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暗暗心驚,見顧岩廷神色如常坐在趙黎下首的位置,默默走到顧岩廷身後。

趙黎衝顧岩廷舉杯致意,好像兩人之間不曾有任何不快,更不曾發生校場之上的事。

在座的都是人精,誰也沒有戳穿真相,把顧岩廷當鄉巴佬糊弄,粉飾太平的敬酒道賀,顧岩廷來者不拒,喝了很多酒。

宋挽不知道顧岩廷的酒量有多少,這麽多人看著,她也不敢阻攔。

宴會從午時開始,一直持續到申時一刻才結束。

越王果然沒再刻意為難。

走出朝陵殿的時候,顧岩廷神色如常,眼神看上去也是明亮清醒的,宋挽怕他覺得自己趁他醉酒勾引,沒有扶他。

出了廣陵門,顧岩廷突然對宋挽說:“過來。”

宋挽走過去,立刻被濃鬱的酒氣包圍,顧岩廷把手往她肩上一搭,卸了部分重量在她身上,宋挽沒什麽力氣,踉蹌了下,顧岩廷低低的嗤道:“真窩囊。”

他的聲音很低,除了嘲諷,似乎還有一絲不羈,不知道說的是宋挽還是他自己。

廣陵門到宮門口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宋挽被顧岩廷壓著走得很慢,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出宮。

夕陽西斜,其他官員的車馬早就離去,隻有顧岩廷那匹馬甩著尾巴孤零零的站在不遠處的角落。

為昭陵立下奇功,一夜之間從千戶長躍居五品廷尉的顧大人,這慶功宴吃得委實憋屈了些。

宋挽歎了口氣,正不知該如何把顧岩廷弄回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顧郎?”

一輛有些老舊的馬車停在不遠處,許鶯鶯撩起簾子望向顧岩廷和宋挽,不知道在宮外等了多久。

宋挽莫名心虛,推開顧岩廷,顧岩廷軟軟的醉倒在地上。

氣氛有片刻凝滯,宋挽輕咳一聲說:“顧大人喝醉了。”

許鶯鶯紅著臉說:“男女有別,還請宋姑娘與馬夫一起把顧郎抬上車來。”

“是。”

顧岩廷的酒品還算不錯,醉倒後隻是睡覺,不會發酒瘋鬧事。

回府後,許鶯鶯讓婢子給他熬了醒酒湯,婢子送來後,許鶯鶯卻不親自喂給顧岩廷喝,反而對宋挽說:“有勞宋姑娘。”

宋挽有心避嫌,正要推辭,許鶯鶯垂眸說:“我不想再讓其他人親近顧郎了。”

反正宋挽和顧岩廷已經睡過,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還能接受。

宋挽隻能把那碗醒酒湯給顧岩廷灌下去,做完這些許鶯鶯又說:“顧郎夜裏可能會不舒服,勞煩宋姑娘與我一起在外間守著。”

許鶯鶯說話客氣又溫柔,宋挽無地自容,與她一起在外間坐著,枯守著燭火。

過了一會兒,許鶯鶯問:“今日慶功宴熱鬧嗎?”

她眼裏滿是期盼和向往,想著她的顧郎憑著戰功在百官麵前如何威風恣意。

想起白日在宮中發生的事,宋挽喉嚨發澀,艱難地說:“挺熱鬧的。”

許鶯鶯點點頭,想到顧岩廷功成名就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自己,麵上閃過悵然,宋挽忍不住安慰:“大人絕不會止步於此,待小姐與大人成了親,日後參加宮宴的時候多的是。”

宋挽說完,許鶯鶯忽的偏頭看著宋挽,柔柔的問:“那宋姑娘打算在顧郎身邊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