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萌愣了愣,然後慢慢貼近林夏婉的耳朵,小聲地說:“小姐……夫人是在那年的中秋家宴上,中毒……中毒身亡的。”

“中毒?家宴?”林夏婉追問道:“什麽毒?”

“奴婢也不婉楚……但是聽那日診治的太醫說……是種西域特有的毒藥……好像叫做……情陌草。”阿萌悄悄地說:“小姐,您別多問了,這個事情都過去很久了,因為一直找不到凶手,還震怒了皇上……奴婢是見小姐有些忘記,才告訴小姐的……按規矩,這件事情已經誰也不能提起了。”

林夏婉滿腦子的疑惑,她覺得自己的穿越絕非巧合,一定是前世的林夏婉有事情要拜托她,那……林夏婉的母親究竟是被何人所害呢?還有,我一定不是“不小心”跌落池塘的,這其中必有奸人陷害!那麽,林夏婉想著,就由我來揭開事情的真相吧!

“好,”林夏婉柔聲道:“阿萌,既然不讓提起,那,從今往後便不必再提起了。是我為難你了。”

“小姐。”阿萌慌亂道:“小姐不必這樣和奴婢客氣的、奴婢、奴婢隻是個下人而已。”

“傻孩子,”林夏婉抬手撫了撫阿萌的頭:“隻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不必如此多禮。”

“是,小姐。”阿萌開心地說:“小姐您這一病,連性情都變了呢!”

“哦?”林夏婉想,這也許是一個了解前世的好機會,於是按耐住心中的急切,緩聲道:“我以前?在你眼中,我以前是怎樣的呢?”

“小姐以前很頑皮的,經常捉弄我們這些下人,還總是像老爺告狀,搞得……搞得小姐的貼身丫鬟換了一個又一個呢。”阿萌回答:“奴婢……奴婢也才陪伴小姐三年而已。”

這樣子麽……林夏婉想,那也許,自己還要演些戲,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阿萌,你說的那位王小姐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林夏婉決定去見一見這位“王小姐”,因為就目前而看,自己落水很有可能就是因她而致使。

“回稟小姐,是王尚書家的長女王芙安。”阿萌回答道:“因老爺與王大人交好,所以王小姐與小姐您自幼便在一起玩耍了,怎麽?小姐想去找王小姐?”

“嗯,”林夏婉點頭:“即刻便前去吧。”

秋天的庭院不免沾染著幾分蕭索,見到林夏婉從閨房的方向走來,府邸的奴仆全都行禮示意,搞得林夏婉好不自在,不過總有一日她需要習慣這些本來離她很遠很遠,隻會出現在曆史課本上的東西,全都一一展現在她眼前,要她一個一個去身臨其境地體驗……

不知隻是不是命運的捉弄,林夏婉苦笑著,可她能如何呢?能做的也隻有接受吧。反正那個世界的她……一直是孤零零一個人……從記事起就一直呆在福利院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從未感受過父母的愛……而在這個世界,至少,她還有一個尚未謀麵的父親……

想到這裏,林夏婉意識到,自己的身上可能是肩負著某種重任的,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前世的自己調查出重重謎團的真相!

阿萌喚出家裏的馬車夫,載著她們二人去往王芙安的家裏。林夏婉隔著馬車上的簾子打量著沿路的街道,看著來往穿行的人們,看著古時特有的商販和叫嚷聲,一種莫名的情感油然而生,也許,她可以屬於這裏,因為她從不屬於任何地方……

正想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原來是王府已到。

林夏婉在阿萌的攙扶下慢慢下了馬車,抬頭便望到了“王府”二字,碩大的牌匾掛在幾米高的大門上,兩邊由青石牆壁延展開來,看起來威嚴不可侵。

“吱呀。”府邸的大門緩緩打開,從門後走出一名侍女,恭敬地向林夏婉行了一方禮數,輕聲說:“奴婢恭迎林小姐的到訪,我家小姐已在裏屋候著了,請小姐隨我來。”

林夏婉愣了愣,心想:嗯?怎麽回事?難道,王芙安早就料到我會來找她?

“小姐。”阿萌輕喚道,林夏婉這才回過神兒來,故作鎮定地攙著阿萌走了進去。

進去王府,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尊佛像,這佛像高約兩米,把林夏婉嚇了一跳,目測這佛像的材質……似乎是漢白玉?!

