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與張翠屏成親的排場十分壯闊,並不亞於迎娶祁珺瑤。

雖然,他是二次娶妻。

但是,張家小姐可是初為人妻啊!

一個英俊的夫郎,一個盛大的婚禮,是每個待嫁女子的夢想。

而且,他如今是有功勞在身的王爺,皇兄願意給他榮耀,他也願意給自己的王妃足夠的體麵。

大街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看著氣宇軒昂的靖王,大家議論紛紛,都羨慕張將軍的女兒是個有福氣的。

靖王出身高貴,在京城中那些豪門貴族中曾經是一等一的富戶,如今,第二了。

畢竟,陸明軒的有錢是寫在臉上掛在身上的。

能嫁給這樣的夫君,雖然是個續弦,但是前麵的王妃暴病而亡,又不曾留下一兒半女。

如今連東昭都不複存在了,和親的蘭敏郡主國破家亡,張家的女兒白白多得了一份妝奩。

這豈不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外麵人聲鼎沸,眾人都是喜笑顏開。

大紅花轎裏的人已然黑了臉。

張翠屏忍了又忍,才按捺下一肚子的火氣,沒當場撩開轎簾衝出去。

她撿了便宜?

呸!

她撿了個他奶奶的纂兒!

要不是她爹娘在出嫁前一再告誡她,做了皇家的媳婦,再不能像在家一樣那麽任性妄為了,她非得找蕭牧塵問個清楚,這樁婚事,他們兩個到底誰占了誰的便宜?

張家雖然出身行伍,但是張猛的夫人是大家閨秀。

因此,張翠屏的教養禮儀絲毫不遜色其他的名門閨秀。

所以,她做不出當街撒潑的事情來。

更不能在自己大婚當日,成為別人口中的笑話兒。

當她按部就班走完了所有婚禮的流程,被送進洞房之後,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等著靖王的到來。

送走了賓客,靖王醉意微醺,看到身穿鳳冠霞帔的新娘子,頭上蓋著一方大紅的蓋頭,坐姿端正,兩隻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不由微微一笑。

張將軍養出來的女兒,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做派。

他拿起喜秤挑起了蓋頭,就看到他的新婚夫人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與他對視。

這姑娘生的濃眉大眼,直鼻櫻唇,五官端正。

算不得天姿國色,但是別有一番風姿。

就猶如一樹紅梅,傲然怒放,俏麗之中透出幾分不畏冰霜的英武之氣來。

見慣了溫柔嫵媚的千金小姐,這英氣勃勃的姑娘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王妃,我們喝了合巹酒,本王再陪你吃點兒東西,就安歇了吧!”靖王語調溫和。

他對這個新王妃,還是很滿意的。

端莊,大氣,一點兒都不矯揉造作。

“靖王,我有幾句話想問你。”張翠屏忍了一天的委屈湧上心房。

“王妃請講。”蕭牧塵的酒意散了一些。

他的王妃,好像不大高興呢!

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

“靖王,這樁婚事是我高攀了你嗎?”張翠屏直言不諱地問。

蕭牧塵抿了抿唇。

這要他如何回答?

論門第,他是皇上的親弟弟,還是先皇的嫡子。

而張家,在張猛升職之後,也不過是個二品將軍。

不過男婚女嫁,向來都是低娶高嫁,他並無輕視張家之意啊!

而且,新婚之夜,不是都說一些纏綿的情話嗎?

這姑娘,她討論兩家的門第高低幹什麽?

“靖王在心底還是覺得我高攀了。可是,我都沒嫌棄你被人用過了,沒嫌棄你薄情寡義。我覺得拋開身份地位來說,我是下嫁了呢!”張翠屏很驕傲地揚起了頭。

雖然她個子比蕭牧塵矮了半個頭,但是氣勢卻半點兒不輸。

蕭牧塵一臉的黑線。

不愧是張猛的女兒,說話行事頗有乃父其風。

什麽叫“他被人用過了”?

說的好像他是青樓的小倌兒似的。

薄情寡義?

他,沒做過對不起誰的事情啊!

“張小姐,本王曾經奉皇命與和親的蘭敏郡主成親,這事兒盡人皆知,你嫁給本王之前,應該是知情的。”蕭牧塵臉色一沉。

若是因為這個她覺得委屈了自己,大可以拒婚啊!

大喜的日子拿這個說事兒,這不是誠心惡心他嗎?

“知情,但是,我可沒想著覬覦她的嫁妝,我又不是淩萱,自己沒有,就惦記別人的東西。你別以為,我嫁給你是貪圖名利。”張翠屏氣呼呼地說道。

蕭牧塵這才明白,敢情張家的小姐不是介意做了續弦,而是不想被人誤會。

“蘭敏郡主的嫁妝,本王早就物歸原主了。此時,本王會盡快給你一個交代。你也不必理會那些閑言碎語,我南陵的車騎將軍忠肝義膽,光明磊落,教養的女兒必定品性賢良,不會生出貪念來。”

蕭牧塵好言好語地解釋,心中的氣惱消散了大半兒。

這姑娘雖然脾氣不大好,但是這不貪不占的性情,正是蕭牧塵所希翼的。

從今後,身邊再沒有人逼著他與皇兄為敵作對了。

“物歸原主?你是把那些東西……”張翠屏看著滿屋子喜慶的布置,把“陪葬”兩個字給咽下去了。

“張小姐,有件事本王是隱瞞了你。”蕭牧塵把祁珺瑤改名換姓,苟安於世的事情詳細告知。

不管祁珺瑤出於什麽目的,她做了一件對南陵有利的事情。

張翠屏愣了半晌,才很大方地承認:“如此說來,是我錯怪王爺了。你不但不算薄情寡義,還很仗義呢!祁珺瑤於東昭而言,是賣國的罪人。但是,我們是南陵人啊,要記得她的好。她算計了王爺也成全了王爺,如此恩怨一筆勾銷是最好的結果。”

“隻認錯就行了嗎?”蕭牧塵輕哼,心底卻生出幾分歡喜。

她這直來直去的性子,相處不累。

“那你打我一巴掌出出氣吧!”張翠屏把臉湊了過去。

“噗嗤!”

蕭牧塵忍俊不禁,笑出聲兒來。

她這是知道自己是個抗揍的?

“王妃,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們,切莫辜負了良辰美景好時光。”蕭牧塵一吻,落在張翠屏的腮邊。

紅燭搖曳,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