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環海怒火萬丈,抖著一雙手“嗷嗷”嚎叫:“王八羔子,你狠,你他、媽狠,有種的留下名姓,老子管教你不能活著走出向陽縣!”

崔叔明勾唇一笑,慢慢從坐凳上站起來,他每走一步,身前躺倒的小廝就趕忙縮到一旁給他讓道。崔叔明一步一步走過來,一抬腳,踩住候環海的手腕:“你放心,不用你來找我,早晚有一天我也會去找你的!滾——”崔叔明陡然變色,抬腳踢在候環海小腹上,隻聽他殺豬一般叫出來,身子一下子就從店裏飛了出去。

小廝們見狀哪敢怠慢,一個個連滾帶爬出了店門,搶上前將候環海扶起來。候環海惡狠狠瞪一眼崔叔明,被一群小廝簇擁著,罵罵咧咧快步走開了。

候環海帶著人離開,許老漢就趕忙帶著杏仙快步走上來給崔叔明磕頭:“謝謝壯士救命之恩!”

崔叔明站著沒有動,林婉城就走上前將他們扶起來:“老人家,快起來,這使不得。”

崔叔明就道:“熱鬧也看夠了,咱們該走了吧!”

林婉城不由氣道:“候環海強逼不成,一定還會再回來的!咱們要是走了,他們父女怎麽辦?”

杏仙扶著許老漢站立一旁,淚水止也止不住得往下流。

崔叔明皺眉打量他們一眼,才道:“你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半日就好!”林婉城悄悄看崔叔明一眼,見他神色平靜,知道他是成竹在胸,不由也開口問道:“老人家,你們有藏身之處嗎?”

許老漢老淚縱橫地搖頭道:“這整個向陽縣都是他們候氏父子的天下,老漢我縱使插上翅膀,也飛不了多遠啊!”

林婉城看向崔叔明,心道:這可就難辦了。

卻見許老漢將手從杏仙胳膊裏抽出來,讓她略略往前一站,顫聲道:“壯士,我老漢求你一事……你把杏仙帶走吧!我老了,死不死沒什麽兩樣,可是杏仙兒……你把他帶走,讓她在你身邊端茶送水,當個使喚丫頭,也比被候環海那個畜生糟蹋了強啊!”

崔叔明衝林婉城一挑眉:“娘子,你覺得怎樣?”

林婉城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瞟一眼崔叔明道:“許姑娘天仙一樣的美人兒,跟了他一樣也是糟蹋,咱們還是想一個萬全之策吧!”崔叔明看著林婉城負氣、吃醋的模樣,不由勾唇笑起來。

許老漢將這二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心知若想讓這漢子點頭答應,恐怕還要這位夫人點頭才行。許老漢想通一切,順勢就要給林婉城跪下來:“夫人,你行行好!讓杏仙跟了你們,在你們二位身前伺候著,我老漢死也瞑目了!”

林婉城趕忙伸手去扶,杏仙也在一旁哭著勸他。

崔叔明將店裏環視一周,沉吟良久,忽然開口道:“帶我去你們後院看一看吧!”

許老漢不知他打的什麽主意,可是事態緊急,也容不得他多想,趕忙就將二人帶去後院。

……

林婉城崔叔明二人從許老漢的小店裏出來,上了馬,沿著官道一路向南而去。林婉城坐在馬上,看著崔叔明陰沉的臉色,不由腹誹,就開口道:“剛剛那個杏仙長得蠻漂亮的哦?”

崔叔明回身看她一眼,慢慢點一下頭:“嗯!”

嗯?林婉城氣的半死,強忍住一腔怒火,繼續道:“那你剛剛為什麽不把她帶上?咱們現在回去可還來得及!”

崔叔明心裏暗暗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好啊!”

林婉城臉上再也繃不住了,氣鼓鼓道:“那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大佛寺!”一邊說,一邊舉起馬鞭在馬背上抽一下,馬兒吃痛,撒開四蹄就向前衝去。

林婉城剛學會騎馬,馬技尚不純熟,馬兒剛跑出不遠,林婉城就感覺有些控製不住,身子在馬背上歪歪斜斜。但是她心裏仍舊在生崔叔明的氣,雙手牢牢抓住韁繩,咬著牙怎麽也不肯向崔叔明求救。

崔叔明看著她生氣的樣子也不由笑出聲來,他“駕”的一聲,**的馬兒就竄出去。崔叔明很快就趕上林婉城,看她在馬上搖搖晃晃,整個心都提起來。他不敢怠慢,手在馬背上一按,整個身子借著力就飛起來,他又在馬背上輕輕一踩,縱身就躍了出去,穩穩落在林婉城的身後。

崔叔明從後麵將林婉城環抱住,把韁繩握在手裏,輕輕一嘞,馬兒的速度就慢下來。

林婉城被抱在懷裏,心裏甜滋滋的,嘴上卻不依不饒地氣道:“你走啊,你去找你的杏仙啊!沒有唐僧的命,偏有唐僧的病,走到哪裏都招蜂引蝶!”

崔叔明不由好氣道:“唐僧是誰?”

