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想要上前解開萬昭容的衣帶,沒想到她卻一把將林婉城推開:“你滾,不要你碰我!”

林婉城見帝後已經離開內室,對萬昭容也不再那麽恭敬。她負手站在床前,看萬昭容仿佛看一隻可憐蟲:“萬昭容以為我願意碰你嗎?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如何丟掉的嗎?”

萬昭容咬牙切齒道:“是你!還有魏昭儀那個賤人!是你們兩個害死了我的孩子!”一邊說,又是淚如雨下。

林婉城也不可憐她,“哼哼”冷笑道:“我和魏昭儀到底有沒有害死你的孩子相信你自己心裏有感覺,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還有,今晚你為何會摔倒在亭子裏……相信隻有你自己最清楚!”

林婉城雙目如電,看的萬昭容心裏發虛。不錯,萬昭容隱隱約約有感覺,今晚的事應該不是魏昭儀做下的。首先,雖然魏昭儀平時仗著鎮國公府的勢力橫行霸道,但是若說她會使什麽陰毒的手段倒還真不至於。其次,亭子裏的情況自己再清楚不過,魏昭儀雖然甩開了她的手,但是力道並不大,自己本來想按照計劃倒下來,可是剛一動身子,腹內就傳來劇痛,她一個沒留神,竟然就控製不住地摔下去。

林婉城看著萬昭容的臉色,心裏已經大致有了計較。她冷著臉道:“現在,我是奉皇上的旨意來給昭容檢查傷勢,以便查出昭容落胎的真相。現在昭容不肯配合……那也由得你。隻是你不能找到真凶,不能給你孩子報仇……”林婉城歎著氣搖頭,“你的孩子會不會怪罪你,我就不知道了!”

萬昭容愣愣坐在**,彩衣有心去勸,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林婉城接著道:“娘娘以後不要後悔就好。我這就去給皇上複命!告辭!”林婉城轉身要走,萬昭容卻忽然出聲:“慢著!你能保證幫我找到真凶?”

林婉城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笑容:“我已經有了線索,隻要娘娘肯配合,相信查起來會容易一些。”卻對保證的事絕口不提。

萬昭容認命的從床腳挪出來,將身上的被褥掀開,閉緊雙眼,兩滴清淚就從眼角滑下來:“你查吧!”

林婉城答應一聲,就走上前去。

……

大廳裏,隆乾帝閉目而坐,皇後陪侍在一旁。蔣淑妃、惠妃、許貴嬪、徐淑媛等已經告退回宮。崔叔明和兩位皇子、夏采薇、魏昭儀都還在焦急等待著,孟太醫也弓身候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林婉城才從內室走出來。

林婉城給皇上見了禮,直言道:“啟稟皇上,萬昭容娘娘的小產……並非是撞擊造成的……”

孟太醫勃然變色,大怒道:“胡言亂語!你自以為學了幾天醫術就能在宮中招搖撞騙嗎?本官幼承庭訓,行醫幾十年,難道連一個小產都查不明?”

皇上臉色微變,轉過頭,皺眉看一眼孟太醫。孟太醫嚇出一身冷汗,自知禦前失儀,趕忙跪下去請罪:“皇上,微臣一時情急,出言無狀,請皇上恕罪!”

隆乾帝並不理他,而是對著林婉城道:“你接著說!”

林婉城趕忙道:“是。萬昭容腹部確實有撞擊,可是這並非導致她小產的原因。孟太醫由於是男子,所以他給娘娘驗傷時,想必是從宮女那裏得知娘娘腹部有淤青,才因此斷定,娘娘是由於外力撞擊才導致小產的!”

皇上轉頭去看孟太醫,孟太醫冷汗直流,趕忙承認確如林婉城所言。

林婉城接著道:“可是臣婦仔細給娘娘查驗過腹部的傷……臣婦以為,娘娘腹部的傷勢並不重,並不足以造成娘娘小產。而且……”

皇上身子前傾,急忙問道:“而且什麽……”

林婉城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臣婦在給娘娘把脈時,發現娘娘體內有用過麝香的痕跡……”

“麝香?”孟太醫剛聽到這兩個字,嚇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皇上見他如此失態,就知道事情有了新的進展:“麝香是什麽?”

孟太醫顫顫巍巍回答道:“這……麝香本來是一種香料……也,也用作藥材,有活血散瘀的功效……”

皇上一聽孟太醫說麝香有活血散瘀的功效,哪裏還有不明白的?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杯盤碟盞被震得直顫:“她體內怎麽會有這種醃臢東西?”

林婉城道:“娘娘體內的麝香含量很少,但是我給娘娘把脈時,發現她體質虛寒,麝香應該用了好長一段時間。下毒之人大約很聰明,每次隻用少許,而且用很濃鬱的香味將麝香的味道遮掩起來,如果不仔細檢查,應該是查不出來的!”

皇上震怒道:“給朕去查!仔細地查!朕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鬥膽在宮裏耍這些陰謀詭計!咳咳——”皇上由於太過激動,竟然止不住咳起來。

皇後娘娘趕忙在一旁勸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那下毒之人固然可恨,但是萬事都不及皇上的龍體要緊!”

