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冤家易結

一四六、冤家易結

趕往塞北的這條近路最近很是熱鬧。

顧淩寒那一批人還在客棧裏休息,葉融就帶著眾多江湖人快馬加鞭地趕了上來。

客棧裏,顧淩寒趁著休息的片刻向店小二打聽了許多關於塞北之王的事情,當然也就很容易就知道了洛天現如今在夜宵天的手裏。

顧淩寒看著躺在木箱裏的顧花君,在想這世間是否有人懂得起死回生之術。若洛天有這個能耐,顧淩寒倒是可以救他一救;那若是沒有呢,顧淩寒

不願因此而得罪夜宵天。

不知道為什麽,顧淩寒在心裏總是堅信著若想讓顧花君活過來就必須找到洛天。這是一種直覺,但是顧淩寒卻無法找到什麽依據來支撐這個直覺。

所以關於救不救洛天的這個問題,顧淩寒始終無法做出決定。

顧淩寒吩咐身邊的護衛,“一刻鍾之後啟程。”馬車需要換馬,這個客棧的馬又被夜宵天買光了,所以他們要快些趕到下一個客棧,要不然又被其他人搶了先。

葉融此時正帶著大批江湖人趕到第一次出現吸血蝙蝠屍體的地方。

看到地上的慘案,葉融翻身下馬,想要從地麵找到什麽蛛絲馬跡。但是以往很少車馬經過的土路卻布滿了各種車軲轆和馬蹄印子,葉融根本就無法從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地上蝙蝠和蛇的屍體都已經被凍僵了,葉融隻能粗淺地看出它們大多是死在劍下的,其餘的蛛絲馬跡也是查不到了。

秦懷辛問道,“葉道長可否查到了什麽?”

葉融搖頭,“血的味道已經被風吹散,所以我無法判斷地上的血是人血,還是單純的蝙蝠身上的血。除此之外,有一點我在懷疑卻無法斷定是否是真的。”

“什麽?”

葉融說道,“這蛇是銀環蛇,很有可能是藍果的蛇。也就是說遭遇蝙蝠襲擊的人也許就是洛家莊的人。”

秦懷辛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什麽馬車的殘留物,所以說道,“這裏不是他們出事的地方。”

對此秦懷苦不同意,“哥哥這樣就下判斷未免太過草率,萬一夜宵天連人帶馬車全都劫走了,那又怎麽說?”

秦懷辛說道,“那不如我們來賭一賭,如何?”

“好!賭注是什麽?”

秦懷辛抬起自己的腳,說道,“若你輸了,一年之內哥哥我腳上的足衣和靴子都歸你清洗;若我輸了,懲罰隨你定。怎麽樣?”

秦懷苦直搖頭,“不行!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哥哥的腳臭死了!我才不要幫你清理靴子,更不要給你洗足衣!”

“那好吧。”秦懷辛刺激他道,“直接承認自己判斷錯了不就好了嗎?哥哥又不會因為這個而嘲笑你,你說是不是?”

葉融也添油加醋道,“懷辛,你是長兄。所以還是你承認自己判斷錯了,讓著弟弟吧。”

一聽到“讓”這個字,秦懷苦立即炸了,“我才不需要哥哥讓!賭就賭,不就是一個月嘛,誰怕誰!”

“錯了,是一年。”秦懷辛說道,“不信的話你問葉道長,我剛才說的究竟是什麽。”

葉融點頭,“懷辛說的是一年,沒錯。”

“……一年就一年,有什麽大不了的!”秦懷苦這下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了,他決定要盡快找個老婆來給哥哥洗足衣。

秦懷辛奸計得逞,立即對葉融說道,“多謝葉道長。”

葉融說道,“好說好說。路上太過無聊,難得懷苦願意逗我們一笑。”

秦懷苦立即瞪了葉融一眼,“少在那裏懷苦懷苦的,在下和葉道長不熟!”

葉融訕笑,無意之中得罪了一個娃娃脾氣的人,以後的生活怕是不會無聊了。

一眾人接著向前行進,路上零零散散的蝙蝠與蛇的屍體似乎在訴說著之前的惡戰有多麽的驚心動魄。

在前行了數裏地之後,葉融指著林子深處說道,“懷苦你輸了,看那裏!”幾輛馬車雖被枝葉遮擋著,但是耐不住晚上的狂風,所以車身全都露出了大半。

秦懷苦早就知道自己輸了,畢竟他又不瞎,遠遠的就能看見路上連著三匹馬的屍體。但是輸了這種話被葉融說出來怎麽聽著就那麽刺耳呢!

葉融一看秦懷苦盯著自己的眼神,在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好,自己怕是真的惹到這個大娃娃了。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他或許不該一時之間沒管住自己這張嘴。

秦懷苦說道,“主上曾經對屬下說過葉道長的武功非常人所能及,讓屬下若有機會最好和葉道長切磋一二,不知葉道長是否賞臉?”

