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烏疆血咒
樓下的客人全部都被這陣仗給嚇到了,慘叫一聲之後就像發了瘋似的想要朝著那門口而去,卻聽到那破空的聲音再度響起,待人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的筷子插入門板上還有門口的地上。那筷子是用竹子做的,原本應該是易折的東西如今卻如鋼似鐵一般地入了大門和大門幾寸。
素問已經從二樓翻身躍下,翩然之間已經擋在了門口,她手上纖細的銀蛇劍已經穿過厚實的門板將大門關上,方才抬眼看向那湧在門前的人:“今日誰敢出這扇大門,我就殺了誰!”
素問的話無疑是軒然大波,容辭和容淵也並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隻是瞧見素問的神情之中已經沒有之前那捉弄和戲謔,她的聲音肅殺,容辭雖是知道素問這人平日裏頭的確是有些任意妄為,卻從未放過這樣的狠話,聽到她說出這種話來,他們三人也心中一下子咯噔了一聲,隻怕是大事不妙了。
容淵兩步一跨,也直接從二樓的雅間落在了大堂之中,在眾人的肩膀上一踏,竟也是落在了素問的身邊。
“別看這些人的眼睛。”素問低聲道了一聲,容淵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記下了素問的話,微垂著頭沒有去看這些人的眼睛。
清風清朗也覺得事態有些不妙,兩人抬著容辭的輪椅也一同躍了下去,裴翌見那些個人一個二個的都是仗著自己有高聲的功夫要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功夫高強的護衛在旁,連樓梯都不走。他在心中哀歎了一聲,隻得一個人去走那樓梯,心中想的是自己當年若是能夠忍受練功的苦,今日大約也是能夠這樣一派瀟灑作風了。
清風清朗帶著容辭落了地,卻見素問直接朝著那姚子期而去,清風清朗直覺就是要去看那停在樓梯上的姚子期,他們的腦袋才剛剛偏轉了一點就是被素問手掌一揮,她的手掌並沒有觸碰到他們一點,但那掌風卻使得這兩人才剛剛扭轉過的腦袋又偏向了一旁。
“不怕死的話就盡管去看,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
素問的聲音清冷,清風清朗哆嗦了一下,知道素問剛剛所說的話半點的玩笑成分都沒有,換而言之如果不是素問剛剛阻止了他們,隻怕現在的自己已經完全成了將死之人。
裴翌此刻正站在樓梯上,這一對頭就能夠瞧見在樓梯上趴著的姚子期,他一聽到素問剛剛說的話,心中一驚又是退上去了幾步幹脆將視線轉向牆壁,目不斜視盤的一點也不敢再去看了。
“多謝姑娘!”清風和清朗雙手抱拳,朝著素問行了一禮。
素問走到了姚子期的身邊,這個原本是不羈的少年此時此刻臉上隻剩下驚恐,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半點也沒有剛剛斥責素問的時候那豪氣雲天的感覺,甚至姚子期還想不明白,剛剛他還同那兩個花娘一同好端端地走著,這突然之間這兩個人卻是變成了現在這模樣來,和中了邪似的,幾乎是將他嚇了個半死。姚子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直接朝著南風院跑,心理麵總覺得有慶王容淵這樣的高手在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更何況還有肅王容辭,容辭為人機敏,應該會有辦法的。
姚子期看著素問走到了他的麵前,看著她朝著自己伸出了手,直接貼上他的臉。這並不是他頭一次同女子這般近的接觸,但那些個女子多半都是溫柔的,那手更是柔軟無比嬌嫩的就像是一朵花骨朵慢慢地撫過他的臉,哪裏像是這個女子一般冰冰冷冷的,那出碰上自己的臉的時候幾乎就像是貼了一塊冰,完全沒有半點的溫度。這一雙沒有溫度的手翻開他的眼瞼,那動作半點也不輕柔,那大拇指和食指這手指一動,幾乎是要將他那眼睛都要掰開似的。
“你死定了。”素問的聲音平淡,那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個晴天霹靂瞬間劈中姚子期,他那一張臉微微一垮,就連聲音也有幾分的顫抖。
“你胡說!”姚子期在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也有些顫抖,他雙手握成了拳頭,瞪著素問道,“別……別以為這樣的話就能夠嚇到我了,我……我絕對不會相信你所說的話的,一個字也不相信。”
“信不信隨你,反正剛剛看到過那兩個花娘眼睛的人全部都得死。”素問收回了手,她看著姚子期,“你和這兩個人在一起,勾肩搭背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反正沒有人比你死的更快了,不過有這麽多的人陪著你,想來你也不吃虧。”
姚子期那一張臉色一白,他張了張口,原本還想要說一些個不相信的話的,卻發現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整個大廳裏頭的人全部都呆愣在當場,靜悄悄的。
容辭微微皺著眉,他知道素問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拿這種話來開玩笑,如今她現在這麽說,那就八成是真的了,也難怪剛剛素問說什麽都不讓他們去看他人的眼睛,她這一出手更是將這花娘的眼睛先行射瞎,免得有更多的人看到。容辭的心中雖是這般想著,但還是有些踟躕,他緩緩地開口,“素問姑娘,果真如此?”
