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仲懷沒了,讓她如何承受的了。

“懷兒怎麽會?不是說太子殿下已經安然回宮了嗎?仲懷為何會遭遇不幸?”

看到自己一向知書達理的夫人這般聲嘶力竭,太傅大人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信中寫道說是仲懷在北澤的時候,因為觸怒北澤皇帝,所以被北澤皇帝派人暗殺,而太子也是那時候被皇後的人救回來。

雖然這些年,他一直都不相信皇後是真的為了良夏,但是如今他的嫡長子死了,讓他的理智不複存在。

太傅夫人痛哭一陣之後,便昏了過去。

太傅大人抱著自己的夫人,心中也是萬分急切,再也沒有心情去關心皇後所說事情的真假。

“來人!快去傳大夫!”

仲家在良夏算是望族,家中有自備的府醫。

“夫人。”

“夫人。”

太傅十分緊張的看著自己的夫人,他剛剛遭受喪子之痛,如今怕是再也經受不起自己結發夫妻有任何的閃失。

“夫人,仲懷蒙受冤屈,此事老爺我一定會徹查,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聽說太傅夫人昏倒,府內的那些姨娘都帶著自己的子女匆匆忙忙的趕來,美名其曰的來探望。

太傅大人看著滿院子的鶯鶯燕燕,心中十分煩躁。

三姨娘平日裏與大夫人關係交好,便大著膽子上前,“老爺。”

“嫣兒她身體不適,你們這是來做什麽?”太傅大人的語氣不善。

三姨娘麵含歉意,“老爺,妾身聽說夫人的身體不適,便前來探望,夫人平日裏待妾身不薄,妾身想要為夫人盡一份心力。”

太傅蹙眉,看著三姨娘身後的仲念,眉間的憂色稍微有些緩解,這仲念與仲懷神色有些相像。

若是留在夫人的身邊,或許可以緩解夫人的喪子之痛。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想要為夫人分擔,那把仲念留下,你們都回去吧。”

三姨娘的神色並未有絲毫的異樣,似乎這樣的結果,她早就意料到了,“是,老爺。”

仲念卻是在母親轉身之際,扯住了三姨娘的袖子,“三姨娘……”

在古代這個時候,庶出的子嗣對自己母親是不能夠喊娘親的,他們的娘親隻有大夫人一人。

三姨娘回頭,看著年紀尚小的仲念,“五少爺,夫人的身體不適,你在夫人身邊好好照顧。”

太傅倒也是並未催促,對三姨娘的識大體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是他平日裏對她關注少了些。

仲念站在老爺的身邊,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其他姨娘一同離去,眼中有些落寞的神色。

太傅大人看著自己的這個排行老五的兒子,他諸多兒子中,就這個兒子與仲懷相像。

若是夫人讚同,他便將這個兒子過繼到夫人的名下,以後便和仲懷一樣,是他仲家的嫡長子。

諸位姨娘出去之後,便開始排擠三姨娘。

“有些人啊,平時就知道討好夫人,看著不顯山不露水,如今將兒子往夫人房中一送,以後可是吃喝不愁了。”

其實這些姨娘在聽說夫人昏倒的時候,便知道嫡長子仲懷死了,之所以所有人都帶著自己的孩子。

何嚐不是抱著和三姨娘一樣的目的。

畢竟若是夫人認同了,自己的孩子將來可是嫡出,母憑子貴,自古就是這個道理。

三姨娘並未有太多的神色,隻是說了句告辭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她心中何嚐不婉楚,這些女人如此這般言語諷刺,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孩子沒有被選中,嫉妒而已。

所以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女人的說辭。

湯然匆匆走進大殿,“娘娘,良琇回來了。”

皇後淡淡的說道,“嗯,讓她進來吧。”

良琇站在皇後身旁,心中打鼓,但是麵色依舊自然的說道,“娘娘,信奴婢已經送到太傅大人的手上了。”

皇後將手中的那份奏章合起來,在湯然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著良琇,“跪下!”

良琇一驚,“娘娘……”

她婉婉楚楚的看到皇後的眼中盡是寒意,便知道怕是事情敗露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麵色慌張的說道,“娘娘,奴婢知道錯了,您饒了奴婢吧!”

“良琇,你也跟了本宮多年,你以為,一句知道錯了,本宮便會不予追究?”皇後冷冷的看著滿臉惶恐的良琇。

她不是沒有想過給她一次機會,可是她竟是還敢這般作為,實在讓她心寒。

良琇穩了穩心神,從地上站起來,看著滿眼冰霜的皇後娘娘,大笑。

而皇後亦是並未斥責,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良琇知道皇後不會放過她,所以一臉的決然,“娘娘,你也知道我跟你多年,我十五歲跟了你,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我為自己的將來謀劃,有錯嗎?”

皇後看著良琇這般自我放棄,並未發怒,隻是冷冷的看著,“我不過是想要為自己爭取幸福,娘娘,你告訴我,我哪裏錯了?”

皇後依舊是淡淡的開口,“你哪裏錯了?你錯就錯在看錯了人。”

良琇先是一愣,“娘娘,您說我看錯人了,難道您不是也很器重他?如今告訴我看錯了人,這何嚐不是您也看錯了人?”

湯然微微蹙眉,她比良琇晚入宮幾年,但是良琇對她一直都很照顧,她知道娘娘本沒有想要良琇的性命。

但是良琇這般作為,隻怕是性命難保了。

皇後淡淡的說道,“我用他,就是想要用他的小聰明,而你是被他的小聰明利用,到現在你還不知悔悟!”

