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女的秀色田園
芸郡主這話,任誰都聽的出來,她是在侮辱青舒,侮辱周伯彥。
步語嫣怒極,欲轉過身罵人。
青舒一把抓住步語嫣的手腕,對著步語嫣搖頭,不讓步語嫣亂來。她會阻止步語嫣,不是說她怕了狗屁的郡主。一來,步語嫣太過衝動,看到這樣的人隻知動手,卻不知道對付敵人有許多種辦法。二來,她是跟著周伯彥出來的,周伯彥又是她托付終身的人,她相信周伯彥不會讓她失望。三來,經過普世子一事,她深切地了解到,當敵人的身份高過你時,不要直接跟敵人杠上。采取迂回策略,照樣能把敵人殺的片甲不留,就像周伯彥對付六王爺那樣。
果然,周伯彥沒讓青舒失望。隻那麽一瞬間,他渾身透著冷意,一臉嘲諷地說道,“有些人外表再光鮮,但內裏太肮髒,吐出的話自然是不堪入耳又汙穢的緊。有些人的內心天生太過陰暗,眼睛看不到五彩鮮亮的世界,有的隻是陰暗、肮髒的事物。再美好的事物,到了這種人眼中便成了肮髒的事情。再好的話,經這種人的口吐出,便成了汙穢之言。”
芸郡主當場變了臉色,“大膽。”
大膽?隻是實話實說而已,這也叫大膽?周伯彥嗤笑一聲,“貴為郡主,卻是連說話、行事要得體這種最基本的禮儀規矩都不懂,你的教習嬤嬤是怎麽教的?小小年紀,又是女子,出口便是‘褻玩’等男子都不會輕易出口的字句,你的規矩全學狗肚子裏去了?”
芸郡主臉色鐵青,“周伯彥,你侮辱本郡主,該當何罪?”
周伯彥搖頭,“好歹我也是你的大表哥,你竟如此直呼我的名字。六王爺、六王妃就是這麽教你的?你雖貴為郡主,可我也不是白丁,是身負聖上重托的禦史。你如此言行無狀,為了皇家體麵,我自會將今日之事向聖上稟明。”
芸郡主臉現懼色,“你敢?”她從不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周伯彥居然這麽能說會道的。
周伯彥言盡與此,轉過身,一改先前冷冰冰的模樣,語氣溫和地說道,“阿舒,我們走吧!”
青舒用手肘撞了步語嫣一下,警告步語嫣不許笑出聲來。然後,她側過身,對著周伯彥一笑,“好。”
芸郡主在人前從未這樣丟人過。她氣的身子發抖,卻因周伯彥和青舒之間的短暫對話確定了她的目標。她伸手一指青舒,“你就是打世子哥哥的野蠻女。”“來人,拿下她,為世子哥哥報仇。”
芸郡主已經下令,她的護衛再忌憚錦衣護衛,卻也不得不聽命行事。
六王府護衛擁上來要抓人,周伯彥自是不允的,“放肆。”
錦衣護衛們齊齊亮出了劍,往前一擋,不允許六王府的人通過。
芸郡主見自己的人不敢動,喝道,“周伯彥,你敢與我六王府為敵?”
周伯彥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芸郡主,然後取了洪威手中的劍。他右手握劍,走出錦衣護衛們的護衛網,目光冰冷地一步一步走向芸郡主。
六王府的護衛不由自主的被逼退。
芸郡主見了此番境況,嚇的麵色如土,跟著不由自主地退後。她盯著那泛著寒光的劍鋒,嚇的小腿抖的不行。若不是有丫鬟扶著,或許她已經腿軟地坐地上了。當後背撞上軟轎的轎身之時,她沒了退路,尖聲喊,“該死的蠢奴才,還不快保護本郡主!”
六王府護衛們緊張極了,在離芸郡主隻有幾步距離的地方強自鎮定地停下,盡護衛之責。
其中一個三十左右歲的護衛,大概是個小頭目。他強自鎮定地說道,“請彥公子三思而後行。”他不是個沒眼力見兒的。世子挨了一頓打,最後也是白挨。王爺說了,彥公子以後就是王府的座上賓,哪個敢得罪彥公子,他絕不輕饒。他若是早知道芸郡主出府是專為尋彥公子的晦氣,他寧可自殘身體也不會走這一趟。
周伯彥眼中一片冰涼,“本公子不想三思,你待如何?”
那小頭目心中苦笑,大喝一聲,“扶郡主上轎,快,動作快點。”
聽得此言,嚇的六神無主的丫鬟們手忙腳亂地將芸郡主給塞進了軟轎中。是的,不是請的,是用塞的,是胡亂把人給塞進了軟轎裏。芸郡主本人都嚇傻了,現在可注意不到這些。
周伯彥不由多看了這個小頭目一眼。
小頭目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見郡主已上轎,急急地喊,“走,快走,都愣著幹什麽?快走。”
這種時候,轎夫們哪有時間慢慢起轎。他們匆促起轎,也顧不得轎中的郡主是不是坐的穩,不做任何緩衝地迅速掉頭,抬著軟轎逃之夭夭。跟隨的丫鬟、婆子及護衛也跟著跑,原地隻留小頭目一人。
周伯彥將手中長劍拋給洪威。
那小頭目深深一揖,“多謝彥公子。今日之事,小的自會原原本本地稟報給王爺。”
周伯彥再次打量他幾眼,“叫什麽名字?”
