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97早去早回 文 / 青青楊柳岸

第二天,青舒到底留在了舒苑,並沒跟著周伯彥去打獵。倒是青陽和青灝跟去了。

周伯彥擔心青舒一個人會無聊,出發前把步語嫣和芸郡主請到了舒苑,讓她們陪著青舒。

青舒覺得周伯彥多慮了。她才不會覺得無聊,因為可做之事很多。比如可以看看書、可以在舒苑中四處走走看景,可以整理采買單。來一趟京城不容易,自然要帶了許多小禮物回去的。

陳知府府上什麽也不缺。但京城的東西看著金貴不是,她自然要備一些聊表心意的禮物。還有德縣蕭知縣那邊,康溪鎮於縣輔那邊,哪個她都記著,沒有落下。

白慶豐白老爺的府上,石記客棧的東家等有來往的人家她也不想落下,個個都會認真對待。還有他們古府內的人,莊子上、荒地上、鋪子裏做事的,從管事(掌櫃)到下頭的人,不管禮物大小,肯定是人人都有禮物的。

京城有名的胭脂水粉、綢緞布匹及小飾品,青舒決定多買些回去。這些東西是女人的最愛,古今皆是。再說了,哄的各家的女眷高興了,她們的男人也跟著高興了,皆大歡喜的事,何樂而不為!

她今日本打算出門逛街的,等周伯彥走後就去逛。可步語嫣和芸郡主已經被請來了,她自然就歇了逛街的心。

步語嫣是個坐不住的。十三王府的詩會她沒去,一是因為她對吟詩作對的事很不耐煩;二是她就要出嫁了,必須呆在府中待嫁,不能再向以前那樣隨興出府。以前,她很看不上芸郡主,但因為基本碰不到一起,倒是沒發生過衝突。可經過了昨日之事,她聽說昨日芸郡主是護著青舒的,她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覺得芸郡主這人看著有些順眼了。因此她今日見了芸郡主倒是和顏悅色的很。

步語嫣是不會女紅的,芸郡主的女紅似乎也不怎麽樣。青舒覺得,讓不諳女紅的這兩個陪自己幹坐著不太好。於是想了想,她建議道,“要不要一起踢毽子?”

“好啊!”因待嫁之事,被家人管束的快崩潰的步語嫣歡快地答。“先踢會兒毽子,踢累了玩兒跳繩。”

青舒無奈地笑,然後問身邊的芸郡主,“郡主覺得呢?”

芸郡主覺得新鮮,“好。”她身邊的丫鬟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沒說。

青舒立刻讓丫鬟準備了毽子和繩子,把院門一關,三個人在院中踢起了毽子。

剛開始的時候,芸郡主踢的很笨拙。不過,她一會兒就掌握了技巧,踢的有模有樣的,隻是照樣踢不過步語嫣和青舒。她急的跺腳,“這次不算,不算,再來,從頭再來。”

她們定的規矩是,每個人可以踢三局,加起來的總和最少的那一個,要學兩聲貓叫。芸郡主一直是輸的那個,已經學三次貓叫了。她覺得很丟人,開始抗議。

步語嫣笑的歡,“不許耍賴,輸了就是輸了,受罰,要受罰。”

芸郡主急紅了臉,“是你們耍賴,你們以前玩過,本郡主是第一次踢,這樣不公平。”

她越急,步語嫣越是逗她。“定規矩的時候,郡主可是沒反對。既然沒反對,那就先學兩聲貓叫來聽聽,其他的之後再說。”

“你,你……”芸郡主一跺腳,別過臉,喵喵兩聲。然後不理會壞笑的步語嫣,她一臉豁出去的模樣,把裙擺提起來,一臉忿忿地往束腰裏塞,“本郡主不信,本郡主會贏不了你。步小八,你給本郡主等著。”這聲步小八,她是跟青舒學的。

她的丫鬟忙跑上來,“郡主,郡主,這使不得。”然後著急要把芸郡主的裙擺放下來。

芸郡主嗬斥丫鬟退下,嘴裏嘀嘀咕咕的,“早該如此,早該如此,要不然本郡主定不會輸的這麽慘。”她這是在抱怨自己沒早些學青舒步小八那樣提起裙擺。

青舒琢磨,可不能讓芸郡主一路輸下去,要是氣哭了,她可哄不住。於是建議,她們三個每人可以挑一個丫鬟當副手。就是一組兩人,兩人三局踢的總數是最後的成績,然後與另外兩組人比哪組人踢的毽子數最多。

步語嫣操著穩贏的心,一指自己的丫鬟小杏,“我選她。”小杏能踢,她知道。

觀戰的小杏答應一聲,過來站在了步語嫣身後。

芸郡主看著自己的四個大丫鬟,“你們誰踢毽子最厲害?”

