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徐來人未到聲先到,走到門口時,他想到什麽轉身解釋:“兩位稍等,我進去稟報殿下一聲。”

“謝徐大人。”

徐來轉身進房,可目光所及處隻有幾個死人,哪有什麽太子?

“殿下您在嗎?”他朝屏風內床鋪找去。

江珩從簾子後現身:“徐來,我在這。”

“您怎麽跑那去了?”

“哦,我尋思著你們都不在,我躲著保險點。”

“聰明!”徐來敷衍了一下,憨憨一笑,道:“屬下能不能借殿下的金瘡藥一用?”

“你受傷了?”江珩音量提高兩分。

“沒有,是有人受傷了,疼得厲害,殿下菩薩心腸,悲天憫人,所以能不能用用?”

他問得有點沒底氣,禦用金瘡藥所用藥材極其名貴,每年也就那麽幾瓶,太子手裏如今隻剩一瓶。

他聲音越來越飄,覺得自己就不該誇那個海口。

“到底是誰受傷了?”

徐來小聲回答:“那什麽,顧姑娘受傷了,您看……那金瘡藥能不能給她用點?”

“顧姑娘受傷了?怎麽不早說。”江珩擰著鋒眉,當即從身上拿出金瘡藥:“她在哪?”

他瞪一眼徐來,平日說話從不知道拐彎的人,今日怎麽這麽扭捏。

徐來渾不在意,歡天喜地跑出去把南箏,春木帶了進來。

“顧姑娘傷得重不重?”

江珩讓身讓南箏坐下,一眼就看見她那被血浸透的胳膊,她的櫻唇都有些發白,鬢邊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心裏莫名揪緊。

他打開金瘡藥蓋子就想給南箏上藥,突然動作一頓,轉手將金瘡藥遞給春木。

而後拉著徐來到房門:“顧姑娘可以上藥了,上得仔細些,好得快。”

話音剛落,顧長安帶著顧辭從長廊另一邊過來。

恰好聽到那句“顧姑娘可以上藥了。”

顧辭隻覺心裏發慌,臉一沉加快了步伐。

“囡囡怎麽了?”他悶著頭往屋裏衝。

“等等,顧姑娘受傷了換藥呢,來站這等著。”江珩攔住他。

顧辭眉頭不解,這麽多大男人竟然還能讓一個女子受了傷!自己真是沒用!

“殿下請進吧。”裏麵春木喊了一聲。

顧辭第一個衝進去。

“囡囡你傷到了哪裏?”

南箏麵色還是很難看,動了動胳膊:“我已經沒事了,太子殿下的金瘡藥很好用,止血效果很好。”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不行,我去找大夫來。”顧辭風風火火扭頭就走。

妹妹憔悴的模樣像一根針,一下一下紮在他心上。

一向沉著冷靜的他,亂了心神。

顧長安攔住他,道:“我去,你不會武功再碰見刺客就遭了,別慌。”

“不用去了,隻是一點小傷口,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吧,此地不宜久留。”

南箏虛弱阻止,她覺得自己應該隻是失血過多,一時間緩不過來,養養就好了。

而且這驛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找個大夫來不是易事。

太子隻要不死,幕後的凶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在回京之前都是危險重重。

為今之計隻有抓緊趕路才最要緊。

顧長安當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按理說那是最好的方式,但她的氣色愈發難看,小臉慘白,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別擔心,大哥很快就回來。”

鋼鐵般的漢子,難得一見的溫柔。

南箏還想說什麽,但眼前天旋地轉,隻覺得暈得厲害,嘴剛張開便一頭栽倒在地。

“囡囡!”顧辭瞳孔瞬間放大,渾身血液凝固。

顧長安三兩步將她抱起,輕柔地放在**,眼裏是抹不開的擔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出了門。

“我去打盆熱水過來。”春木強壓著不安的情緒,聲音顫抖道。

她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努力讓自己清醒理智,這個時候哭是最沒用的。

徐來忙不迭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安全些。”

外間隻剩下江珩一人,他盯著金瘡藥若有所思,隨後蹲下身撿起蒙麵人的刀,仔細觀察,有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苦味。

有毒?

很快,春木打水回來,準備給姑娘擦一擦身上的汗漬,徐來屁顛屁顛跟在後麵,被江珩一把拽住。

“人家進去給自家姑娘擦身子,你一個大男人進去幹什麽!”

“啊對!屬下幫忙心切,忘了這一茬,幸虧您提醒我。”徐來當頭一棒,籲出口氣,差點形象就毀了。

這時,顧辭愁容滿麵從內間出來,目光落在地上屍體時,冷眼微眯,蹲下身一把扯下蒙麵人的麵罩:“他是店家的人。”

“這幾個也是!”徐來扒開其他幾個:“這個是掌櫃!”

“他不是掌櫃,恐怕真正的掌櫃早就被他們滅口了。”顧辭冷言道,隨即起身到門口喊來兩個侍衛:“你們去搜查一下驛站各個地方,有什麽異常立刻回稟。”

果然,在搜查過後,驛站後麵的柴房裏躺著店家和店小二幾人的屍體。

還有灶台上一封沒燒完的信件。

顧辭接到信,先遞給太子過目。

信件隻剩了一個角,隻有四個字:格殺勿論。

一個時辰過去,顧長安才帶著大夫回來,他滿頭大汗淋漓,因打馬太快,胡茬上結了一層白色的冰霜。

他將大夫一把抱下馬,推著大夫走快些。

“哎呀公子你慢點呀,我這把老骨頭剛才都被顛散架了。”

老大夫手抖腿軟,哀嚎連連。

活了這麽久,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愣頭青。

屋裏,南箏有一下沒一下的呼吸著,大夫從隨身藥箱中拿出腕枕,把完脈又扒開她眼睛和嘴巴觀察片刻。

搖搖頭,道:“姑娘這是中毒了呀,恕老朽醫學不佳,無法診治。”

顧長安當即掏出身上所有銀兩,塞給大夫。

江珩見狀也拿出身上最後兩個金錠子補了進去。

“這不是錢的事,姑娘中的什麽毒老朽尚且未能看出,更莫說醫治。不過幸好你們傷口處理及時,毒素入體不多,你們還是趕緊進京尋名醫來看,更有希望。”

他把錢往桌子上一擱,起身顫顫巍巍離開。

顧長安追出去,喊來一個侍衛,送他回去。

當晚他們兵分兩路,由顧長安帶南箏快馬加鞭先行趕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