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湧前夕
初春時節，萬物複蘇吐新芽，可是邊疆北城厚厚的積雪剛融化薄薄的一層，冬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散去。
靜月和蕭辰域並沒有離開北城，相反他們在城內郊區買了一千畝的荒地以及與荒地相鄰的幾座無主山頭，然後還蓋了一座二層土磚樓和一座青磚碧瓦的二進院落，同時還在荒地邊蓋了一排育苗屋。
“小姐，我們要在北城住多久？”冷霜擔憂北城的天氣會損害到靜月的身體。
“暫時不會太快回京，怎麽，想家了？”靜月手裏拿著自己剛剛寫好的種植計劃，正在查看有什麽遺漏的。
“不是！”冷霜搖了搖頭。
“冷葉這兩天有什麽消息嗎？”靜月又問道。
“沒有，不過，城裏已經有人在說燕光祖和他兒子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的事情，我擔心燕光耀會對夢蝶和冷葉動手！”冷霜說道。
“你擔心的很對，從來權勢爭鬥中，最先犧牲的都是女人，如果燕光耀知道這一切都是夢蝶的影響，他一定會殺了她的。不過，先別著急，還是看看再說。”靜月感覺得出這段日子，蕭辰域變得忙了起來，他應該是為了那四塊長老令牌和兩枚大印，現在他不在莊子裏，等他回來之後，兩個人再商議。
“小姐，忠寶來了！”冷雨歡快地跑到房間對靜月說道。
“讓他進來！”靜月曾寫信回京，讓忠寶帶一些種子到北城。
因為她發現北城的田地之所以種出來的莊稼產量少，不是因為土質不好，而是因為這裏的溫度比別的地方低，像這樣的情況，大棚種植是最好的方式，同時也可以多種一些耐寒的東西。
忠寶走進房間之後，先是簡單匯報了他一路上的情況，然後又掏出一封信給靜月：“小姐，這是老元帥給您的一封信。”接著，他又從懷裏掏出一枚小的翡翠扳指，“這也是老元帥讓給您的！”
靜月接過了信和扳指，將扳指握在掌心裏，然後拆開了信。
信中，宋老爺子告訴靜月，當年靜月的二叔和三叔帶領一萬北軍，還有皇上給的二萬兵士，來到北城守著最重要的複幽關。
可恨的是，北城燕家沒有深入明察宋家通敵叛國之事，就派兵殺了宋家人以及將近八千北軍。剩下的二千北軍，有的被流放，有的下落不明。
至於皇上給的那二萬兵士，早就被淩蘭傑暗中換成了自己人，所以一到北城就與燕家人沆瀣一氣，轉過頭來共同對付宋家人和北軍了。
宋家平反之後，流放的那些北軍兵士重新回到了京城北軍大營裏，而那些下落不明的兵士，宋老爺子信中說，他們已經重新混進了北城，正等著有朝一日報仇，還說，靜月隻要拿著這枚扳指，就可以讓他們為她賣命效忠。
當天晚上，蕭辰域回來之後，靜月把宋老爺子的信給了他。
看完之後，蕭辰域問：“月兒，令牌和大印的事情我已經有了眉目，爺爺信中說的這件事情，你想怎麽做都可以。明日，我會給你一隊黑衣侍衛，以後他們就是你的人，你可以任意調遣。”
其實，蕭辰域一直都有暗中派人保護著靜月，隻要不是夜雲天那樣的高手，他的人都可以應對。
“好，我正需要人手去辦這件事情。可是，域，我還有一個擔憂。”靜月皺起了眉頭。
“月兒在擔心什麽？”蕭辰域不喜歡看她皺眉的樣子。
“如果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切除了燕家這個北城的‘毒瘤’，那接下來要怎麽辦呢？你我不可能長時間地留在邊疆，北城勢必要有人能鎮得住才行。”靜月說道。
“月兒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蕭辰域還以為靜月擔心的是什麽，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那他已經解決了。
“誰？”靜月好奇地問。
“威遠將軍李衛國！”蕭辰域說道。
“紫盈姐的父親？可他不是京城北軍大營的將軍嗎？要是讓他來邊疆，會不會激起他的不滿呀？”靜月並不了解威遠將軍李衛國，隻知道她是自家老爹的副手，在戰場上也是一條錚錚鐵骨的漢子，可他願意來北城嗎？
“月兒，你不用擔心，其實李將軍早就想來北城滅了燕家，隻是父皇一直阻攔著他。你可能不知道，李將軍原本是北城人，他的父親是一名軍中大夫，可是卻遭燕家人陷害，慘死城頭。後來，李將軍流落他鄉，學了一身本事，憑借自己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成為了一代名將。”蕭辰域說道。
“那他沒有榮歸故裏，替父報仇嗎？”靜月問道。
“沒有，燕家人手裏握著軍隊，李將軍是沒有權利調動手下的兵士為自己報私仇的，而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兵來燕城送死，所以這家仇一直沒有報。”蕭辰域說道。
“既然這裏是李將軍的故土，而他又一心要報仇，如果他願意好好管理北城，那麽倒是一個十分合適的人選。”靜月說道。
“我已經問過他了，他非常願意，恨不得現在就帶著妻兒老小殺到北城。”蕭辰域稍微誇張一些地說道。
