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七回 睜眼望子欲奈何

縣令見兩個人都爭著承認自己殺了人,不由喜不自控笑道:“嘿嘿,看看,這不?你們終於都肯自己承認了,既然你們都承認是自己殺了人,那麽你們想讓我怎麽辦吧?是不認為這樣本太爺就沒法辦了?這樣在本太爺認為還不正好嗎?我正想著把你們兩個都殺了治罪,還沒有想出辦法來讓你們都開口承認,不過這樣還不錯,現在你們都爭著承認了,那就是你們兩個合起來謀殺的,對吧?我說的對吧?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公平吧?這樣誰也不用爭了。”

藍曉武道:“不是,是我殺的。”

藍采和道:“是我,就是我殺的。”

縣令道:“你們誰也別爭誰也別搶了,太爺我從來都是斷案公平的,那就隻好算你們兩個殺的了,隻可惜才死了一個人,要是死了兩個人就好了,這樣不就正好可以你們一人殺了一個嗎?不過這樣也一樣,也沒關係,你們兩個人殺了一個人,也照樣都是死罪的,好了,你們既然都自己招認了是你們兩個人殺的人,本太爺也再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也再沒有那麽多閑工夫陪著你們磨牙了,本太爺就該趕快回去結案了,哼,哼哼,哼,哼哼哼,這太——好了嗎,早這樣不就省力了嗎?哼,哼哼哼??????”

說著,縣令笑著走了。

縣令一走,藍曉武心裏更是難過,落著淚看著兒子,道:“采和,想不到,我們一家人都會死在這縣衙裏,都是你的爹對不起你們,想不到你的爹小心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讓全家人都死在橫禍上。上天,你怎麽不睜眼啊?我藍曉武家,那輩子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了?你這輩子來報應我?我不服啊,我不服,我不服我這輩子會讓藍家落得這樣,這都是上天你的不是,是你做的孼啊,我不服,我為什麽老實巴交,本本分分的一戶人家,要落得這樣?要讓我們有此災難呢?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世上當官的都會這樣有一副鐵石心腸?為什麽當官的都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狠到把人滿門趕盡殺絕了?為什麽?我們藍家那輩子做了虧心的事了?”

藍采和難過的抱著爹哭起來。

一時間,就見爹也哭,兒子也哭,爹小聲哭,兒子也小聲哭,兩個人即悲傷又不能放聲的哭。

這父子二人一直小聲哭到半夜,這幾日藍曉武就沒怎麽吃飯,連饑帶餓,加上傷勢過重,和加上心裏絕望悲傷到了極點,藍曉武哭的聲音漸漸變小,到最後沒有了哭聲,眼裏流著淚,一下子昏了過去。

藍采和見爹爹忽然昏了過去,就用手保住了爹爹,不住的驚叫。藍曉武被叫醒過來,藍采和猛感到爹渾身發涼,感到爹渾身發冷,就緊抱著爹,藍曉武半躺在兒子懷裏身子不住的抖擻,卻還眼裏流著淚,抬著頭向上看著藍采和,費了好大的力,才說出了一句話:“兒啊,爹沒有對起你們,爹到死也沒有讓我的兒子脫離大難,爹要不行了。”

說完,再急促的喘氣,兩隻眼漸漸發直的向上看著藍采和。

藍采和驚的不由哭道:“爹,你怎麽了?你感到怎麽了?你不會的,爹,你不會的。”

卻藍曉武仍然睜著兩個眼發直的向上盯著兒子的臉,眼仍然再不會動,臉上也漸漸再沒有表情。藍采和被驚的猛再緊緊的抱住爹,驚慌失措的哭道:“爹,你怎麽的?你到底怎麽的?”卻藍曉武還沒有反應,藍采和一下子放了悲聲哭了道:“爹,你說話啊,你到底怎麽了?”

