的消息,邱彬帶著二支隊的1000名士兵,進入了山頭工事,嚴陣以待,準備給予小澤聯隊以致命的打擊。

“殺給給”

日軍的大隊長小林直樹豎起指揮刀,向著部下發出了衝鋒的命令。類似於這樣的衝鋒,在過去幾天中他的大隊已經經曆過許多次了,小林直樹慢慢地摸到了規律。他知道,如果一次隻派出一個中隊去衝鋒,往往是無效的。但如果集中三到四個中隊進行衝鋒,再輔之以強大的火力掩護,則中國軍隊就會在第一時間逃跑。現在,他就是一次性地投入了四個中隊,意欲用一次衝鋒就突破突擊營的陣地。

“轟轟”小林大隊的十幾門九二式步兵炮一字排開,向著山頂傾瀉著炮彈,濃濃的硝煙完全覆蓋了整個山頂,爆炸聲響成一片,如雷雨來臨一般。可惜的是,突擊營的工事修築是經過專家指點的,這樣的炮轟不過相當於撓癢癢一般,絲毫不能傷及躲在隱蔽所裏的士兵。

日軍士兵在炮火的掩護下向著山頭發起了衝擊,遠遠看去,山坡上像布滿了蝗蟲一般。士兵們一邊衝鋒一邊喊著口號,怪聲怪氣的嚎叫聲讓在周圍逡巡的野狼都覺得渾身戰栗。

“都穩住了,不要著急,等鬼子靠近了再打”邱彬在交通壕裏來回地巡視著,大聲地下達著命令。

“支隊長,這一回咱們不是打兩槍就跑了吧?”士兵二牛嘻皮笑臉地對邱彬問道,“這些天,每一仗都沒打過癮,真把我憋壞了。”

“當然不會”沒等邱彬回答,班長崔希林搶先答道,“前幾天,我們的戰術是誘敵深入,就是要讓鬼子覺得我們弱,這叫驕兵之計。現在鬼子已經被我們抓住了,我們就要給他以迎頭痛擊了,這一仗必須要把鬼子打痛。”

“說得不錯。”邱彬嗬嗬笑著對崔希林道,這小夥子雖然隻是一個班長,但悟性很好,戰前動員會上自己講的那些東西,他一字不漏地都記住了,而且還能講給自己的士兵聽。

崔希林得到邱彬的鼓勵,更加來勁了,繼續說道:“我們這一仗,要打得鬼子睡著了都被嚇醒,醒著的都被嚇死。有詩為證:但使江東飛將在,鬼子自掛東南枝……”

“這……”邱彬一滿子黑線,“小崔,這好像不是咱們戰前動員會上說的吧?”

“這個……是營長說的。”崔希林撓著頭皮說道。

“老邱,鬼子已經衝到半山坡了,可以動手了吧?”副支隊長胡傳鬥過來提醒道。

“動手吧”

“開炮”胡傳鬥抄起戰場電話,向陣地後麵的炮兵陣地發出了命令。

“轟轟轟”整整五十門迫擊炮同時發言了,炮彈吊著弧線,飛過山頂陣地,正落在半山坡的日軍衝鋒隊伍中。這些迫擊炮是不久前突擊營從長江上劫掠來的,羅毅大手一揮,就全撥給邱彬了。這一仗,羅毅和許良清有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用絕對優勢的火力把小澤聯隊打痛,有可能的話直接打殘,從而打出突擊營的名頭。

突擊營並沒有這麽多迫擊炮的炮手,不過這難不住邱彬。他安排幾名炮手負責把50門炮都安放到位,調好射擊諸元。在開炮的時候,臨時抽調過來的業餘炮手隻要按照操作方法往炮管裏放炮彈就可以了。

五十門迫擊炮的轟擊,把小林大隊的日軍一下子全打懵了。在此前,他們和華北的八路軍作戰時,對方能有一兩門迫擊炮就算不錯了,而且炮彈也是斤斤計較,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開炮。而這一次,對手居然一下子亮出了五十門炮,而且連續進行了好幾輪齊射,近200發炮彈把半山坡炸成了一片焦土,上百名日軍士兵還沒見到對手的影子,就被炸成了肉餡。

