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村民們自發地將自認為最好的地方收拾出來,供江珩和南箏使用——孫富良家。
一間主屋,一間耳房。
“您是萬金之軀,理應睡在主屋。”南箏謙讓道。
江珩拍著胸脯:“不,不,不,主屋留給你,其實我糙得很。”
可當他想往耳房去時,南箏以閃電般的速度拉著春木進了屋,一把關上房門。
她長籲一口氣,驚呼:“好險,差點要睡在那間屋子。”
春木不解:“姑娘您怕什麽?太子殿下讓您住您就住唄,就主屋那床,奴婢都怕硌著您,更別提這地了。”
“你不懂。”南箏朝桌邊走去。
她當然不懂,她又沒看見孫富良的大夫人在那**時的妖嬈身姿。
南箏現在想到都是頭皮發麻。
同一時間,一牆之隔的主屋裏。
江珩雙腕杵在桌麵,一手扶額,一手提溜著杯子,慢慢悠悠晃著。
嘴角時不時揚起。
倏地門被人從外麵撞開,在牆上來回彈了兩下。
徐來抱著被子跨進門,臉很臭。
“你發什麽神經!”江珩有些慍怒。
徐來默不作聲,自顧自地鋪著地鋪,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小聲埋怨:“殿下怎麽能讓春……顧姑娘睡耳房呢?
這顯得我……不是,您,也不是,咱倆!兩個大男人也太沒風度了吧?”
江珩一拍腦門:“你怎麽不早說!怪我怪我,她一心疼我,我就亂了分寸,這……”
這會子她怕是已經歇下了。
他剛才滿心的歡喜,此刻煙消雲散,隻剩下懊惱。
兩個男人躺在**,徹底睡不著了……
翌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村子裏傳來幾聲雞鳴。
江珩徹夜未眠,雞鳴他便起了床,推開房門,鄉下早晨的空氣霧蒙蒙的,潮濕一片。
院子裏所有東西都掛著露珠,仿佛剛被水洗過一般。
他伸了伸懶腰,回首看了眼耳房,她應該還睡著吧?
深呼吸幾口早晨清新的空氣,江珩又返回房中,一巴掌拍醒了睡得正香的徐來。
“快起來,隨我去一趟縣衙。”
徐來一臉懵圈,但聽話,暈暈乎乎地爬起來,跟著就走。
————
南箏從醒來時,隻覺渾身酸痛,春木說得沒錯,這床的確挺硌人。
春木掐著點端著盆冒著熱氣的水進來:“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一大早村民們都過來了,說要好好謝謝您和太子殿下。”
她一邊匯報外麵的情況,一邊將手中帕子沾上水再擰至半幹,遞過去。
“村民們在哪?”南箏邊擦臉邊問。
“他們來時見您沒醒,怕打擾到您就都回去了,說是要準備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您和太子殿下。”
“那殿下呢?起了嗎?”
“奴婢不知,殿下的房門一直關著,奴婢也不好打擾。”
南箏將帕子遞給春木,起身往門外走去:“想必還睡著,那就不打擾他了,咱們去前村看看。”
前村一派繁忙景象。
村民們在夏禾屋外擺起了長長的桌椅,旁邊架著一個棚子,棚子裏架著幾口大鍋,白煙騰騰。
女人們洗菜的洗菜,做飯的做飯,男人們自覺拾柴,擺碗,打下手。
老遠,便聞到一陣飯香。
南箏的肚子咕嚕嚕叫喚開了。
“姑娘餓壞了吧。”春木掩麵,可還是笑出了聲:“咱們快過去吧,夏禾早就準備好了早飯,先墊墊肚子。”
兩人有說有笑往前走,迎麵碰上夏禾一家子。
“姑娘您醒了!”夏禾本來還挽著母親的胳膊,一看見南箏,立馬蹦蹦跳跳到她身邊。
她覺得活這麽大,今日最高興。
夏禾眉飛色舞地給南箏介紹:“姑娘,這二位便是我母親,父親,他們去縣城治病剛回來。”
“父親母親,這是咱們將軍府大姑娘,她特地來接我的,還懲罰了孫總管那個壞東西!給咱們申冤了!”
自從老兩口回村,夏禾已經絮絮叨叨將事情講過好幾遍,這會見了大姑娘,忍不住又開始了。
夏禾不知道,其實她父母和南箏早就見過,不止見過,若不是她父母,南箏也不會親自來接夏禾,更莫說懲罰孫富良。
老兩口聽著自己女兒的介紹,尷尬對視一眼,趕緊跪下行禮:“大姑娘……我們嘴笨……”
恩在心頭口難開,他們一時間不知道不知該如何開口,眼淚在眼眶裏滴溜溜打轉。
他們原本能早些回來的,隻是大姑娘賞賜了銀子,便想著從縣城繞路,給秀鳳娘親帶些藥回來。
沒想到一回來,村裏就變天了。
南箏沒戳破夏禾父母,隻粲然一笑:“快起來吧,沒有那些虛的,咱們先吃飯去。”
她是真的餓了。
村民們一見大姑娘過來,個個喜不自勝,紛紛放下手裏的活圍了過來。
“大姑娘,您昨天睡得還習慣不?要是不舒服您就說,我們馬上改!”
“大姑娘,您和太子殿下可得多住幾天,讓我們好好報答您們。”
“大姑娘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做好飯菜,您放心,都是請教過春木姑娘的,肯定合您胃口!”
村民們自知以自己的能力,沒什麽能報答大姑娘和太子殿下,卻還是想盡最大的努力做點什麽。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南箏都不知該聽誰的了。
還有那細心的村民,立刻端上早就準備好的早飯:“大姑娘快吃!一直給您熱著呢。”
一盆濃稠的白米粥,一盆雞蛋羹,還有一盤肉絲青菜。
這便是他們吃過最好的了。
“這麽多,怎麽吃得完。”南箏瞠目結舌:“你們都吃了嗎,坐下來一起吃。”
村民們一聽這話,全都連連擺手,他們這種身份,怎麽能和大姑娘一起用餐。
盯著南箏吃下飯菜,露出滿意的笑容後,這才散開又各自忙去。
“哇,好豐盛~我能吃嗎?”
江珩的聲音從頭頂飄來,南箏一個激靈回頭,發現他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
他又從哪冒出來的?
南箏深吸一口氣:“夏禾,去添一雙碗筷。”
這意思便是同意他一起吃了。
江珩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大步流星走到南箏對麵坐下。
他一坐下,南箏便後悔了,覺得氣氛有些尷尬,隻好隨意找些話題:“殿下覺真好,這個點才起。”
誰知江珩卻搖頭:“誒~是你覺真好,我是剛從縣衙回來,可不是剛從房間出來。”
這話聽得一旁春木一愣,怎麽聽著像他倆睡在一起。
若不是她整夜陪著姑娘,當真要叫這話給嚇死。
她正遊離之際,一抬頭,撞上一雙火熱的眼睛。
春木: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