“信不信隨你們,但凡見過這兩個花娘的眼睛的人,都是逃不過這命運的,一旦見過那一雙眼睛再去瞧旁人,到時候隻怕這南風院裏頭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這門口。對了,剛剛小侯爺這一路上來的時候,隻怕有不少的人瞧見到吧,嘖嘖,真是一場浩劫!”
素問漫不經心地道,她轉頭又去看那兩個花娘,原本也可算是貌美如花的兩個花娘如今成了鬼魅一般的難看,半張臉血肉模糊,那被生生撕扯下來的臉皮就掉在一旁,那少了麵皮遮蓋的臉下頭是紅紅的遍布著血跡的生肉,隱約還能夠瞧見那隱藏在血肉之中的血管,少了臉皮遮擋的眼睛特別的可怕,更何況還插了一根筷子,隻覺得一團混亂。
容辭想了一想之後,對著清風清朗嚴肅地說了一聲:“拿我的令牌,去調一千禦林軍將花巷封鎖,誰都不能踏出一步,違令者格殺勿論。”
容淵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容辭的這種做法,既然素問是將這件事情說的這般的嚴重,隻怕如果再沒有將這些事情封鎖起來,到時候隻怕是真的要成為一場人間浩劫了,如今城門已落,駐紮在城外的軍隊也進不了城,能夠應用的也就隻有城內那禦林軍了。
原本能夠調遣禦林軍的隻有當今的天子和太子才能夠動用,太子已逝,原本這禦林軍隻掌管在建業帝的手中,但三年前在容辭受傷之後,建業帝心疼自己這個兒子,所以將禦林軍的調動職權給予了他,以方便出了什麽事情的時候保護他。
清風清朗得了令,低下頭直衝著門口走,開了門之後直接躍上了屋頂,仿佛貓一般地在屋簷上穿梭而過,底下的花街還是一派的熱鬧氛圍,半點也沒有因為剛剛那些事情而改變,那些個人的麵上的容顏還是那般的醉生夢死,完全沒有半點的動容。
清風清朗心中也有些焦急,他們一貫都是在跟在容辭的身邊,從三年前開始他們就寸步不離,所以現在一想到要想到要離開他,再加之那情況這般的混亂,也怕鬧出了什麽事情來到時候要是一發不可收拾,他們還真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了。
南風院裏頭的人已經慌了神,原本還以為不過就是一時之間的玩笑罷了,但現在看來這事是真的。廳堂裏頭有些個膽小的已經哭了起來,尤其是一些個小倌拉拔了嗓子在那邊嚎啕大哭了起來,生怕自己會死。
素問蹲在這兩個屍首麵前,她微微皺著眉頭,卻半點也不畏懼這兩個死人一般地檢查著兩個人,查看了兩人的手指,剩下半張臉麵的色澤,甚至還掰開了她們的嘴去仔細查看。
那些個苦惱的人哭的有些厲害,一個一個喊著“放我出去”,奈何是容淵守在門口。容淵在沙場上見慣了場麵的人,對於那些個手拿兵刃凶神惡煞的人他依舊是淡然處之,如今不過就是一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罷了,容淵自然是不以為意的,他如同門神一般地守在門口,凡有上前想要突破他的防線出了門的在他三兩下的動作之下就已經是人收拾得妥帖,一些個手拿利刃的江湖人在容淵的手下過不得十招就已經打趴在地上了。
“吵什麽吵鬧什麽鬧,還嫌棄死的不夠快是不是?”素問輕斥了一聲,聲音裏頭有著不耐煩,她早就已經厭倦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一個一個大老爺們的居然還在那邊哭,有什麽臉麵哭的,她一個姑娘家都還沒有哭呢!
“誰要是想死的,直接過來,本姑娘現在就滿足你們的念頭也別活在這個世上叫人看著都覺得糟心了。”素問冷眼看向那些個人,聲音惡劣無比。“還不想死的家夥全部都給我把眼睛閉上,哪怕是被人捅了一刀都別給我把眼睛睜開,否則我會叫你們知道比這兩個花娘還要痛苦的死法會是怎麽樣的!”
素問的話聲音不重,卻很冷很重,她環顧了一周看向這些焦躁不堪的人,手一揚,有細微的塵粉落在最近的一桌酒席上,之間被塵粉沾到的地方瞬間融化成了粉狀,那酒桌一下子轟塌了下來。
那些人都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明明眼前擱下這種狠話的不過就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姑娘而已,但是被那一雙帶著邪氣的眼睛一掃而過的時候,眾人隻覺得像是被刀輕刮了一下,甚至有些相信,她說出口的話是一定會做到的。一想到那兩個花娘那樣慘烈的死法,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些發怵,比這樣的死法還要痛苦上千百倍的死法,就剛剛那一陣粉末就連木頭都能夠變成粉的,要是沾染到了人的身上,那還能夠有一個全屍在嗎?
