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著急,大娘……”幾滴淚順著南箏眼眶滑落,說起大哥的情況,她一顆心狠狠地揪在一起,聲音也開始哽咽:

“我母親,”南箏剛說三個字,情緒突然繃不住了,低頭嗚咽了幾聲,這麽多天的堅強通通在這一刻崩塌。

鈴兒緊著掏出帕子,站在她身邊,溫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痕,並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奶奶。

老婦聽得心裏也不是滋味,這說的不就是她家地窖裏那個男人嗎!

可是那男人還在昏迷,萬一她輕信別人,再次讓男人遇險……不行,不行。

想到這,她衝鈴兒緩緩搖了搖頭,而後伸手握住南箏的手,問道:“孩子,你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

南箏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幹著嗓子,道:“大娘,他叫顧長安,如果您看見陌生男子,請您一定要幫我問一下,他是不是叫顧長安。”

“您跟他說,他的家人都在等他回去,叫他務必趕緊回家!”

務必,趕緊回家!

————————

江珩離開那村子時,天剛剛擦黑。

又是徒勞無功的一天。

他打馬去了亂葬崗,沿著亂葬崗附近尋了一會,就看見徐來帶著手下的幾名暗衛正在埋頭填坑。

應該是已經完事了。

江珩一夾馬肚,緩步過去:“你們完事了嗎?”

徐來應聲回頭,朝腳下明顯剛翻過的土地微微一偏頭:“完事了,就是太難找,他們被那狗官扔的東一具,西一具的。”

江珩輕聲“嗯”了一下,語氣裏能聽出幾分傷感。

這些人替他出生入死,不該身葬亂崗。

“完事了那咱們就起程吧。”江珩指著幾個暗衛吩咐:“你們幾個留下來,繼續搜查顧長安的下落,從鍾翠山腳下的村子搜起,整個邊城都要摸一邊。”

“是。”暗衛們拱手抱拳,而後返程邊城。

他們一走,徐來便像江珩投來幽怨的眼神,不情不願道:“能不能明日再走啊?”

“怎麽,你還有事?”

“沒有事,但現在就趕路的話,我可能會有病……”徐來語氣裏略帶幾分撒嬌的意味:“殿下,咱們就歇一夜再走嘛,屬下真的太累了。”

他從早上一起床,就直奔亂葬崗,這兒又髒又臭,他在裏麵找人就找了大半天。

找到全部自己人後,緊接著開始挖坑,鐵鍬揮得冒火星子!

現在他滿身臭汗,又累又餓,鼻子裏還總感覺縈繞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見江珩眉心顏色加重,他趕緊伸出自己手掌,委屈道:“殿下您看看呀,屬下一心想給弟兄們安葬好,手心都磨出水泡了。”

徐來眼波粼粼,衝他眨了眨無辜的眼睛。

江珩隻覺得渾身雞皮掉了一地,實不能望徐來那副表情,他別過頭去,妥協道:“好好好,休息,你別來這套,我想吐!”

兩人本想在城門口附近隨便找一家客棧,第二天離開也能方便點。

可這邊一到入夜就滿員了,那些外來人都是為了第二天進出城方便選擇離城門相近位置的客棧。

他倆一合計,又回到之前居住的客棧。

可店小二滿懷歉意道:“這會隻剩一間房間了,兩位客官要不要住?”

“住。”

“好嘞~二樓右手邊第一間,這是鑰匙,還需要什麽您吩咐。”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江珩站在徐來旁邊,空氣裏都彌漫著腐肉味。

他捏著鼻子,嫌棄道:“你趕緊去讓店家送桶熱水來,好好洗洗。”

徐來感覺自己可能是聞多了那個味道,離開亂葬崗,他反而聞不到那股惡心的氣味了。

看江珩那溢於言表的嫌棄,他抬起自己胳膊嗅了一下。

“嘔!”

徐來忍不住幹嘔,立馬跑了出去。

為了散味,江珩將窗戶和門都大敞著,而後坐在床沿上,褪去腕帶。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以為是徐來,便沒多想,上身成大字型躺在**,合起雙眼。

“晚凝姐,你怎麽不關門?”南箏碎步邁進房間,背對著床,將從郎中家帶回來的野味菜肴擺在桌子上。

絮絮叨叨道:“你來嚐嚐,人家自己家裏做的菜就是不一樣,味道棒極了。”

“雖然我今天還是沒找到大哥,但是我有感應,他就在那附近,大娘說她們村裏好多人家都有地窖,明兒我再……”

南箏擺好菜品,轉過身,“找找”兩個字就這麽卡在了喉嚨裏。

隻見江珩目光灼熱地盯著他,嘴唇微微顫抖。

周圍一切事物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門外徐來同店小二好不容易抬著桶熱水上樓,一到門外,同樣傻眼。

隻是抬著的熱水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他急需放下,於是想往房間裏進。

可江珩緩緩看向他,眼裏分明寫著:出去!

徐來咬著牙,對對麵臉紅脖子粗的店小二道:“走走走,下樓!”

“啊!”

最後徐來被迫在客棧的柴火間解決了這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可他越想越不對勁,顧姑娘都來了,那春木姑娘肯定也得跟著呀!

思及此,徐來穿衣服的動作都敏捷不少,眼角眉梢都藏著歡喜,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疲憊的模樣。

房間裏,兩人都沉默許久,江珩幻想過無數遍他和南箏再次相遇的場景,老天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期待的事情,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實現了……

他攥了一掌心的汗,胸腔裏,一顆心越跳越猛,似乎是想向眼前之人證明,他有多激動。

腦子裏想了無數個開場白,可舌頭怎麽也不聽使喚,他沒辦法靜下心,平靜地說話,更沒辦法移開自己的目光,即使知道這樣不好。

最終還是南箏忍不住先開口:“殿下……怎麽在我房間裏?”

“啊?哦,我這是店小二給的,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江珩聲音有些抖。

南箏不禁疑惑,她走時,她們還住在這間呢?

她回身瞥了一眼桌上擺好的菜,猶豫片刻,道:“……要不……吃點?”

正好有些事情,她想問一問江珩。

“好啊,正好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