林婉城自知失言,趕忙惡狠狠道:“你管!”

崔叔明好脾氣地笑道:“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該招蜂引蝶行了吧?我這多花不該開的這麽燦爛,行了嗎?”

林婉城聽他將自己比作鮮花,不由撇嘴道:“什麽鮮花,我看啊,你頂多就是根狗尾巴草。”

崔叔明哈哈一笑:“行行行,我是根狗尾巴草,但是我也是長得最好看的狗尾巴草!”

林婉城終於被他逗樂了,“噗嗤”一笑:“狗尾巴草還有最好看的啊?”

崔叔明趕忙道:“誰說沒有?情人眼裏出西施,婉婉眼裏我這根狗尾巴草自然是最好看的一根。”

林婉城羞紅了臉:“誰是你的情人?”

崔叔明趴到她肩上,嘴唇貼著林婉城的耳朵,聲音低沉而有磁性:“你不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的娘子!”林婉城被崔叔明口中的熱氣在耳邊一吹,整張臉都是紅紅熱熱,正想躲開,崔叔明卻忽然探頭向前,在她臉龐上親了一下。

林婉城趕忙抬頭去看,眼見官道上並沒有旁人,才稍微有些放心,伸手在崔叔明吻過的地方一摸,隻覺火辣辣的!

兩人又驅馬前行了三五裏,遠遠看到前方的道路中央擺了攔路的柵欄,林婉城這才想起小店裏小二的話來,回頭去看崔叔明時,隻見他眉頭深鎖,唇角掛著冷笑。

兩人驅馬趕到近前,不想這裏竟是一個哨所,附近還有官兵在巡視。他們一見有兩人乘馬而來,不由就舉著長矛將他們攔下來。

官兵甲就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不知道這裏不讓通行嗎?”

崔叔明道:“趕路的。久仰大佛寺盛名,今日想去看一看!”

官兵甲將手一揮:“從別處去繞吧,此路不通!”

崔叔明就道:“這裏四處都是荒野,我們騎馬難行,要從何處去繞?更何況,這裏本就是官道,為什麽禁止通行?”

一個衣襟半敞的官兵乙就提著刀一臉凶相的從哨所裏走出來:“說了不讓過就是不讓過,你他、媽再敢廢話,信不信老子一刀劈死你!”

崔叔明坐在馬上,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林婉城知道,他心中怒火已盛,就趕忙笑著開口:“各位軍爺,咱們初來乍到,就是想遊山看景,還望各位行個方便。”

官兵乙哈哈一笑,胸前肥肉對壘,隨著笑聲不停抖動:“小娘子,你下馬來陪大爺樂嗬樂嗬,大爺就開恩放你們過去!”

哨所裏的官兵見有熱鬧可瞧,就紛紛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也跌跌撞撞跑出來。她容色頗為清秀,一身粗布麻衣,臉上淚痕未幹,脖子上是大片大片的青紫。那女子滿目驚恐,雙手緊緊護在胸前。

林婉城和崔叔明俱是一震,崔叔明的拳頭緊緊握住,臉上殺機畢現。卻見從哨所裏走出的一個官兵丙一邊係腰帶,一邊嘿嘿衝林婉城**笑:“小娘子,瞧見了嗎?你隻要像她一樣把我們哥幾個伺候舒服了,我們就放你們倆進去!”

林婉城抬著馬鞭指著他們怒道:“乾坤朗朗,你們就做出如此獸行,難道就不怕王法嗎?”

官兵乙將手中的刀一橫,惡狠狠道:“媽的,老子手裏的刀就是王法!”

崔叔明哼哼冷笑兩聲,官兵丙就走上前來喝道:“媽的,你笑什麽?給老子下馬來!”一邊說,一邊就伸手去拉崔叔明的馬韁。

崔叔明眼見他走上前來,一舉馬鞭,“啪”一聲甩出去,那馬鞭上好像帶著鋼刃,閃電一般在官兵丙眼前一晃,一個鮮紅的物事就“啪”一下吊在地上。

官兵丙抬手就往耳朵上去摸,可是臉頰上哪裏還有耳朵?他一低頭,那鮮紅帶血的物事不是自己的耳朵還是什麽?

見到耳朵的那一瞬,官兵丙始覺疼痛,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嗷嗷”叫著抱住腦袋就蹲了下去。

其他的官兵見自己兄弟吃虧,不由舉著兵刃圍上來,可是還不等他們靠近,崔叔明一下就從馬上躍起來,半空中往腰間一摸,“刷”一下將軟劍抽出來。林婉城還沒有看清是怎麽回事,崔叔明卻已經踩在一個官兵的腦袋上一躍,穩穩落回馬背上。

卻見那幾個官兵,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勃頸處就現出一道血痕,呆愣片刻,鮮血“噗噗”往外噴,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紛紛倒地。

“啊——”那姑娘哪裏見過這個場景,眼見剛剛還鮮活的人命轉瞬就成了屍體,不由嚇得蹲在地上,驚聲尖叫起來,崔叔明抬眼淡淡掃他一眼,那姑娘立刻就抬手捂住嘴,瑟縮在路邊,驚恐地看著馬上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