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2何人要害我 文 / 青青楊柳岸

翻上牆頭的三個黑影蹲在那裏,觀察了足有十來秒鍾,其中一人要跳進府院中,另一人忙伸手阻止。

三個黑影繼續蹲在府院牆頭上,側耳細聽院中的動靜,不願放過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

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洛護衛躲在府中的一處飛簷上,看著府院牆上的黑影,心裏想著終於來了,卻是按兵不動。

這樣的“對峙”沒持續多長時間,隻有一分鍾左右而已。

三個黑影終於動了。第一個人跳進府院牆內,安全。第二個人見同伴跳下去無事,跟著跳進來,安全。第三個人回頭,向牆外做了個手勢,同樣跳了進去。

在府院內牆根下會合的三個黑影互相點了點頭,貓了腰準備分開探路。卻不想,三個人的步子沒邁出去幾步,意外發生了。其中一人腳下打滑,整個人站立不住,也來不急做任何自救動作,以非常獨特的劈叉姿勢與大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脫臼聲和慘叫聲在夜裏格外的響亮、格外的嚇人。

同伴的慘叫聲來的突兀又刺耳,驚了另外的兩個人。一人受驚之餘踏出去的一腳有些不穩,當感覺到腳下很滑的當下更是做什麽都已來不及。此人控製不住自己,腳下滑出去足有二尺左右,整個人嘭一聲摔趴在地上。另一人不知算不算幸運,總之是急時收住了步子,並沒有踩到陷阱上。他喊了一聲“有埋伏”,人已經迅速轉身衝回牆根下,準備攀牆逃走。

府中守衛已經衝了上來。有人立時將表演一字馬後疼得動彈不得一名黑衣人拿下。又有人把摔倒後爬起來準備逃脫的另一個黑衣人三兩下製服住,綁了起來。

同時,洛三豈會讓人逃脫。他瞄準人的一箭正要放出,卻聽有人大喊“箭下留人”,而喊話人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他拉弓的手沒鬆,這一箭並沒有射出去。

府院牆外混亂聲起,而有人手裏抓著白布條爬上牆頭。這人把手裏的白布條揮啊揮的喊話,“自己人,是自己人,千萬別放箭啊!本公子膽子小,經不得嚇。”

雖說因為距離和夜色的關係,看不清牆頭上的人。可這作派、這聲音,根本不需要費力去猜。洛三抽了抽嘴角,大聲問道,“安公子,你大半夜不睡覺,跑這裏做什麽?”

沒錯,牆上拿白布條揮來揮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安榮舟本尊。他認出了洛三的聲音,手裏的白布條揮得更歡實了,並大聲說道,“喲!原來是洛護衛。許久不見,最近可好?”

洛三回喊,“我說,你到底是來幹嘛的?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外麵的情況如何?你接手了?”

安榮舟感覺到手凍的厲害,拿到嘴邊哈氣幾下,又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命苦,一年到頭總被沒良心的兄弟支使著四處跑。唉!命太苦了。”他頓了一下,語氣立馬一轉,“外邊的形勢一片大好,你不用管。告訴我妹子,讓她安心,一切有大哥在,沒事。”

有人不請自來的幫忙,洛三自然樂得清閑。他見杜仲夏過來了,把自己的位置交給杜仲夏,轉移陣地到了牆根下。

在火把的照亮下,安榮舟和洛三兩人終於打了照麵,可以看清彼此。

安榮舟手裏的白布條收起來了,正搓著手衝著站在牆根下的洛三笑。“我怎麽覺得你們早有準備的樣子?”

洛三裝糊塗,“有嗎?”