“域，你動作可真快！”靜月衝著蕭辰域讚許地豎起了大拇指。
“因為快速地結束這一切，我和你才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和靜月待久了，蕭辰域對於未來的構想也慢慢發生了改變。
“夫君，那就讓我們一起加快進程吧！”靜月嬌媚一笑，說道。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的進程要更快才行！”蕭辰域邪魅一笑，曖昧地走近了靜月。
“什麽事情？”靜月已經預感到某種“危險”。
“生娃娃！”蕭辰域湊到靜月耳邊魅惑十足地說道。
啊？靜月連呆愣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自家夫君抱上了床，開始進行這件需要加快進程的事情。
第二天，蕭辰域和龍五、龍六離開之前，先把一隊黑衣侍衛給了靜月，這些人自小就活在黑衣包裹之下，他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用生命來完成自家主子交代的任務。
蕭辰域給靜月的這一隊黑衣侍衛一共是十個人，其中還有兩名女黑衣侍衛。
“你們都叫什麽名字？”別看隻有十個人，靜月就覺得這房間裏冷颼颼的，這蕭辰域訓練出來的人，果真都和他差不多，各個都是冷的。
“回主子，我們沒有名字！”為首的一個黑衣侍衛冷酷地說道。
“沒有名字？以後你們都是我的人了，有名字叫起來方便，這樣吧，你們都是喜歡夜間活動的，那就以黑為姓，男的以虎、狼、鷹、豹、熊、獅、蛇、馬為名，而女的以影、夢為名，如何？”人都要有個名字，靜月想著這名字不隻是為了叫起來方便，而是為了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謝主子賜名！”黑衣侍衛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
“好，現在我先把你們重新分隊，黑虎、黑鷹、黑豹、黑熊、黑影為一隊，黑狼、黑蛇、黑夢、黑獅、黑馬為一隊，至於叫什麽名字，你們自行選擇。分好隊之後，你們選出自己的隊長，然後隊長來我這裏領任務。”靜月說道。
這十個人辦事效率很快，幾乎就在靜月轉身的工夫，他們已經分好隊重新站好，為首的就是各自的隊長黑虎和黑狼。
“黑虎，你帶著你的人去北城乞丐圈裏找一些可用的人，年齡不限，最重要的是夠忠心，能吃苦。黑狼，你帶著你的人，拿著這張名單還有這枚扳指去北城，找到這些名單上的人，然後把他們帶到這裏，記住秘密行事，不要讓人發現。”既然要加快進程，靜月就不會隻把時間放在種田上，她在軍隊大院生活了二十多年，聽過的、見過的，足夠她訓練出一支神勇的隊伍。
“是，主子！”黑虎和黑狼很快帶著各自的人出發了。
晚上，蕭辰域回來的時候，沒發現靜月的身影，隻是在書房門外看到了守著的冷雨。
“姑爺，小姐在密室開會呢！”冷雨除了負責守門，還負責傳話。
“和什麽人？”蕭辰域並沒打算去書房的地下密室。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每蓋一座院落的時候，都把靜月的書房安排在第一層，並且在書房下麵建一個大大的密室。
“黑狼帶回來的幾個人！”冷雨照實說道。
“黑狼是誰？”蕭辰域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原來是姑爺給小姐的黑衣侍衛，小姐重新給他們取了名字。”冷雨簡單地把早上靜月取名的事情給蕭辰域說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我去樓上書房，月兒忙完之後，告訴她一聲就可以了！”蕭辰域還是決定不打擾靜月的“開會”。
“是，姑爺！”冷雨說道。
此時此刻，靜月正在寬敞的密室裏仔細地打量黑狼帶回來的這六個人，他們都曾經是驍勇善戰的北軍士兵，如今卻成了北城裏不顯然的鐵匠、酒館夥計、轎夫、捕快、賭場打手和看城門的小兵。
“你真的是宋家二小姐，如今的越王妃？”鐵匠大力始終保留著一絲謹慎。
“沒錯，扳指你們已經都見過了，這裏還有爺爺的一封信，他在信上說，你們都是二叔和三叔最忠誠的部下，一直留在北城要為二叔、三叔還有死去的八千兄弟報仇。”靜月將宋老爺子寫給她的信遞給了大力幾人。
這六個人都曾經跟在宋老爺子身邊打過仗，後來就一直跟在靜月的二叔和三叔身邊，當年要不是北襄國蠢蠢欲動，宋家也不會派出兩個兒子守著複幽關。
幾人看過信之後，大力黝黑的臉上出現悲憤之情，他跪下激動地對靜月說道：“二小姐，既然老元帥將扳指給了您，那麽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們的主子。大力請求您，一定要為冤死的二爺、三爺一家還有我們那八千兄弟報仇！”
“二小姐，求您了！”其他幾人也都跪了下來眼圈紅紅地請求道。