四個大丫鬟都說沒踢過。

芸郡主氣悶地跺腳,“笨,笨,笨。”

青舒忙一點小娟,“你,你是芸郡主的副手。”然後隨手一指芸郡主的四大丫鬟之一,“你,當我的副手。”小娟特能踢毽子,連她都不是小娟的對手。她這是明顯要照應芸郡主。實在是,總讓一個人輸,太沒意思了。

在一群女孩子的大喊小叫聲中,這毽子也踢了,跳繩也玩兒了,跳格子和丟口袋的遊戲也嚐試過了,時間也轉到了午時。青舒留她們吃午飯,玩兒的忘乎所以的她們兩個欣然接受,嚷嚷著用了午膳再繼續。

芸郡主和步小八迷上了丟口袋的小遊戲,一下午都在玩兒它。期間又笑又叫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傍晚十分,左催右催不見待嫁新娘步語嫣回府。步府這邊坐不住了,派了步五過來把人接走。少了玩伴,而且這一天玩兒下來實在累人,芸郡主也跟著告辭。周管家不敢怠慢,親自帶上十人衛隊送芸郡主回王府。

那兩個精力過盛的終於走了,累的不輕的青舒倒**不願意起來。

小魚、小娟再加上小遊和小歡,一路伺候下來,也是累夠嗆。小歡去傳晚膳了,小遊則是去安排主子的沐浴之事了。留下的小魚、小娟,一個要伺候青舒洗漱,一個在忙雜事。

“小姐,該洗漱了。”小魚端來洗臉水說道。

青舒無力地擺手,“稍等,我在想事情。”她在想,芸郡主走時對她說的那句“小心六公主”是什麽意思。見都沒見過,她是怎麽惹到六公主的?但轉念一想,不由苦笑。肯定和周伯彥喜歡她這件事脫不了關係。再堅持幾日,參加了廿八的婚宴,她定要第一時間腳底板抹油,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昨日在詩會上,芸郡主可是讓鍾想容吃癟一回。青舒一直想問芸郡主,是誰教她這麽做的,也很想說“反擊的漂亮”。可想想又覺得不妥,青舒便忍住了。可說實在的,青舒是真想知道指點芸郡主的背後人是誰,十分想。

天色黑透,青舒坐在油燈下整理采買單。已經置辦下的東西,她順手做上標記。還沒置辦的東西,她想著一定不能忘記抓緊時間置辦。明日或後日她必須親自上街一趟。有些東西交給丁管事采買沒問題,但有些東西肯定不行。像采買胭脂水粉、女子偏愛的首飾、小物件兒之類的東西,丁管事肯定不擅長,必須由她親自挑選才成。

這時候,前頭來傳話。周伯彥帶著人回來了,青陽和青灝正往秋院來。

青舒一喜,放下采買的單子就要出去迎接。

“小姐,天冷。”小魚說著,取了披風為青舒披上。

青舒攏好披風,立在秋院外不過片刻,就見小廝打著燈籠在前引路,青陽和青灝好胳膊好腿兒的回來了。

青舒伸手摸他們的小臉,有些冰,“冷不冷?”

他們兩個一致搖頭,說不冷,然後催青舒趕緊回屋,反過來擔心青舒會著涼。晚間的天氣不比白日,已經很凍人了。

青舒笑,吩咐人趕緊打水讓他們沐浴,給他們去去身上的寒氣。沐浴用的水提前都燒好了,是現成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用過早膳,青舒才知道周伯彥天不亮就出門了。他留了話,說是今日不讓青舒姐弟三人出門。

芸郡主非常積極地又來了,身邊帶著兩個小蘿卜頭。十歲的小蘿莉是她的妹妹安海蘿,六歲的小男孩兒是她的弟弟安海昌,都是現在的六王妃所生。以前,她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母妃,更不喜歡現在的母妃所生的三兄妹。現在嘛,她見了青舒姐弟之間的相處模式,似有啟發,於是今日主動對母妃說要帶了弟弟妹妹去舒苑玩兒。

步語嫣沒來。想也知道,她是待嫁的新娘,哪能再隨興玩耍。步家算是開通的,沒有過早地禁她的足。換作其他府邸,在婚期定下的那刻便不會再讓女兒出門。除非有極特殊的情況才能出門,還得是在家中長輩或兄嫂的陪同下。

轉眼又過了一天。周伯彥沒再阻止青舒姐弟三人出門。青舒便收拾停當了,帶了青陽和青灝去了一縷香包子鋪。

一縷香包子鋪,開業之前青舒說要掛到步語嫣的名下。步語嫣答應了,可最後鋪子開起來了,東家的名字不是步語嫣的,而是青舒自己的。步語嫣要步五替青舒請掌櫃的。步二哥恰巧聽見了,便主動請纓當了這裏的掌櫃。

鋪子開張之初,成員簡單。傷殘夥計三名;左腿截肢的調餡兒師傅一名,身邊帶著年少的兒子;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婦人兩名(都是在鋪中做事的男人的媳婦)。

現在,鋪子的營生多了,效益不錯,需要的人手也多。因此,鋪子的規模擴大了,鋪中成員倍增。夥計增加了三個。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婦人從兩人增加到五人。聘了兩個廚子,廚房打雜的五人。還聘了一個專門負責采買的。自然,聘人這方麵,步二秉承了可做事的退伍傷殘軍人優先的原則。