“懷苦,不得無禮。”秦懷辛對葉融說道,“愚弟口無遮攔,還望葉道長海涵。”

葉融擺手道,“無妨。”他好歹也是一代道長,怎麽會與長不大的孩子一般見識?但是若能與秦懷苦一戰也好,最起碼可以在見到真正的大敵夜宵天之前挫一挫他的銳氣,免得他到時候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被他人隨便一激就上前挑戰夜宵天。

其實葉融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秦懷苦是席空選中的人,以遠離青山寺的藏經閣為活動點,幾年以來替席空辦好了不少事情。失誤總是有的,但絕對不是因為被人激將而造成的。

此時的秦懷苦之所以一改往日的嚴謹作風,露出一些孩子心性,也無非是因為哥哥秦懷辛就在身邊,所以他偶爾肆意妄為一把也未嚐不可。

秦懷苦也刺激葉融道,“葉道長不敢應戰,莫非是怕輸給在下這個江湖上的無名小卒嗎?”

葉融說道,“懷苦不必激我,若想我應戰,你隻需讓懷辛答應便可。” 葉融把教訓秦懷苦的任務關榮地轉移到了秦懷辛的身上。

秦懷苦轉眼看著哥哥秦懷辛,“哥哥,你就讓我和他比試一場行嗎?”

秦懷辛不明白平日非常注重禮數的弟弟這一次怎麽會如此無禮,所以故意問道,“他?是指誰啊?弟弟不說明白,哥哥怎麽知道?”

秦懷苦咬牙切齒地說道,“是指葉道長。”

葉融滿意地點點頭,果然小鬼還是要閻王來治。

秦懷辛對葉融說道,“勞煩葉道長陪愚弟練劍,點到為止即可。”

葉融點頭,對秦懷苦說道,“懷苦,請。”

秦懷苦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若在下贏了,煩請葉道長以後連名帶姓地稱呼在下,不要再‘懷苦’‘懷苦’的,聽得在下渾身發麻。”

葉融哈哈大笑起來,既然這兩個字可以讓秦懷苦渾身都覺得不舒服,那麽他自然要多說幾遍才好,“沒問題,聽懷苦的。”

“……”秦懷苦舉起手中的劍,說道,“那在下就不客氣了!看劍!”

秦懷苦一記雁掃平沙,來勢洶洶地襲向葉融。

一套劍法雖然被秦懷苦耍得是天花亂墜,但是葉融卻很快就把劍法的套路看得很通透。眼看著劍就要刺中葉融的額頭,後者卻不知道躲避,秦懷苦想要立即收手,但是晚了,收不回去了。

“笨蛋!你倒是快躲開啊!”秦懷苦不想看到葉融血濺三尺的畫麵,所以選擇閉上眼睛。

片刻後,聽不到任何聲音的秦懷苦又睜開眼睛,卻看到葉融用手指夾著劍身,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你沒事啊?嚇死我了!若我真的失手把你殺死了,在場的這些人包括我哥哥恐怕全都饒不了我。”

葉融問道,“你說誰是笨蛋?”

劍身已經被葉融控製得死死的,秦懷苦隻能傻笑,“我在說我自己呢。”

葉融稍一用力,劍身應聲而斷,“抱歉,在下是真的失手了。”

秦懷苦不要臉地說道,“沒事,葉道長隻要能把身上的寶劍賠給在下就好了。”既然你敢折斷我的劍,那你也別想要自己的劍了!秦懷苦就是這麽打算的。

秦懷辛說道,“懷苦,你的要求過分了。能被輕易折斷的劍定不是什麽好劍,你再買一把不就得了。”

“不!”秦懷苦搖頭,“我就是看中了葉道長身上的這把劍。”

葉融笑著取下身上的佩劍,遞給秦懷苦,“既然你喜歡,那就拿去吧。”

“真的?”秦懷苦不敢相信,“這劍不會是假的吧?所以你才這麽大方。”

葉融大笑,“放心吧,不是假的。不過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它了,也不知道生鏽了沒。”

秦懷苦知道葉融在告訴自己他的武功很高,平日裏的對手不用劍出鞘就會被解決掉。

真正的寶劍就算長時間不用也不會生鏽,所以秦懷苦在打開寶劍時被它熠熠奪目的劍身閃了眼。

“果然是一把好劍!”秦懷苦趕緊把它收起來掛在自己的身上,免得葉融後悔。

葉融被秦懷苦孩子般的舉動逗樂了,“我不會再把它搶回來的,懷苦可以放心。”

得到了一把寶劍,所以秦懷苦的心情很好,連聽著葉融口中的“懷苦”兩個字也順耳了許多。

秦懷辛對葉融說道,“在下替愚弟多謝葉道長慷慨贈劍。”

秦懷苦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向葉融說謝謝,但是看著葉融帶著笑意的眼睛,這聲謝謝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