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岷州城門巍峨聳立。
一輛不算起眼的馬車停在城門下,車夫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打著瞌睡。
車窗上的布簾微微掀起一角,一雙滿含倔強與忐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出城的方向。
“姑娘,你都在這看了一個時辰了,你眯一會,杏子替你守著。”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從裏麵傳出。
那雙眸子的主人,果斷回絕:“不要,我要親眼看著,我不相信宋將軍要回去與別人成親。”
杏子了解自家姑娘的脾氣,姑娘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自從去年宋將軍將姑娘從一群攔路的劫匪手裏救出,姑娘便芳心暗許,一年多以來,總是找各種借口去將軍府中,期盼著能多見一見宋將軍。一個月前從高校尉口中得知宋將軍已定親的消息,姑娘便茶飯不思,人瘦了一大圈,又得知宋將軍近期要回京,姑娘便日日天不亮就在這等,今天已是第三天了。
杏子看著姑娘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姑娘何苦每天過來等,不如問一下高校尉。”
姑娘終於轉過頭來,一臉氣憤的說道:“我問過了,那個傻大個跟個鋸嘴葫蘆一樣,就是不肯說,說是機密,平常沒完沒了的廢話一大堆,關鍵時候一點用都沒有。”
話音剛落便聽見隱隱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姑娘猛地撩開簾子,隻見一群身著黑色常服的人整齊有序的策馬而來,跑在最前麵的駿馬上,騎馬人身姿矯健,正是她一直等著的宋將軍。
姑娘急忙起身,一時著急忘了在馬車中,頭磕在車頂上。
杏子驚呼一聲,連忙來扶:“姑娘沒事吧。”
姑娘仿若未覺:“沒事沒事。”
說著便匆忙的踩著馬凳下車,快步的跑到城門前。
宋北逸帶著十幾位隨行親衛眨眼間疾馳到城門,見到一個身著紅色衣裙的女子攔在前麵,利落的勒住馬,堪堪停在女子麵前,眉頭緊皺:“杜姑娘這是何意?”
杜君凝抬頭望去,感受到麵前的馬噴出的熱氣灑在臉上,紅著眼問道:“宋將軍真的要回去成親嗎?”
後麵的人跟上來也急急地停下馬,前來送行的高達看到杜君凝,意外的高聲道:“杜姑娘,你怎麽在這?”
杜君凝不理高達,直直的望著宋北逸,渴望從他口中聽到否定的回答。
宋北逸居高臨下的與她對視:“這是宋某的私事,杜姑娘無需知道。”
杜君凝心口刺痛,她不曾想過這一年多的努力靠近,竟連他一個明確的回答也得不到,他毫不留情的將她的驕傲踩在腳下,她咬著唇,強使自己挺胸抬頭:“我心悅將軍,想要知道將軍的心意。”
杜君凝倔強的仰著頭,即使將軍府的人都知道她對宋北逸有意,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親口表明心意,饒是她平日灑脫不羈,此刻也羞紅了耳尖。
高達聽到這話,心中很不是滋味,親眼看著喜歡之人對他人表明心跡,這人還是自己的上司,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白珣驅馬上前,拍了拍高達的肩以示安慰,高達這人看似粗枝大葉,實則最重情義。
宋北逸神色平靜,他並不討厭杜君凝,或者說對她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她隻是同僚的女兒而已,他如實道:“我即將成婚,且對杜姑娘並無意。”
終於等到答案,卻是如此殘酷,杜君凝徹底崩潰了,顫抖著喊道:“成婚?難道你對即將成為你妻子的人有意?你喜歡她什麽?如果無意,你又為什麽能與她成婚,而我卻不行!”
“家母之命,宋某並無異議。”宋北逸坦然道。
他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妻子會是什麽樣子的,他曾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兩人幼時也曾見過麵,那時人小,還不懂未婚妻真正的意義。長大後,因她體弱多病,並不出門,兩人也沒再見過,直到得到她病逝的消息,他也僅是憐惜她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後來他上了戰場,家中又給他定了一門親,這次他更是連麵都沒見過,就收到母親來信說她意外身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