青舒五天前來過一次,今天過來是第二次。青陽和青灝倒是第一次來。巧的是,步五竟然也在。

步二哥便請了大家去後院說話。後院有他用來休息的房間。房間不大,靠牆擺著一張床,然後就是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具。因為步二哥是坐木輪椅的,為方便他出入,門沒有門檻兒。

當初,對於步二哥屈尊當個小掌櫃一事,青舒很不理解。而步語嫣的解釋是,她二哥因腿傷閑置在家,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成了廢人,很不開心。軍營去不得,又不能再舞刀弄槍的,步二哥整個人丟了魂似的。步府老少見不得他如此頹廢,想過許多辦法,可始終不能讓他打起精神來。

步五想帶著步二做買賣。買賣人要四處走,去各處找商機。步五覺得,隻要步二跟著他四處走走,轉換一下心情,準能恢複過來。可步二哥拒絕了。之後,步五想方設法往他那邊塞帳本,不時讓人在他耳邊大談商道、商事。最後,步五成功了,步二哥開始看賬本,可到頭來卻是便宜了青舒。步二哥沒跟著步五從商,卻自願給青舒當了個小掌櫃,把一縷香包子鋪經營的有聲有色的。他每日裏自得其樂地管理鋪子、撥拉算盤珠子。

青舒也不避著步五,笑著對步二哥說道,“妹妹打算在京郊買塊兒地,明年專種紅果。隻是妹妹人不在京城,自是要請人打理紅果的買賣。二哥有沒有興趣接手?”

不等步二表態,步五笑著接過她的話,“妹妹,五哥就在這兒坐著,你怎麽不問問五哥是不是感興趣?”

青舒笑道,“二哥不接,才能輪到五哥。二哥好著呢,每日竟想著給妹妹掙銀子了。哪像五哥,整日就會惦記著從妹妹手裏分走銀子。”

步五哭笑不得,“二哥,你看她,牙尖嘴利的。”

步二哥明顯是護著青舒的,“妹妹哪裏說錯了?你就是一大奸商,見到有利可圖的買賣從不放過。”

步五無奈地笑,“哪有當哥哥的這樣說自己弟弟的。我可是要傷心了。”

青陽一臉搞怪地擠到步五麵前,然後又快速走開,說道,“五哥在笑,哪裏有半分傷心的樣子?”

青舒聽了,笑出了聲。

步五笑罵,“臭小子,在京城這才呆了幾天!竟然這麽快就學壞了!”

說說笑笑間,在京郊種紅果的事情便談妥了。步二哥管總賬,而栽種紅果的一切事宜則由步五找人做。

步五不愧是生意人,他建議青舒不要一下栽種太多紅果。第一年栽種七八十畝地正好。因為向來是物以稀為貴,東西少才值錢,多了就不值錢了。趁著紅果還沒有普及的幾年,他們要多多地賺銀子。

而分成方麵也說好了。前期投入由步五出。到了後頭,賣得的所有銀子扣除步五投入的銀子,再四六開。青舒可是要當甩手掌櫃的人,根本不操心栽種及銷售之事,隻出紅果種子。因此,青舒提議她占四,步五占六,步二哥的工錢她出。相當於是她給步二哥開雙份工錢。一份自然是鋪子掌櫃的工錢,一份是負責紅果之事的工錢。

還有一份擔書。若是生意沒成,因天災人禍而虧了,虧損的銀子雙方各出一半。

事情談妥了,青舒姐弟三個辭別了步二和步五,離開了包子鋪。他們不直接回舒苑,準備逛街采買些東西。

她們離開鋪子沒走出幾百米遠,周伯彥便追來了。

周伯彥叫停了馬車,鑽進了青舒姐弟乘坐的馬車裏。他與青舒低聲說話,“你是回舒苑,還是要去哪裏?”

青舒覺得他出現的奇怪。他說今日約了朋友,不到下午不回來。可這會兒上午時間都沒過去一半,他卻追來了,有問題。“我們要逛街采買東西。你怎麽回來了?不是約了朋友嗎?”

周伯彥點頭,安靜了下來,似乎在想事情。須臾,他抬頭,低聲說道,“你慢慢逛,我再留幾個人給你。”然後看了眼青陽和青灝,“他們我帶走,要去見一個人。”

青舒覺得有異,“見什麽人?”

周伯彥往上一指,卻是不說話。

青舒整個人一震,無措地抓著他的袖子,卻是說不出話。上頭是什麽?不是車篷,而是天。天代表的是什麽?天子。終於,她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天子為何要見青灝?她不敢猜,也猜不出。可是,為什麽連青陽也要去?

周伯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別亂想。這是好事,你該高興。”

“我……”她想說我不敢高興,我很害怕。

青陽和青灝不明所以,盯著怪異的哥哥姐姐。

周伯彥輕撫她的發絲,“信我就是了,想那麽多做什麽?”

是啊!信他就是了,她想的再多又有什麽用?她點頭,“早去早回。”

他很想擁抱她一下,但是她肯定不依。他想想作罷,“小陽、小灝,下來,哥哥帶你們去見個人。”

青舒一手抓住一個弟弟的手,“去吧!聽哥哥的話。”

青陽和青灝答應著,在青舒似喜似悲的視線中坐上了周伯彥準備的馬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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