藍曉武兩眼還是發直的睜著,不管藍采和再如何的哭喊,搖晃,就是再沒有反應。藍采和用手一試,發現爹已經沒有氣了,咽氣了。

藍采和箍著爹爹哭了一會,這才把爹爹的身子慢慢輕輕放在地上,躺好了,又趴在爹爹的身上哭了一會,便不由的罵道:“狗官縣令,我操你祖宗,今生今世,我與你不共戴天,有我藍采和在,就沒有你這個狗官在,有你這個狗官在,就沒有我藍采和在,此仇此恨,我藍采和不報就不是人。”說著,又趴在爹的身上放聲大哭。

藍采和的哭聲,很快把看監的兩個獄卒給哭醒了,獄卒聽到哭聲,睡的半醒不醒的爬起來,其中一個走過來道:“喊喊喊,喊什麽喊?誰沒看到你是個孝子?哭有什麽用?你們父子很快就要被斬了,你爹受點皮毛傷你就哭成這樣?哭成這樣有什麽用?閉住嘴,和你爹那樣躺下睡覺,休要再打擾老子睡覺,再打擾老子睡覺,當心老子再一天不給你們飯吃,到那時,看看誰倒黴。”

藍采和道:“狗官,我操你祖宗,操你八輩子祖宗。”

獄卒道:“操操操,你罵有什麽用?縣老爺的祖宗早都不知死幾輩子了,你在人間是操不到了,你就死了到陰間去找吧,到陰間興許還能找到。”

藍采和道:“狗官,我死了也決不能放過你這個狗官。”

獄卒被藍采和連哭帶罵有些清醒了道:“呀喝?你今日怎麽這麽大勁?瘋了你是吧?你到底要哭什麽?今晚上存心不讓老子睡覺是吧?”

這時,另一個獄卒也給藍采和喊的走過來,道:“喊喊喊,你喊什麽喊?來勁了是吧?喊的這個樣子就象要給你爹報喪,你為你爹死的慢了是不是?”

另一個獄卒被這一個獄卒這樣一叫,就仔細瞅了瞅監獄裏躺著的藍曉武,見藍曉武再一動不動,就轉頭對那個獄卒道:“胡三,不對呀,被你這麽一說,我看出來了,好象他爹真的死了一樣。”

被喊作胡三的獄卒見說,立刻仔細向牢房裏看看,見藍曉武在那裏躺著直挺挺的,躺著確實再一動不動,看上去沒有半點反應,就立刻明白了道,“張五,看來他爹果真死了也,要不他不能這樣喊叫,你快看看,他爹果然躺在那裏再一動不動了也,看樣子就是死了也。”

張五道:“走,進去看看。”

於是,兩個獄卒就開了牢房門,就一塊走了進去,一腳把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的藍采和踢到一邊,用腳一踢藍曉武,見藍曉武果然死了,張五道:“果不然,我說他為什麽這樣喊叫呢,卻原來確實他爹死了,算他爹還有福氣,少挨了一刀,要不這一刀是免不了的,走,趕快告訴太爺去。”說完,就向外走。

胡三道:“且慢,等等我,咱們一塊。”

於是,兩個獄卒就又出去把牢門鎖上,就連忙去報告縣太爺。

兩個獄卒來到縣太爺的寢室外,胡三對張五道:“張五,你喊吧。”

張五道:“胡三,還是你喊吧。”

胡三道:“我為什麽要先喊?”

張五道:“要不咱兩個一塊喊。”

胡三道:“好,這還差不多。”說完,張五就道:“來,我喊一二三,咱們就一塊喊。”

胡三道:“好,你喊吧。”

於是,張五就小聲喊:“一二——三。”

胡三立刻大聲道:“太爺,藍曉武死了。”

胡三喊完了,卻發現隻是自己的喊聲,張五根本沒有喊,於是就火了,道:“張五,你怎麽沒喊呢?你怎麽耍我呢?”

張五道:“反正有一個人喊不就行了嗎?反正你都已經喊出來了,還能再喊什麽?”

胡三道:“不行,你也得喊一句,這樣我們才能扯平了?”

卻在這時,就聽縣令在裏麵睡的半醒不醒道:“誰呀,是誰喊藍曉武死了?這不是給我去了心病了嗎?是不是小鬼在喊啊?聽起來還象兩個小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