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邸前,蕭瑤遠遠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幾人,她沒有開口,也沒有要過去的意思,她就隻是靜靜地看了那幾人一眼,沒有一絲波瀾,轉過身就準備離開。
“若……小瑤。”
遠遠的,一個無力而又急切的女聲傳到蕭瑤耳裏,她楞楞的站著,沉默著轉過身,看著那行人扶著一個麵容憔悴的婦人,匆忙朝著自己走來。
那被攙扶著的女子腳步有些虛浮,嘴裏卻還在不停地說著“快點……”
蕭瑤定下腳步,她能看到女人眼裏的激動和欣喜,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可是她沒有動,就像木偶一般,靜靜地看著女人走到她身旁,沒有一絲波瀾。女子一到她身前便緊緊的抱住了她。蕭瑤站著不動,任由女子抱著她。她能感覺到女子由於抽泣而顫抖不停的身體。她低垂著的手,讓她感到有些沉重。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蕭瑤的姑母,鳳閆國當今太師的結發夫人,何倩茹。可惜此時,對於蕭瑤來說,這人與自己並沒有任何關係了,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的,她蕭瑤是蕭馳毅元帥的老部下的遺孤,與著雁都貴門毫無半點關係。
何倩茹嘴裏不停的喃喃著,溫熱的淚水落入蕭瑤的手上,濕濕的,暖暖的。這是多久沒有感受到的這樣的溫熱了?蕭瑤不記得了,隻是知道,冰冷的寒意有多讓人清醒。
“蕭瑤見過夫人。”蕭瑤沉默了許久,退離何倩茹三步之外,才開口說道。
何倩茹險些沒有站穩摔到在地上,她抬眼看著自己身前的蕭瑤,緩緩捂住自己嘴忍不住的抽泣起來,眼裏是藏不住的失落。何倩茹淚眼婆娑的看著蕭瑤,隻覺得眼前的她很是陌生,冰冷的臉就像是帶著刺的麵具,刺得人深疼。
“起來吧。”
何倩茹說著,難受的轉過身去,抹著淚。
蕭瑤起了身,低垂著眼簾,冷漠的樣子還是一點都沒變。
“都瘦了。”
何倩茹緩緩走近蕭瑤,抬起手,想撫摸蕭瑤的臉,而蕭瑤卻反射性的側開了臉。何倩茹的手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下來。
“夫人,先回府吧。”何倩茹身後的上了年紀的下人見何倩茹的身子有些不穩,急忙上前扶住她,輕聲勸慰著。
“還請將軍也進來坐坐吧,太師大人此時有客到訪,也不好出來見將軍。”那婦人說著,看向蕭瑤,蕭瑤沒有說話,但還是點了下頭。
太師府裏,隨處可見的兔耳花隨風搖曳著,五顏三色的,很是嬌豔,但大多是紅色的。這些花看得出來是有精心照理的,不然現在這樣的時節,即是在室內也不會開的會有這樣嬌豔的,更何況是種了滿園呢。
蕭瑤進了太師府,聞著滿園的花香,有些恍惚了。腦海裏,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不停的問著自己:“姐姐,為什麽都是同一種花,它們的顏色卻不一樣呢。”女孩小小的模樣,一臉的疑惑。蕭瑤微微慢下腳步,就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盯著那一片的花海出了神。時隔七年,她的心裏,第一次有了認真打量一樣事物的感覺。
“將軍。”就在蕭瑤將停下的時候,穆曈輕聲叫醒了她。
蕭瑤回過神來,微微鄒了下眉,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了些不滿。她開始看向自己身前,不知何時,身前已站了幾人。蕭瑤隻是微微愣了下神,迅速反應過來。
“臣見過王爺,太師。”雖已有十幾年未曾見過太師韓式為了,但蕭瑤還是能識得出的。想在早幾十年,韓式為也是名滿雁都的寒門秀子,能做太子太師的,可想而知也並非泛泛之輩的。而現在,時過境遷,當年的太子,已是一國之主了,當年的太師,也是半百之人了。
“蕭將軍不必多禮。”蕭瑤起身,看向君闌書。對於君闌書為何會在太師府,蕭瑤不知,但也不想知。因為她知道,若是君闌書想要對付自己,便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此處了。
“王爺這是要走?”
“這不是聽聞蕭大將軍到訪,特意前來恭迎將軍嗎?”君闌書回著,像是主人一般,刻意加重的語調,深邃的眼眸,落在蕭瑤的身上,帶著探究。
雖說蕭瑤現在是二品將軍,但終歸是小輩的,可卻能讓堂堂一國太師,領著夫人在府門前等了整整一天,且還無怨言,這可不是什麽正常的事了。
“臣知罪,請王爺懲罰。”蕭瑤應聲重重跪了下去,一點表情都沒有。此日之事,蕭瑤心裏自是知道將會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揚,此時說不定連同宮裏那位也有耳聞了。
這種因情緒而犯的錯,蕭瑤暗下決心,不會再有第二次。
“哈哈哈,本王與將軍開開玩笑,將軍怎麽還當真了呢。”君闌書大笑著,微微傾身,要將蕭瑤扶起。
雖是說笑,卻也點醒了蕭瑤。南歸的燕子,即使成群,也有落單的,越過的森林山丘,不止有獵人,還有獵狗和雄鷹。雁都不似塞北,需處處小心謹慎,若是恍惚了,不知何時便成籠中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