見林夏婉麵露驚奇之色,侍女趕忙解釋道:“前些日子,皇上見王大人麵色不好,想來是日夜操勞所致,而大人額頭又微微發黑,於是特賞賜了這尊漢白玉彌勒佛,以震懾些不幹淨的東西。”

隨後轉身打量著林夏婉,“王家上下信佛已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了,而我們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心善呢。”

“呃。”因為沒有這具身體之前的記憶,所以林夏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我們小姐前幾日落水,身體尚未痊愈,有些記憶已經忘卻了,還望姑娘多多體諒。”阿萌見狀,趕忙幫林夏婉解圍。而在不知不覺中,幾人已經走到了廊庭處。

林夏婉抬頭看著廊庭頂端,竟是畫滿了敦煌的圖案!果然是信佛的家族啊,林夏婉感歎道,可是,若真是虔誠的教徒,又怎麽會將我推入水中?

“呀,婉兒。”一聲輕靈的呼喚聲另林夏婉一怔,似曾相識的聲音如鶯啼鳥鳴,悅耳得很。她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杏色齊胸襦裙的女子從屋內走了出來,而那臉龐,竟然……竟然和林夏婉的現世好友一模一樣!

林夏婉看著王芙安怔住了,“張茗悠……你怎麽。”脫口而出的,是現世好友的姓名。

“嗯?”王芙安一臉迷茫地走進,輕輕拉起林夏婉的手“婉兒……你剛才喚我什麽?”

“呃……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林夏婉慌亂解釋道:“沒、沒什麽,嘿嘿。我身子尚未痊愈,有些混亂,還請姐姐莫要見怪。”

“姐姐”二字從林夏婉口中脫口而出,引得王芙安有些錯愕,這也不能怪林夏婉,因為她的現世好友張茗悠和王芙安有著一模一樣的聲音和容貌,如果不是眼神的迷茫,林夏婉差點就以為張茗悠和自己一樣都穿越了。

“婉兒這是做什麽,怎麽和我竟生分了呢?”王芙安趕忙攙住了林夏婉,笑嘻嘻地往往屋裏走。

那笑容柔情似水,令林夏婉瞬間無比地想念現世的一切,雖然在現世她無依無靠,但是張茗悠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所以見到王芙安是這副模樣,她一下子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進了裏屋,林夏婉發現屋內的構造與自己的臥室如出一轍,隻是桌子上的茶具全是青花瓷製成,簾子也是青色的薄紗,多了些素雅。“姐姐這裏好生雅致!”林夏婉不禁感歎道。

王芙安笑道:“婉兒不嫌姐姐這裏太過俗氣就好,這些家具都是新換上的。”

“那是,這些東西可都是難得的珍寶,都是皇帝前些日子賞賜下來的。”王芙安身旁的小侍女插口道,那神態十分得意。

“陌兒,”王芙安厲聲道:“我和妹妹說話,那裏輪的上你來插嘴?”

“是。”陌兒聽聞趕忙怯聲退下。

“妹妹莫要見怪,”王芙安遞過一杯茶水,柔聲說道:“新來的小丫頭不懂規矩,我日後多加管教些。婉兒,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好些了,雖然尚未痊愈但已無大礙。多謝姐姐掛念”林夏婉笑著接過:“姐姐這裏全是皇上賞賜的嗎?婉兒好生羨慕啊。”

“嘿。”王芙安羞澀地低了低頭:“其實也沒什麽,隻是爹爹日夜操勞,替皇上分憂,皇上賞賜是應該的。而我……我隻是恰好今年會入宮。”

“嗯?”林夏婉疑問道:“姐姐今年就……難道姐姐尚未有心上人嗎?”

“婉兒你說笑了,姐姐哪裏有什麽心上人,”王芙安臉紅道:“倒是婉兒,也到了該婚嫁的年齡,可有傾慕的如意郎君?”

“啊?”林夏婉也一霎臉紅了:“姐姐你怎麽拿我打趣啊?”說著品了幾口手中茶。“嘶……這是什麽茶水啊?這般婉香。”

“這是今年新進貢的白茶,我之前並未喝過,據說是從西域引進來的。”王芙安一邊沏著茶一邊說:“婉兒喜歡就好。”

“嗯!”林夏婉笑道,把之前的懷疑全都拋之腦後。絲毫沒有了戒備和警惕,沉浸在王芙安的溫柔鄉裏。

二人你一杯,我一口地品茶聊天,還下了幾局棋盤,不知不覺便已暮色降臨,見時間不早,林夏婉隻好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王府。

臨走前,王芙安還塞給林夏婉幾紮白茶,當做禮物。林夏婉自是高興得不得了,笑嘻嘻地就回到了林府。

可她不知道,一張布好的大網已經悄然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