他們這些原來的北軍兵士，都是跟在宋老爺子、宋戰遠等人身邊效過力的，說是“北軍”，其實他們就是宋家軍，骨子裏有著宋家忠君愛國的英魂，而且絕對服從宋家人的命令。
邊疆人很難及時快速地獲得京城的消息，但是因為他們這些人都和宋家暗衛有聯係，所以靜月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既然宋老爺子把扳指給了靜月，就說明他相信靜月，而他們也應該相信她。
“各位快請起！我今日把你們找來，就是為了複仇一事，快起來吧！”靜月示意幾人都站起來。
大力他們一聽靜月就是為了報仇而來，心裏都湧上了喜悅，這些年他們一直策劃著報仇，想要殺了燕家那些為非作歹的人。
但是就在計劃實施的前一晚，宋戰遠派暗衛找到了他們，讓他們暫時在北城安頓下來，不要輕舉妄動，他們隻好放棄。
“二小姐，你想要讓我們做什麽？”大力恨不得現在就拿著一把刀去報仇。
“我想先問問你們，除了你們幾位，還有多少我們的人在北城。爺爺信上說，找到你們幾個，其他人就能全找到。”靜月說道。
“二小姐，當年二爺、三爺出事之後，兄弟們被燕家人逼到絕境，八千兄弟命喪黃泉，其餘的有多半都被下了大牢，我們還剩下三百多人分散在北城各處，我們這些藏在北城的，原想著和兄弟們一起死，可是我們要報仇之後再去和他們黃泉相見。這些年大將軍讓我們安心呆在北城，我們也沒閑著，有的兄弟改名換姓進了燕家的護城軍裏，有的兄弟在複幽關裏，別看我們幾個在北城是小人物，他們在軍營裏都已經升到了副將的位置，而且隻要二小姐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帶著各自手下的兄弟，聽您調遣。”捕快林輝心想，北軍兄弟忍辱負重這麽多年，是他們該報仇的時候了。
“複幽關現在有多少人守著？護城軍又有多少燕家那一邊的人？”靜月想著他們現在畢竟是在人家燕家的地盤上，要想動燕家，光除去幾個長老，或者殺掉燕光耀、燕光祖這樣的人物，還是不行的。
“複幽關有三萬人守著，原本守關的將領是燕光耀的小舅子，可惜此人和燕光耀不是一條心，前一段時間，燕光耀找個借口把他給殺了，如今複幽關暫時由燕光祖守著，可此人好色成性，並不常在複幽關裏。原本複幽關兵士的心就已經搖擺不定，現在對燕家人更是痛恨非常，聽說複幽關的軍餉和軍糧經常被克扣，大家都是空著肚子守關。”別看大力是個鐵匠，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誰讓他是燕光耀軍營裏負責給士兵們打製兵器的鐵匠呢。
“護城軍一共是二十萬人，全部都在燕光耀的手裏，不過這二十萬人，至少有一半對燕光耀不滿。護城軍的士兵大多都是北城人，他們世代居住在此，似乎已經習慣了聽命於燕家人，但是隨著燕家人在北城做的壞事、惡事越來越多，無論是軍營裏的士兵，還是北城百姓，都已經對他們很不滿了。當年，二爺和三爺到來的時候為這裏的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北城百姓就開始很擁護他們。後來想想，也許正是因為二爺和三爺在北城得到了民心，才讓燕家人對他們痛下殺手的。”捕快林輝接著說道。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燕家的好日子到頭了！你們今天先回去，接下來要做什麽，我想好之後會通知你們，耐心等待就好！”靜月沉思片刻說道。
“是，二小姐！”大力他們有預感，靜月說的“燕家的好日子到頭了”一定會很快實現。
靜月讓黑狼等人護送大力幾人離開之後，她去樓上的書房見了蕭辰域，發現他也正在給龍六下任務。
“將這兩封信立即送往京城，一封到賢王府，一封到威遠將軍府。”蕭辰域將已經寫好的兩封信遞給了龍六。
“是，屬下這就去辦！”龍六接過兩封信就轉身離開了。
“月兒，你的事情忙完了？”蕭辰域站起來走到靜月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走到書房的軟榻上擁著她坐下。
“嗯！域，令牌和大印的事情，怎麽樣了？”靜月問道。
“四枚令牌已經到了我手裏，至於城主大印，陸滕會主動奉上的。”蕭辰域說道。
“那燕光耀的帥印呢？”靜月又問道。
“我今夜去取！”蕭辰域輕鬆一笑，順勢在軟榻上躺了下來。
“今夜？我們要提前行動嗎？可是即便所有的令牌和大印在手，我們還缺一樣東西。”靜月從蕭辰域的懷裏坐了起來。
“什麽東西？”蕭辰域的手開始在靜月的秀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
“我們還缺一個理由，一個鏟除燕家名正言順的理由，一個讓北城的官兵和百姓心服口服的理由，一個讓天下人都無法反駁的理由。”靜月嚴肅地說道。
“不用擔心，為夫早就已經想好了！”蕭辰域的語氣變得有些輕佻。
“是什麽？”靜月趕緊問道。
“月兒想知道的話，現在就要好好伺候為夫了！”說著，蕭辰域就一個靈巧的翻身，將靜月壓在了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