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煙雲 No.17來者不善
繁華的京城,表麵平靜安樂,卻已是暗潮洶湧。小小的古府與孫府的矛盾衝突以那樣激烈的方式進入眾多百姓的視線開始,因著有心人的推波助瀾,短短三天時間,便差不多已是人盡皆知。更有甚者,參某個大人的折子已經呈到了皇帝的禦案上。
早朝,三十左右歲的皇帝,穿著明黃色的龍袍,一臉肅穆威嚴地坐在龍椅上,聲音低沉中透著危險,“洛大人”。
一位頭發半白、麵色紅潤、小眯縫眼、身體圓胖矮小、身穿紫紅色官袍的大人戰戰兢兢地上前,俯跪在地,“臣在。”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麵色不虞地甩出一本奏折,不偏不倚,正砸在這位跪在下邊的洛大人的臉上,並滑落在地。
大殿上鴉雀無聲,朝臣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皇帝從龍椅上起身,一甩袖子,在太監“退朝”的吆喝聲中,及朝臣“恭送皇上”的跪拜中,由侍衛、太監簇擁著離開大殿。
朝臣三三兩兩地退去,大殿上隻餘跪趴在地的洛大人和一臉正氣的左相慕容恭。
五十多歲的慕容恭走過來,彎腰拾起地上的奏折,一臉認真的看完,輕踢洛大人的臀部,“還不快滾去向皇上謝罪。”
洛大人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搶回慕容恭手裏的奏折,一臉怒容地罵道:“老東西,等老夫勻出空再找你算帳,哼!”說罷,甩袖子便走。
慕容恭自他身後提醒道:“不去見皇上,這是要去哪裏?”
洛大人圓滾滾的身子往外移動的同時,留下一句,“回去先扒了不肖子的皮再說”。
風平浪靜了三四日,就在青舒一邊學習管賬記賬,一邊憂心古府的經濟狀況的時候,孫府再次有了行動。
孫仁懷與孫張氏帶著禮物再次登門,同來的還有孫仁德的夫人宋氏,古雲福與古雲福的夫人馬氏。
聽到拍門聲,守門的蔡鐵牛並不開門,而是隔著門問來者何人。
當管事孫來財報上自家老爺的名號是,蔡鐵牛一下沒了聲音,理都不理。
一旁,略微發福,滿麵紅光地挺著肚子,綾羅綢緞包裹全身的古雲福,接受到孫仁懷求助的一眼,覺得自己非常有麵子,於是邁著八字步上前幾步,清了清嗓子,粗著嗓子大聲道:“裏麵的是哪個不長眼的龜孫子,竟然敢將大老爺關在門外,還不滾出來迎接。”
蔡鐵牛一下就聽出是誰,人挪到角門處,輕輕推開一個小縫兒,往外望了一眼,心道不好,立刻一聲不吱匆匆跑去給古管家送信。
古強正站在會客廳前的院子裏和丁家寶商量明日到莊子上的事情,一聽說孫仁懷夫妻與古雲福夫妻一道來的,額角青筋直跳。他一拍蔡鐵牛的肩膀,“我這就去請示小姐,你回去守門,別忘了,沒有小姐的吩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給開門。”
蔡鐵牛得了吩咐,趕緊回去守門。
青舒今日穿了素色的女子長裙,腰係鵝黃色寬麵腰帶,腳踩素色繡花鞋,頭發為求省事簡單編了一根長長的麻花辮子,凝著一張沒有多少肉的小臉,正在賬房埋頭苦學。而小娟坐在青舒身邊做針線活計。
古強進來稟報,“小姐,孫仁懷夫妻與大老爺兩口子來了,就在大門外,看來是來者不善。”
青舒不解地抬頭看他,“大老爺?哪個大老爺?”
古強便道:“是老爺的兄長,小姐的大伯父。”
爹的兄長?青舒在腦子裏迅速搜尋一遍,立刻沉了臉,“孫仁懷好手段,居然請了他來。”她將手中的毛筆一放,起身,向案後的賬房先生打招呼道:“先生,您休息片刻,我去處理一下府內雜事。”
賬房先生趕緊起身,“小姐請。”他這幾天教小姐可是戰戰兢兢的,就怕這位小姐不是心氣兒不好發脾氣,就是任性胡來,不讓他好過。
青舒先是打發小娟去通知蘇媽媽,然後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古強,“通知蔡鐵牛,管他外邊怎麽鬧,一定要過了兩刻鍾再開門,而且要開角門,隻讓主子進,下人隻能留在外邊,他們愛進不進。”
古強:“是。”
青舒,“讓所有人精神點兒,機靈點兒,別給大老爺為難你們的機會。大老爺若是鬧起來,你們不好出麵,我來。再有,府裏還有哪些便宜的瓷器,你盡管叫人搬去會客廳擺放,越多越好。都什麽價碼,你心裏有個數,打了、破了的,好算賬。”
一聽算賬兩字,古強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但想到一事,目光便暗了,“大老爺隻會往回拿,絕不可能吐出半個子兒來。”
青舒唔了一聲,“我心裏有數,你去安排吧!”
古強一退開,去辦事的小娟匆匆迎上青舒,“小姐,已經通知了蘇媽媽,蘇媽媽說安排好夫人和少爺的院子便馬上過來前邊。”
青舒點頭。
這會兒丁家寶也跑來了,“小姐,外邊多了五六個可疑的人轉悠,要不要趕走?”
青舒一擺手,“別,讓他們轉悠著。”
打發了丁家寶回去,青舒回到自己的院子,解開麻花辮,讓小娟給她梳了簡單的女兒發髻後,慢悠悠地去了會客廳,然後看著古強指揮人將大小不等的十幾個瓷器擺到廳內極易被人刮碰的地方,等待有人來為這些瓷器買單。
時間一到,被關在大門外的古仁懷等人被古強與蘇媽媽請到會客廳。
青舒麵帶淺笑,孫老爺、孫夫人,大伯、大伯母地挨個兒叫人。當看到宋氏時,因為她不認識,便隻喚了一聲夫人,然後請了五個人入座,自己坐到主人的位置上,即不喚丫鬟上茶,也不說話,隻是垂眼靜默。
氣氛有些古怪,主人不開口,客人更不好開口。
孫仁懷看向古大老爺古雲福。
古雲福不客氣地上下打量古青舒片刻,然後粗著嗓子一臉不高興地問話,“你娘呢!她是怎麽當家的?怎麽教養子女的?一個個的,一點規矩都沒有?”然後一拍桌子,“來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