良琇一怔,“不可能,陳林對我是真心的,他還說等事情結束,他便會帶我離開這皇宮!”

皇後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既然這般,本宮便讓你瞧瞧,你所為之豁出性命的人,對你十分真心。”

良琇依舊是昂著頭,就算是死,她也甘心,因為她的心上人,是深愛著她的。

林夏婉心中總是有些不安,她回到良夏也有一日了,不該來的人來了大半,但是該來的兒,卻是始終不見其蹤跡。

林夏婉將仲懷的骨灰帶回了良夏,隻是,今日一直在為明煦的事情煩心,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去仲太傅府上報個消息。

其實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仲懷當初是隨著明煦一同離開良夏,為了保護明煦,仲懷吃盡了苦頭,可是如今仲懷喪生異鄉。

雖然她知道殺仲懷的人就是陳林,可是她還想要利用陳林對付皇後,所以殺不得。

可是這般作為,她又是無法跟太傅大人交代。

林夏婉不知道,正是她的這番猶豫,導致了一係列事情的發生。

嚴湘在林夏婉的肩上搭了一件衣服,“夜裏寒氣重,你要注意身體,在想什麽呢?這般出神?”

林夏婉抿了抿唇,“阿湘,仲懷死了,是陳林所為,可是陳林現在還不能殺,太傅那邊……”

嚴湘握住林夏婉的手,“是不是擔心該無法交代?”

林夏婉點了點頭,“我離開良夏之前,太傅大人對我和明煦十分照顧,還讓仲懷和明煦走動,仲懷是他的嫡子,我開不了口。”

嚴湘理了理林夏婉耳邊的碎發,溫柔的說道,“明日我陪你去仲府,親自去跟太傅大人解釋,太傅大人通情達理,自是會理解。”

林夏婉靠在嚴湘的懷裏,聽著嚴湘強有力的心跳,心中十分的安穩。

“阿湘,你說你要救你兄長,那你可救出你的兄長了?”林夏婉還不知道嚴輕舟已經殞命的事情。

嚴湘的心思一頓,悲痛迅速暈染開來,“兄長他……去世了。”

林夏婉心中一驚,看向嚴湘,難得在他的臉上看到悲痛的神色,但是她的心中也是同樣的痛。

“阿湘……”林夏婉想要安慰嚴湘,但是她並不知道當時的事情,不知道從何說起。

“都已經過去了,如今你還在我身邊,我很幸福。”嚴湘抱著林夏婉,感受著懷中的柔軟,心中逐漸的暖了起來。

林夏婉知道嚴湘過去受了很多苦,等解決了皇後,救出明煦,她會守著他,再也不讓他感受到痛苦了。

楊銀蕪本是想要去商談北澤信件一事,卻是不想看到了這一幕。

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中一陣疼痛。

他本以為自己和這個浚王是一樣的,可是如今卻是才發現,他們不一樣。

因為林夏婉的心中,已經裝滿了他,裝不下多餘的他了,心中說不出的落寞。

雲流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皇後,心中絲毫沒有悔悟,最多不過一死,她不在意。

皇後看著雲流,冷笑道,“你可知道你落在本宮的手裏,本宮大可以今晚發兵,血洗浚王的府邸。”

雲流一驚,眉頭緊蹙,“這都是我的主意,跟浚王無關!”

“是嗎?”皇後挑眉,捏住雲流的臉,“倒是一個容貌俊俏的姑娘,若是死了,多可惜!”

雲流搖頭,擺脫掉皇後的手,“要殺就殺,哪來的那麽多的廢話!”

“雲流姑娘,你死了,你的未婚夫可要怎麽辦哦~”

雲流皺眉,她的夫君是她不能說的痛,當年,他的夫君就是為了保護她,才會身中血蠱,最終葬身火海。

“你胡說!我親眼……”

還未等雲流說完,皇後便截斷了她的說辭,“葬身火海?自然是本宮救了他,你不知道感恩就罷了,如今竟是還幫著浚王對付本宮。”

雲流喃喃的說道,“這麽可能,你騙人……”

更何況,身中血蠱者,他的意識會逐漸被血蠱吞噬,直到變成一個殺人機器,見人就殺,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想到這裏,雲流更是肯定這隻是皇後的計謀罷了,抬眸,定定的看著皇後,淡淡的說道,“你所說的,我都……不信……”

雲流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膚色白皙,唯有眼睛和唇色血紅,但是那眉眼,皆是她極為熟悉的那個人。

“怎麽可能……”

隻是,那男子眼神呆滯,仿佛什麽也看不到,對眾人壓製的雲流,更是視而不見。

皇後此時才繼續說道,“雲姑娘,如何?本宮所言句句屬實,倒是你,今日私自入宮,這可是掉腦袋的罪名。”

雲流抬眸,看著皇後的眼中帶著些恨意,“誰讓你救他的!”

如今,何俊已經喪失了五識,變成一個純粹的殺人工具,若是這般,這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何俊何其驕傲,若是讓他知道,他變成現在這般模樣,手上沾滿了旁人的鮮血,倒不如讓他當時葬身火海。

皇後勾唇,對雲流的聲嘶力竭絲毫不在意,“若是想要帶走他,便為本宮辦一件事,事成之後,本宮便將何俊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