“小人沈家三。”
周伯彥背了手立在那裏,“回去轉告你們王爺,明日的酒宴本公子吃不起,罷了吧!你可以走了。”
小頭目沈家三答是,連退十幾步,這才敢轉身離去。
這時候,青陽一手拽著青灝自後頭跑來,並一臉崇拜地抬頭看著周伯彥,“哥哥好厲害!”
青灝也是一臉崇拜地看著周伯彥,眼睛閃閃發亮。
周伯彥淡淡一笑,左手掌扣到青陽的頭上,右手掌扣到青灝的頭上,若無其事地說道,“走吧!帶你們去看雜耍。”
如此,他們一行人將芸郡主的掃興之舉拋之腦後,繼續遊夜市。
附近那些逃離的攤販張望許久,見一切都過去了,這才敢回來繼續做生意。因為兩方人沒有打起來,再加上彥公子這邊的小少爺們拿了攤子上的東西卻留了足夠的銅板,他們的攤子沒有任何損壞,亦沒有任何損失。他們望著彥公子一行人離去的方向,不敢大聲討論剛剛的事,卻是互相小聲交頭接耳起來。
大家在夜市又呆了半個多時辰。秋兒已在步五懷中睡著了,青陽、青灝開始犯困,就是步衝和步勇也有些困意了。大家這才告辭分開,各自府回。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的辰時初,六王爺來訪。六王爺來不為別的,一是帶了芸郡主過來給周伯彥道歉的,二是要請周伯彥過去吃酒宴。
原本,六王府的帖子昨日就送到了。周伯彥也回話說會如期赴宴。不曾想,昨晚在夜市上芸郡主得罪了周伯彥,周伯彥讓沈家三傳話說不會赴宴。
六王爺聽了,火兒的不行。他連夜訓斥了芸郡主,並警告芸郡主再不許惹周伯彥和周伯彥護著的人。他正巴望著得個一官半職的入朝做事,摘掉草包王爺的名號,哪個敢壞他的事,哪個就是他的仇人。
就是普世子也惱了芸郡主。他雖然對周伯彥和青舒懷恨在心,但想到若是有了官職一定會很威風,所以他決定忍下這口氣,一切聽他王爺爹的。因此,他跟他王爺爹一樣,也在巴望著封官的那一日。可經過好妹妹芸郡主這麽一攪和,周伯彥若是翻臉,皇上肯定也翻臉,這官還能封嗎?他很生氣,覺得妹妹這是不想讓他當官。再想到自己去搶人、自己會挨打,全是妹妹煽風點火的過,於是他更加來氣。如此,他連夜去了六王爺的寢居室,把當日自己為何去搶人的緣由告訴了六王爺。
六王爺哪裏還睡的著,氣都氣飽了。他想想就不甘,於是叫來芸郡主問話。他問芸郡主為何要攛掇兄長這麽做。他問芸郡主何時與古青舒有了過節?他還問,芸郡主怎麽會知道長公主府的馬車會在哪個時間點經過哪個地方。
芸郡主起初倔強地不肯作答,直到六王爺的火爆脾氣發作時她才知道害怕,卻也支支吾吾地不肯正麵回答問題。六王爺氣急,準備動粗。
六王妃見情況不好,攬下了問話的差事,把芸郡主帶走。普世子也好,芸郡主也罷,實際上都不是六王妃所生,而是已故的前六王妃的子女。前六王妃在生芸郡主時因難產而死。王府後院不能沒有當家主母,一年半後,現在的六王妃被抬入六王府封了王妃。
在此之前,六王爺和六王妃的關係說不上好,說不上不好,就那麽相敬如賓地過著。六王爺寵普世子過了頭,六王妃起初會從旁相勸。六王爺不但不聽,反過來還會指責六王妃不安好心、見不得普世子好過。因這,夫妻二人連貌合神離都做不到。從此,六王妃一心一意地隻精心照顧自己所生的兒子,再不過問普世子和芸郡主的事情。
如今六王爺要嚴加管束兒子,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的王妃,也想起了自己王妃的好。如此,他主動與六王妃求和,說了不少好話,這才說動六王妃幫忙管束普世子。
既是夫妻和好,六王妃心底的真實想法誰也不知道,但表麵上是真拿起了管束前王妃一雙兒女的事情。六王妃帶走了芸郡主,溫言軟語地一哄,自小缺乏母愛的芸郡主覺得被關心了,便說出了實情。
原來,芸郡主本人和古青舒根本沒有過節,她根本不認得古青舒。她會讓世子哥哥去搶人,她會特意過去尋古青舒的晦氣,完全是在為好姐妹出頭。
六王妃聽罷前因後果,搖頭,“你呀你,真是個傻孩子,竟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你替她強出這個頭。不出事,她嘴上定承你的情。若是出事,她定要翻臉,並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你的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