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4出事了

步五一臉意外地看著青舒,“是有這麽一座山。它在輝州的東北邊,卻不在輝州地界。它位於塗州東部荒涼貧瘠之地,高聳如雲,連綿幾千裏。此山因積雪終年不化,故得名雪山。雪山以四季酷寒且險峻聞名於世。山的這邊是我大安疆土,山的那邊是楚國的疆土。此山與美黛河為大安與楚國的天然分界線。”

青舒按捺住心底的雀躍,“塗州可有五哥的產業?”

步五也不瞞她,“塗州最大的城中五哥開了一家酒樓。”

對塗州,青舒所知有限,自然要問清楚的,“五哥去過雪山嗎?你在塗州的產業離雪山近嗎?”

步五說道,“不曾去過雪山,而塗州最大的城在塗州的中部,離雪山很遠。妹妹,你為何要打聽雪山?那裏四季酷寒,積雪終年不化不說,即便是山下,夏天也隻有短短的半月左右。山下方圓幾百裏,除了守疆土的將士,根本沒有人煙。”

青舒問的仔細,“五哥,若有人敢去雪山探險,可以隨便上雪山嗎?”

“過去有人進山去獵珍禽,有人進山去尋寶。不過,珍禽沒有獵到,寶也沒尋到,進山的人基本都不能活著走出雪山。待到一年之中那短暫的夏天,駐守在隘口的士兵會進山搜索,但他們也不會太深入,隻是把發現的屍骨運出山。這些屍骨若是無人前來認領,將士們便埋在山下。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多了,人們開始畏懼雪山,沒人敢再進雪山。近年來,也隻有駐軍在夏天的時候進山例行搜索一番。青舒妹妹,雪山是個讓人有去無回的地方,你打聽它做什麽?”

“意思是說,駐軍並不阻止進山的人?”

“若是在二十多年前,駐軍並不阻止百姓進山。”

“什麽意思?難道現在不讓百姓進山嗎?”

“是。據聞,二十多年前為生計被逼無奈進山的人很多。可活著出來的,一百個人裏難有一個。當時,年少的長公主不知從何處聽說了此事,便長跪禦書房外,懇請先帝下旨,禁止百姓入雪山。先帝責罵了長公主,卻在不久之後,雪山下的駐軍再不允許百姓入山了。慢慢的,不知從何時起,民間有了一種說話,說雪山是個不祥之地,擅入者死。自此,不用駐軍追趕,沒人再敢進雪山。偶有偷偷進山的,一去不回。這讓百姓們對傳言更加信服,沒人再接近雪山。”

青舒失望之極,看來是她想的太天真了。她向步五告辭,帶著青陽他們回陳府去。青陽和洛小榮是沾床便睡。笙歌卻是睡醒了,沒纏著青舒,去纏自己爹爹去了。

當晚,步五和周伯彥一起喝酒的時候,提起了青舒向他打聽雪山的事。

周伯彥放下酒杯,“她打聽雪山做什麽?”

步五給他斟滿酒,“我問過她,她沒有說。不過,聽說不讓進山,她似乎很失望。”

周伯彥立刻道,“估計又在琢磨什麽事,一點都不安生,總是讓人放心不下。”

步五臉上有揶揄之色,“恐怕放心不下的隻有你。”

“大概吧!”周伯彥並沒有反駁,隻是麵色不太好,情緒有些低落。

步五訝異極了,“這是怎麽了?怎麽這種表情?”

周伯彥搖頭,“無事。”然後話鋒一轉,“聽說你此次回錦陽城,是為避難。”

步五有片刻的晃神,然後苦笑,“或許吧!”

周伯彥舉杯,“恭喜我們的大安第一才子走出情殤,成功渡過命中的桃花劫。”

步五笑罵,“去你的。有工夫坐在這裏打趣我,不如早些套牢了你那不安生的姑娘,省得夜長夢多。”

周伯彥似乎想說什麽,最終沒有說出口。

兩個人又對飲一刻多鍾,有了三分酒意,這才散席。

步五送周伯彥出來時,似玩笑似認真地說道,“若不是你毫不掩飾對她的勢在必得,怕是有很多人會爭搶她。”

正在往外走的周伯彥停步,一臉不解地回頭。

步五背著手站在那裏,天還沒有黑透,懸掛在他頭頂上的燈籠的光亮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周圍的一切影影綽綽的,並不十分清楚。他的語氣很平靜,“鍾太師跪請太後娘娘懿旨,為他的孫子求娶青舒妹妹。若不是聖上阻止及時,恐怕,這會兒太後娘娘的懿旨已經到了。”

周伯彥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多謝。”

看著周伯彥大步離去的背影,步五歎了口氣。若是沒有周伯彥,或許,他會聽從娘和妹妹的意見,真的會娶了古青舒過門。畢竟,那樣一個生命力旺盛且堅韌又善良的女子並不多見。武人家族,永遠離不開流血犧牲;武人家族,需要的是心誌堅韌的妻子,而不是隻能捧在手心裏嗬護的美嬌娘。想到她靈動而愛笑的眼,他轉身進酒樓。

周伯彥回到府邸,洗漱過了,讓顧石頭出去,自己吹熄了油燈,在黑暗中坐到床沿上想著步五所提之事。雪山,青舒打聽雪山做什麽?鍾太師,還有太後娘娘,他們想幹什麽?