皇上在一旁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轉頭對站在一旁的張喜年道:“張喜年,你親自帶人去查。把萬昭容平日的衣食住行都要檢查一遍,總之不許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張喜年答應一聲,伸手招呼幾個小太監過來,就去檢查萬昭容的日用品。

眾人在大廳等了許久,張喜年才匆匆回來複命:“啟稟皇上,奴才等已經翻查了昭容娘娘的所有東西,吃的、住的、用的,甚至是娘娘的胭脂水粉,奴才都一一查驗了,並未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

林婉城眉頭一皺:竟然沒有?不可能的!“張公公,昭容的頭油可有查過?”

張喜年恭敬道:“查過了,昭容娘娘常用的是桂花頭油,香氣逼人,奴才們害怕有疏漏,特意多查了兩遍。結果……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怎麽可能?我明明在彩衣身上聞到桂花味的頭油裏夾雜著淡淡的麝香味,怎麽會找不到?

鄭王見林婉城臉色陰沉,不由冷冷一笑,上前道:“崔夫人可是想起了什麽?”

林婉城隻好對皇上道:“啟奏皇上,臣婦知道有一個人身上一定有麝香!”

“是誰?”皇上冷冷問道。

林婉城反手一指:“是她,彩衣!”眾人不由就向著林婉城所指的方向看去。

彩衣顯然也沒有想到林婉城會指向自己,她一時有些呆愣,反應過來之後又“撲通”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冤枉!麝香是何等珍貴的藥材,奴婢怎麽可能會用的起呢,皇上!”

皇上看著彩衣哭得聲淚俱下,衝張喜年一擺手,張喜年心領神會,帶著幾個小太監就走過去。張喜年讓小太監在彩衣身上仔細檢查一番,小太監趕忙弓身回話:“啟稟皇上,彩衣身上有一股桂花頭油的香味,這香味底下隱隱有一股其他味道,隻是這味道太淡了一些,奴才愚笨,聞不出是什麽!”

皇上隨手一指:“你去聞!”

孟太醫臨危受命,趕忙答應下來。他匆忙向著彩衣走過去,使勁一吸鼻子,慢慢回味良久,眉角陡然一跳:“皇上,確實如崔夫人所言,是麝香的味道,這味道很淡,相信用量不多,而且又被頭油的香味掩蓋,所以聞起來有些不易。”

皇上臉色大變,眼神倏忽變冷,指著彩衣吼道:“作死的奴才!你還有什麽話說!”

彩衣早已被嚇得三魂不見七魄,她兩腿一軟就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奴婢也不知道在何處沾染的麝香,可是奴婢對昭容娘娘一片忠心,是絕對不會坑害娘娘的啊!請皇上明鑒啊!”

鄭王就從旁怒道:“大膽的奴才,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冤枉?你謀害主子,還敢說冤枉?”

彩衣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滿臉淚水,不停地磕頭:“皇上、殿下。奴婢真的冤枉,崔夫人剛剛說過麝香是摻在頭油裏的,可是奴婢平日隻負責給娘娘穿衣,很少幫娘娘梳頭,更是幾乎不曾碰過娘娘的頭油啊!”

林婉城眉頭一跳,脫口問道:“平日負責給昭容娘娘梳頭的是誰?”

彩衣的眼淚猛然止住,她迅速把頭扭過去,不可置信地看著一旁垂頭而立的彩蝶:“彩蝶……是你,對不對?是你給娘娘用了麝香,對不對?”

彩衣聲音低沉,話語裏卻透漏出濃濃的恨意和傷感。

彩蝶聽到彩衣的話迅速抬頭,瞪大了眼睛看著彩衣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彩蝶急忙往前走兩步,直直跪了下去,衝著隆乾帝一邊磕頭一邊喊冤:“皇上,冤枉啊!明明是彩衣對娘娘下了毒手,可是她卻推到我身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讓孟太醫來檢查,看看奴婢身上到底有沒有麝香味!皇上,您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啊!”

彩衣氣的咬牙。她抖手指著彩蝶怒道:“麝香是混在頭油裏,給娘娘梳頭的明明是你!你還敢來攀誣我?我真是瞎了眼,想不到,身邊竟然養了一條狠心的毒蛇!”

皇上冷冷看她們兩人一眼,一擺手,吩咐道:“去檢查她!”孟太醫弓身應是,趕忙又走到彩蝶身邊。

林婉城就借機道:“皇上,臣婦剛剛給娘娘看診時仔細查驗過。娘娘的頭發上也用過桂花頭油,頭油裏被人摻進去少量的麝香。所以,現在可以肯定,是有人在娘娘的頭發上做了一點手腳,麝香的毒素在娘娘體內日積月累,娘娘才會小產的。至於這個黑手是誰,臣婦想,應該就在彩蝶彩衣二人之中。”

皇上點點頭。孟太醫就回稟道:“皇上,彩蝶身上並沒有麝香的味道!”

彩衣滿臉驚悚,彩蝶的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林婉城看著彩蝶的得意模樣,心中不由冷笑:“皇上,彩蝶、彩衣是昭容娘娘的貼身丫鬟,昭容娘娘被人下了藥,彩衣經常在她身邊服侍,所及即使沾染到一些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臣婦以為,憑借這點味道就斷定下毒的是彩衣……似乎有些武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