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幸虧不是條毒蛇!”

慕榕仔細瞧了一眼蛇下巴,見隻是一條無毒的靛青蛇,瞬間鬆了口氣,驚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

她立在原地愣了片刻,轉身想要走開,可剛一抬腳卻又忽然停住。

對於身為資深野外探險家的她來說,沒毒的蛇可是寶貝疙瘩。

蛇肉可以做蛇羹,蛇膽更是稀罕物,送到藥鋪怎麽也能換些銀子,就連蛇骨和蛇皮曬幹了磨成粉都能入藥。

如此天賜良機,慕榕自然不願輕易放過。

可原身年紀小身子又弱,要捉住這麽大的一條蛇,還得剖腹取膽,蛻皮斬骨,怎麽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而且稍有不慎,便會被這大蛇咬傷,到時候若是蛇沒抓著再傷著哪兒,那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哎呀,不管了!能不能抓著,試試不就知道了!”

慕榕嘀咕著深吸了一口氣,手慢慢往後伸,探進背簍裏,暗暗緊握住那把已經有些生鏽的鐮刀的刀把。

要想抓住眼前這條肥美的青蛇而又不受傷,那是她唯一的底氣。

慕榕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踩過一地枯枝落葉,悄無聲息地靠近青蛇盤著的枯枝。

等到隻剩下兩三步遠時,才猛地揮起鐮刀朝著青蛇的七寸砍去。

可興許是太過緊張,手微微發抖,一刀下去砍偏的地方,蛇沒傷著,枯樹倒是被砍了個大口子。

青蛇受了驚嚇,扭動著身子拚命逃竄,慕榕追上去,手起刀落,一刀砍在了蛇尾巴上。

蛇受了傷,扭頭就要反擊,慕榕高舉著鐮刀,死死地盯著蛇的七寸,瞅準時機,又是狠狠地一刀落下。

蛇被斬斷了頭,身子還在不斷地扭動著,血濺得滿地都是。

慕榕見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擦掉了門上的細汗,隨後才走過去彎腰撿起已經斷氣的青蛇,捏在手上往回走。

走回到長著一叢叢茂密馬齒莧的地方,慕榕將背簍和蛇放下,從地上隨意抓了一把枯葉,擦幹淨鐮刀上的血,蹲下身開始挖野菜。

她原本打算將這一地的野菜都挖回去,晾幹了以後煮湯喝,或者等買了鹽醃些鹹菜。

可方才抓蛇的時候,一路提著刀追追趕趕,砍蛇的時候更是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這會兒她幾乎已經筋疲力盡,連下山的力氣都快沒了。

無奈她隻能忍痛放棄麵前這一片鮮嫩油亮的野菜,匆匆挖上一把,估摸著夠煮一盆野菜湯了便毫不猶豫地停手,隨即轉身往山下走去。

此時日頭正烈,曬得人頭皮滾燙,好似隱隱約約能聞出焦味兒一般,慕榕也就不敢再多耽擱,直直往家奔去。

否則她就算不累死,也會被渴死在路上,她好不容易才能重新活一回,自然惜命得緊。

再說若是她死了,屋裏那兩個十有八九也沒得救,一折折下去三條命,怎麽著都不劃算,她可不想就這麽便宜了老天爺。

“哎喲我的媽呀,可算是到家了,這日頭可真毒,曬死我了!”

約摸半個時辰以後,慕榕終於跌跌撞撞地扶住了家門口破破爛爛的籬笆,一麵喘氣,一麵抬手抹汗。

喘勻了氣又撐著往裏頭走了幾步,隨後便迫不及待地扔下背簍,往角落裏的水缸奔去。

頂著烈日走了這麽久,她渴得嗓子眼都能噴出火來了,想也沒想,便一頭紮進了清涼的水缸裏猛灌一氣。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慕榕跌在水缸旁,胡亂地抹了一把嘴角,仿佛劫後餘生一般,笑得一臉滿足。

從前在野外探險時,她喝過數不清的甘洌的山泉水,卻沒有哪一處比得上這水缸裏的甘甜。

而就在她歇夠了爬起來,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背簍和青蛇,轉頭準備去夥房忙活飯食時,躺在炕尾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男人驟然睜眼。

男人轉頭環視四周,幽冷陰鷙的眸子裏瞬間添了一絲疑惑。

眉心也蹙得緊緊的,渾身上下都透著防備,隨時準備回擊敵人似的。

慕榕一個人手忙腳亂地搗鼓了好一會兒,一盤子熱氣騰騰的野菜湯總算是出了鍋。

“這味道真是太香了!”慕榕俯下身湊近木盆,吸了吸鼻子,不禁勾了勾嘴角。

隨即抄起旁邊的破瓷碗,舀了滿滿的一大碗端在手裏,低頭咕嘟咕嘟喝下。

倒不是她自私,隻是折騰了這麽一通,她早已經累得夠嗆,要是再不填飽肚子,她說不定連給那兩人喂飯的力氣都沒了。

喝完最後一口野菜湯,慕榕覺著胃裏一陣暖流湧動,力氣也瞬間恢複了大半。

放下碗筷便端起剩下的菜湯,扭頭往屋裏走去。

她擔心耽擱久了屋裏那兩人餓出個好歹來,腳步不知不覺地快了許多,一路匆匆往屋裏趕,絲毫沒有留意到一旁輕微的腳步聲。

慕榕端著野菜湯,抬腳正要邁進屋裏,一隻骨節分明大手卻忽然從背後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誰?我有何企圖?這是何處?”男人聲音幽冷,話裏透著三分怒意,七分防備。

慕榕嚇得一激靈,顫顫巍巍扭過頭去一瞧,才發現掐著自己脖子的,竟然是昨天從路上撿回來的遍體鱗傷的男人。

“你……你能下床了?”慕榕驚得目瞪口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

要知道這家夥可渾身都是血口子,腰上還被人捅了個幾乎對穿的大窟窿,要是擱尋常人身上,八成當場就咽氣了。

就算他身強體健命也夠硬,怎麽著也得養上十天半個月。

怎麽著也不至於一晚上就能下地,還能生龍活虎的地掐著她的脖子,讓她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這簡直就是醫學奇跡好嗎?要不就是見了鬼了。

“回答我你是誰?還有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依舊死死地扣在慕榕白皙汗膩的脖子上,眉頭緊皺,眸光鋒利如刀,仿佛能刮骨剔肉一般。

“你,你受了重傷倒在路上沒人管,我恰巧撞見,就把你給帶了回來。”

慕榕被嚇得心肝膽顫,舌頭忽然不聽使喚似的,說話磕巴得厲害。

“當真?”

男人聞言眉心緊蹙,半眯著眼睛盯著慕榕,眼裏的懷疑**熾烈。

“愛信不信,你好好捋捋自個兒怎麽受的傷?不就知道了。”

慕榕低頭盯著男人死死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隻覺得這人忒不知好歹,簡直好心當成驢肝肺,心頭不由怒火直湧,甕聲甕氣懟道。

男人聞言,眉心狠狠一蹙,試圖回想之前都發生了些什麽。

可腦子裏卻一片空白,隻有影影綽綽的刀光劍影閃過。

“我,我是誰?”

忽然男人捧著刺痛的幾乎炸裂的腦袋,怒吼出聲。

慕榕在邊上瞧著,聞言險些驚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