第二日的時候,青舒出門去了古記包子鋪。盧先生也有安排,他帶上了三個弟子,還有小笙歌,走訪了錦陽城中最大的書院,文傑書院。

青舒在古記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之後去了好幾家鏢局。每到一家鏢局,青舒自己都會留在車上,然後派人進去尋問鏢局走不走雪山的鏢,不進山,隻到駐軍的隘口就成。得到的答案都一樣,不走雪山的鏢。之後她又打聽有沒有哪個商隊是去雪山駐軍營地的,還是沒人去。

青舒覺得遺憾,最後隻能放棄。明日就要離開錦陽城,這剩下的小半天,青舒決定花在逛街和買東西上。大多數女人逛街,精力和銀錢基本都花在胭脂水粉、美麗精致的布料或金銀首飾上。青舒不在大多數女人的行列,她隻進了一家胭脂鋪,為自己買了一盒上等的胭脂,之後又選了六盒中等的胭脂,一番討價還價後,差不多以七折的價錢買下了選定的七盒胭脂。

接著,青舒開始逛雜貨鋪子、米糧鋪子、蔬菜鋪子、手藝匠人的鋪子等等。直到小魚從旁提醒時候不早了,青舒才作罷,準備回陳府去。

鈴蘭看了一眼耷拉著腦袋跟著她們的顧石頭,“小姐,石頭哥怎麽辦?”

顧石頭那個激動,想著終於有人想起他了。

青舒卻是看也不看他,回到馬車邊,由小娟扶了坐進馬車裏。

見此,鈴蘭不敢再提顧石頭,把手裏抱的東西放到馬車上。

這時候十名護衛上前,把青舒乘坐的馬車護在中間,一路護送著到了陳府府門前,這才準備回去。

青舒突然掀開車簾一角,衝著準備離去的護衛們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讓他去死。”

護衛們個個低了頭,快步走開。

青舒哼了一聲,放下車簾。

丁家寶一揮手,李大郎牽了馬車要進陳府大門。

“等一等,等一等,小姐,小姐請等一等……”

丁家寶示意李大郎別管,然後轉過身,大步過去攔人,“張家娘子,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回去。”

小娟也過來攔,“張家娘子,別給臉不要臉,趕緊走開。”

張娘子穿著粗布衣裳,人相比之前瘦了一些。她此刻正抹著眼淚過來,“小娟姑娘,丁管事,行行好,行行好,讓我見見小姐,求你們了。”

小娟一臉的不耐煩,“別廢話,趕緊滾。像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並不少見,可明明幹下了忘恩負義的事,還能厚臉皮地尋上門來的倒是真不多見。”

張娘子被說的臉色青白交錯,可依然不死心,“小娟姑娘行行好,丁管事行行好,讓我見見小姐吧,求求你們了。小姐罵也罵過、打也打過,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讓我回去上工吧,求你們了。當家的和大毛兩人要做三年白工抵這次的過錯,這懲罰我們認了。可是,可是得讓我上工,我得賺銀錢才能養家不是!以後的三年,當家的和大毛一個子兒都拿不到,二毛也被辭了。我得上工啊,我必須得上工養活一家四口人啊,行行好,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小娟聽的不樂意,“張家娘子,你要不要臉?你忘恩負義,你吃裏扒外我都不說你什麽了,沒想到,你臉皮可以厚成這樣!滾,別讓姑奶奶再看見你。沒把你送官,那是有原因的,一是張師傅認錯態度良好,二是張師傅主動承諾要帶著大毛做三年工償還鋪子裏的損失。有了這些,小姐才決定網開一麵,放你一馬的。你別不識好歹。再敢無理取鬧,你們一家四口都得去見官。”

張娘子被堵得啞口無言。

丁家寶也趕人,“滾,再不滾,自有人出來將你亂棍打走。”

張娘子捂著臉,哭著轉身跑走了。

小娟和丁家寶直到張娘子跑的不見了蹤影,這才準備進陳府。

“丁兄弟,等一等,丁兄弟,等一等啊,府裏出事了……”伴著疾馳的馬蹄聲,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