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聽到這些話,氣得眼眶都紅了,但是她沒有幼稚到直接轉身跟嚼舌根的人對峙,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現在她心中的疑惑算是理順了。
就算瀘縣是個小地方,那些人做得那麽過分,警方不應該隻是居中調解。他們會這麽做,唯一的原因就是不確定到底哪一方說的是真相,那麽就隻能讓他們自己去扯皮了。
連認識的人都開始傳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了,恨不得把江家的小診所釘在黑心的恥辱柱上。更別說一開始就不方便站隊的官方人員,最怕的就是偏幫錯誤的一方。
江漁從不懷疑江爸,別人信不過他,她是相信的,別人的藥賣什麽價格,江爸就不會多賣一分錢,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坑害別人的前途,這種事情江爸做不出來。
江漁覺得,得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才行。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醫院,就看到了簡一楓朝她揮手。
江漁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就算他真的追到瀘縣來了,也該在車站叫她,她沒把人勸住,已經做好他會過來的心理準備了,不過她準備把人晾在車站一段時間,讓他吹吹冷風好好思考一下,做人可以這麽衝動行事嗎?
可惜“教育”簡一楓的這個目的,江漁很可能是達不到了。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江漁一頭霧水地問。
瀘縣再小,醫院還是有幾家的,看這個時間,也不夠他一家家找過去,他怎麽就確定她在這兒呢?
簡一楓就說:“瀘縣就這麽大,一點八卦新聞就滿天飛了,我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能知道了。”
剛下高鐵,他就去便利店買飲料,假裝無意中和本地人的老板攀談起來,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江漁不知道他的心眼是怎麽長的,這樣的人不去做刑偵太可惜了吧?
“我都已經站在這裏了,你還準備繼續瞞下去嗎?”簡一楓又問。
這時候再拒絕他的幫助,好像也挺矯情的,江漁不再跟他客氣,將情況和自己的猜測都說了一遍,“那些人仗著不好取證,才敢這麽囂張的。”
簡一楓略一沉吟,就說:“其實這些人都好處理,你說得對,他們敢這麽鬧,就是覺得沒人能把他們怎麽樣,能得到一點賠償是一點,反正是沒什麽損失的。等他們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會送他們去吃牢飯,他們就會消停了。”
“難道要給他們做普法知識?”
“沒錯,但是不是由我們來做,我們對他們沒有什麽威懾力,專業的知識讓專業的人去做是最好的。”簡一楓微笑道,“我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所以在過來之前,已經聯係了明市的知名律師,他應該很快就到了。”
這些人不是缺少敬畏心嗎?那簡一楓就幫他們建立一下。
江漁的眼睛亮了起來,冷靜下來一想,就會知道他提供的是最好的方法,之前她那是關心則亂了。請律師要花不少錢,但是比起給那些刁民,江漁更願意這些錢去有價值的地方,“我會把錢還你的,到時候你把賬單發我一下。”
簡一楓答應下來,因為一看江漁的表情就很清楚了,她並不希望在欠著簡一楓人情的情況下,還欠著他錢。如果出這個錢可以讓她心安一點,那簡一楓不介意這麽做。到時候賬單上寫多少錢,還不是他說了算?
簡一楓也不會告訴江漁,那些頂尖的律師,如果沒有人情,可不會到山旮旯裏來處理一個小案子,有些人不是用錢就能請來的。
心裏有了頭緒,江漁就露出笑容來了。
就在這時,一群人鬧哄哄地走進了醫院,江漁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走到了她麵前,“你就是那個黑心診所老板的女兒吧?看你是個讀書人,是可以講道理的,能用語言解決,我們也不想施加暴力,讓你爸賠償吧,我們已經很好說話了,隻要十萬,不然你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什麽事情……”
領頭的男人沒把話說完,但是誰都能夠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他們就是聽說江家的獨生女回來了,想要從江漁這裏尋找突破,那個老頭子就跟個老倔驢一樣油鹽不進,他們就不信,要是江漁鬆口了,江爸還能繼續抗拒。
尋常小姑娘被這麽一嚇,沒有經過什麽事情,可能真要服軟了。可是江漁好歹也是見過多博會混亂場麵的人,此時憤怒更是勝過恐懼,怎麽,打她嗎?是想把她打得跟爸爸一樣嗎?她倒要看看,是哪個動的手!
這個世界就不講究一個法字了嗎?
江漁冷笑了一聲,“你們能讓我出什麽事情?以為帶著一群人就無法無天了?很厲害哦,是不是還可以在這裏把我打一頓?警告一下你們這些法盲,醫院哪裏都是監控,你們倒是動手看看啊。”
簡一楓快要被她嚇死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要爆發,他想攔的,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別怪他慫,如果隻有他一個人,那自然是怎麽高興怎麽來,可是這裏還有一個江漁,他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江漁……”
兩邊的人都上火了,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病人家屬那邊,有個大媽走了出來,聲音尖利地指著江漁的鼻子,操著一口帶著濃重的口音的普通話說:“沒見過像你們家這麽不要臉的,一個黑心診所賺黑心錢,也好意思威脅我們要報警?我打的就是你,看看有誰站在你這邊!”
要是鬧事的都是大男人,很可能會被帶到警局去教育,可是隊伍裏摻雜一兩個婦孺老弱就不一樣了,他們就成為了想要討回一個公道的人,動手吧說你欺負人,不動手吧,這些“老弱病殘”下手比誰都狠。這樣的配置,真的棘手得很。
至於說江爸開黑心診所的事情,真相如何雙方的人心知肚明,可是家屬那邊說得多了,連自己都要騙過去了,想著一切都是江爸的錯,如果診所開得像醫院一樣正規,他的那隻手怎麽會廢掉?當時江爸是勸了他去醫院,但是他的態度還不夠堅決,不然病人就不會磨磨蹭蹭再去了……
隻要想找借口,那總是能夠想出一大堆的利己的想法來的。
這時候他們也隻是故技重施,那個大媽仗著自己的身份,就要朝江漁揮巴掌。
江漁做好叫保安的準備了,卻沒想到他們說動手就動手,一時間呆在那裏,忘記該如何應對了。簡一楓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扯開,大媽尖尖的指甲在他的脖子上刮過,帶出一絲血痕。
看這邊矛盾升級,醫院的保安連忙衝過來,“你們鬧什麽鬧?這裏是醫院,有什麽私人矛盾你們自己出去解決。”
江漁被嚇傻了,這些人瘋狂起來比她當時在多博會見到的還可怕。她連忙去查看簡一楓的傷勢,“你沒事兒吧?我們去找醫生包紮。”
那個女人是下了狠手的,她的巴掌要是落在了江漁的臉上,肯定要紅腫一段時間,不過隻是刮過就沒那麽用力了,簡一楓沒什麽事情,就是脖子上的血痕看起來嚴重。
他低頭安慰了江漁一下,“我沒事,你在一邊看著就好,這邊我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