“衝鋒衝鋒”小林直樹瘋狂地喊叫起來,他摸不清楚對手的底牌,現在隻有孤注一擲,拿士兵的血肉去拚對手的鋼鐵和火藥了。

“打”邱彬向自己的士兵們發出了命令。

機槍手們早就按捺不住了,聽到開火的命令,他們一下子把重機槍從隱蔽所裏推出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山坡上的日軍,噠噠噠地歡叫起來。重機槍的動靜沒有迫擊炮那樣大,但對於步兵的威脅卻遠遠大於迫擊炮。這一次,邱彬布署在前沿的重機槍也有三十多挺,同時開火的時候,山坡上就像被覆蓋了一張火網,日軍士兵就在這火網中間跳躍著、舞蹈著,被撕成碎片。

步槍的射擊沒有重機槍那樣霸道,但對於日軍來說,這抨抨的槍聲,也是催命的信號。尤其是混雜在普通士兵中間的那些突擊營狙擊手,每放一槍,都會有一名日軍士兵死於非命。最恐怖的是,這些狙擊手似乎是想顯示自己的手段,所有被他們擊中的日軍士兵,彈著點都是在眉心之間,那些目睹了同伴被擊中的士兵,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衝鋒的日軍被死死地壓製在山坡上無法動彈了,山坡上的小陷井和淺淺的壕溝限製了日軍的衝鋒速度,使他們無法一鼓作氣地衝到山頂。而在這種槍林彈雨之中,任何片刻的猶豫都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子彈打成篩子。

小林直樹終於認識到,這一次,自己的對手是玩真格的了。此前的若幹天,對手不過是故意示弱,隱瞞了真實的實力,現在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快向聯隊長報告,我部受到了中國軍隊優勢兵力的阻擊,處境十分危險”小林直樹對電報員喊道。

其實根本用不著他去報告了,小澤源吉和田中正壽就在小林大隊後麵不足兩裏路遠的地方,正舉著望遠鏡觀看著戰況。突擊營那幾輪迫擊炮的齊射,聲音一直傳到了小澤源吉站的地方,讓他的背上冒出了大股大股的冷汗。有史以來,隻有他的部隊用如此猛烈的炮火轟擊過對手,什麽時候輪到對手如此猖狂地回敬他了?

“田中君,你看這是怎麽回事?”小澤源吉向田中正壽問道。

“太可怕了,江東突擊營是一支什麽樣的部隊啊?”田中正壽驚歎道,“區區2000人的部隊,居然能夠集中幾十門迫擊炮來防守一個山坡陣地,他們哪裏來的這麽好的裝備。”

“哼,還不是長穀大輔那些混蛋送給他們的。”小澤源吉憤然道,“我聽說,前些天有一隊運送物資的駁船被突擊營在長江上劫持了,我猜想他們現在使用的武器,就是從那隊駁船上搶到的。”

“關鍵不在於他們擁有這些武器,而在於他們舍得把這麽多的彈藥在一次戰鬥中使用掉。除非他們還有其他的補給來源,否則他們絕不可能這樣打仗的。”

“這是不是可以說明,他們的確是沒有退路了?”小澤源吉樂觀地說道,“他們擺出這樣的姿態,就是為了把我們嚇倒,讓我們知難而退。如果我們不上當,繼續進行攻擊,那他們就要崩潰了。”

“我想……呃,應當是這樣的。”田中正壽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敢反駁小澤源吉的意陰,“可是,小林君那邊,恐怕是衝不動了,從他剛剛拍來的電報上看,他的部隊傷亡很大,而且被突擊營壓製在山坡上,很難組織起有效的衝鋒了。除非我們把預備隊調上去,否則,單憑小林現在的部隊,要突破陣地十分困難。”

小澤源吉道:“給誌賀和阿川下命令,讓他們加快速度,突進陳家圩。突擊營現在把主力都放在正麵了,側翼的防禦力量肯定就薄弱了。就讓小林拖住突擊營主力,掩護誌賀和阿川兩個大隊進攻吧。”

“報告,誌賀大隊長和阿川大隊長發來急電”沒等小澤源吉把美夢做完,通訊參謀一連遞上兩份電報紙。

“什麽”小澤看了一眼電報,眼睛頓時瞪得像雞蛋那樣大,“誌賀大隊和阿川大隊都遇到了突擊營強大兵力的阻擊,損失慘重。這怎麽可能。難道突擊營的兵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