一下子也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也沒有人敢再往著門口出去了,有人席地做了下來,一等有人坐下之後,其他人也一並坐了下來,有歎氣的,有哽咽的,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地說話,就怕惹得這脾氣不怎麽好的姑娘一下子使出了這些手段全部都用在自己的身上,他們全都閉上了眼睛,一點也不敢睜開。
姚子期被素問那惡劣無比的話語給怔住了,他一直都覺得這為人醫者的應該心懷仁慈,可剛剛素問那姿態又冷又傲慢,甚至對著他這個可能會死的人說出“你死定了”這種話,完全半點都不顧及他的感受。
姚子期磨磨蹭蹭地到了素問的身邊,踟躕了好一會之後方道:“你不是一個醫者麽,怎能這般待人?!”
素問白了姚子期一眼,她從自己的發間拔下了一枚細長的簪子,輕輕一旋,那簪子地上墜著花樣的地方一下子被旋了下來,隻見這簪子原本應該沒入發間的地方竟然是中空的,裏頭塞著好一些細如牛毛一般的銀針,素問倒出了兩枚銀針扣在手上,一下子朝著那花娘的頭頂的天靈蓋刺了下去,那銀針一下沒了好幾寸。姚子期看的微微一抖。
等到素問將銀針就這樣刺下的時候她方才有空回答剛剛姚子期的問話:“我這人,要麽就醫人,要麽就殺人。反正我這殺人的手段比我醫人的手段厲害得多,小侯爺要是不相信,倒是可以試試的。”
姚子期又哆嗦了一陣,呐呐地道:“這……這是天子腳下。”
“江湖仇殺,隻怕到時候官府想管也難管。”素問又抽出了幾枚銀針一一將那兩個花娘的周身十三處大穴全部封住,手法快且利索。
容辭搖動了木輪椅到了素問的麵前,姚子期見肅王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一瞬間閉上了眼睛,半點也不敢去瞧肅王,就怕一時之間出了什麽事情,聽說這看到了這兩個花娘眼睛的人都會死,而看過他們的眼睛的人也是會死的。
容辭看著素問,他心中的也有些恐懼但更多的卻是困惑:“素問姑娘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咒,烏疆的咒術,這是血咒。”素問道了一聲,“比苗疆的蠱毒還要為之陰毒的東西。隻不過這兩個花娘原本就已經中了毒,早晚也是要死的。凡是看到剛剛那一雙眼睛的人都會中咒,而看到中咒人的眼睛的人也會中咒,這種方式不過就在須臾之間就會傳播一大片的人,比瘟疫還要來的可怕。”
“這……”容辭也曉得烏疆和苗疆地區的百姓都是神秘而又詭異的,但這些年來像這些人也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領土之上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過,怎就今日會發生出這種事情來了?!
“聽說在半年前烏疆的老族長去世了,族中的長老們為了繼任族長一位鬧得不可開交,最後還不容易出現了新的族長,但爭奪失敗的長老和手下過上了被追殺的日子,或許就有這麽一些個人流竄進了越國。”素問慢慢地道,“不過烏疆和苗疆一般也都是有規矩的,不能輕易地使用咒術,否則會被神明懲罰,一旦被族中的長老和族長知道就會施以重懲,要受三刀六眼的酷刑。”
容辭沉默不做聲,烏疆同苗疆一直都在邊境也不曾起過任何的戰亂,所以對於這些個民族也算是和平共處,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容辭想來想,隻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的地方,但至於是哪裏不對的,他一時之間有些說不上來。
“既然如此,你呢?!”容淵看向素問,他一雙眸子緊緊地看向素問,“你剛剛看過小侯爺的眼睛,你呢,會不會中咒?”
容辭點了點頭,他方才忘記的也便是這件事情。剛剛素問提醒過他們不要看任何人的眼睛,但是從一開始素問就一直看著這一切,完全沒有半點顧及的模樣。
素問看了容淵一眼,嘴角微微一勾:“慶王殿下是不是怕死啊,這下可不得了,你現在閉上眼睛都是沒有什麽用處了。”
容淵通著素問這的話,他不以為意,聽這丫頭還能夠對他打趣的姿態來看,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不然她哪裏還有這樣好的心情來逾越他,估計那一張臉拉得就和什麽似的,多半都是要對他惡狠狠地說上一個“滾”字了。隻是他不懂,素問怎麽會對烏疆的事情知道的這麽清楚,而且還能夠清楚地知道這是血咒?!
這個看著簡單的小丫頭身上根本還隱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
在容淵這樣想著的時候,隻聽見大廳裏頭有人突然哭喊了起來:“我的眼睛好疼。”
容淵順眼看去,隻見那出聲的人的眼睛突然之間流出了一道血淚,那鮮血劃過他的臉,滴到了衣襟上,隨即地又有更多的人痛喊出聲,隻見這大廳之中有超過半數的人雙眼都流下了血淚來,那哀嚎聲遍地,卻沒有一個人敢睜開眼睛去看,那一張一張頂著血淚的臉看上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這速度,真的比瘟疫還要迅猛上百倍千倍。
姚子期也覺得自己的眼睛巨痛,他伸手一擦,卻是聞到一手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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