安榮舟看到洛三並不像他一樣在搓手取暖,洛三的手上竟戴著不連指的手套,他立刻眼紅了,“你怎麽也有這樣的手套?丟上來,讓我瞧瞧。”他家彥弟帶的就是這樣的手套,不僅能禦寒,還不妨礙抓韁繩、握劍、握弓箭等動作。他想要過來,彥弟不給。他想搶,還讓彥弟給揍了。彥弟太沒良心了,有好東西都不想著給哥哥用。

洛三可不上安榮舟的當。說是瞧瞧,可東西到了安榮舟手裏那可是有去無回的。因此,他根本不搭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不知這些人是什麽來頭?夜闖侯府的目的又是什麽?”

安榮舟故意提條件,“你手上戴的給我,我便告訴你。”今晚他一定要弄到洛三手上的手套,否則他都對不起自己受凍的手。

洛三搖頭,知道安榮舟這人執著起來幼稚又難纏,於是摘下自己左手的手套丟給牆上的人,“說吧!說完了右手的也給你。”

安榮舟立刻把左手的手套戴上,滿意地點了點頭,“表麵上,這些人是打家劫舍的山賊流匪,實則是某個官員培養出來專門除掉對手的匪徒。至於背後的某個官員是誰,你別問我。因為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舒妹妹想知道,到時候直接問彥弟。好了,問題答完,另一隻趕緊丟上來。”

洛三倒也不廢話,將右手的手套摘下來丟給了安榮舟。“若是有時間,明日你最好當麵對小姐解釋一下。”

安榮舟摸了摸下巴,“成。”然後一指牆下,也就是剛才闖入者滑倒的地方,“看著沒什麽特別的,你們是怎麽讓人滑倒的?”

洛三不答,卻是走過去拿腳將枯葉掃走一些。立刻的,在星光和火把的光線中,枯葉被掃走的地方露出冰麵來。

安榮舟一縮脖子,“幸虧我沒跳進去,否則一定會很慘。”

洛三笑著點頭,“確實會很慘。”這可是專門用來對付屑小和闖入者的陷阱。入冬後,順著府院內的牆根下故意澆了水,凍了一米左右寬的冰麵出來。而且冰麵上灑了枯葉或是鋪了草簾子作掩飾。府中人對此知情,因而在這些地方走動時一定會小心腳下,根本不會摔著。而不知情的人,比如剛才的闖入者,一個不注意就會著了道兒,會以各種不同的姿勢摔倒。

夜在繼續。安榮舟帶人清理了外邊的襲擊者,而後帶著屬下無聲無息地退場。洛三和杜仲夏帶領鷹衛守衛著侯府。期間,洛三親自過去向青舒說明了一下情況,要青舒安心。

天亮,侯府左近的人家有那好事之人早晨起床便開始串門子,互相竊竊私語,開始了東家長、西家短的一天。昨晚深夜裏,他們聽到了動靜,卻沒人敢出來。後來有官差闖進了一些人的家裏,說是在緝拿躲在鎮上的強盜土匪。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官差押著五六個人撤了,夜又安靜了下來。

侯府內,青舒坐等安榮舟過來解惑。可等了又等,從清晨等到天黑,安榮舟一直沒出現。到了第二日,青舒正準備去食廳用午飯,前頭來人稟報,安榮舟來了。

人家是掐著飯點來的,青舒心裏清楚的很。她吩咐下去,把人直接請到食廳去。之後,她自己先到了食廳,命人加一副碗筷。

安榮舟一向不知道客氣是什麽,被請到食廳後欣然入座,和大家一起用午飯。因為盧先生在場,他收起了吊兒郎當的一麵,規規矩矩地進餐。

飯後,青舒請他到書房說話。

“大哥近來可好?”這是青舒的開場白。

離開了盧先生的視線,安榮舟就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性情。他喝了口熱茶,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哥過的可沒彥弟好。有人既做了衣裳,又做了鞋襪、手套等物給彥弟。彥弟有知冷知熱的人在照顧著,幸福著呢!反倒是我這個大哥可憐的緊,沒個關心的人,別說衣裳,就是那鞋襪都是在成衣鋪裏買的。唉!”他歎完氣,伸了雙手出來看了又看,一臉愁容地說道,“大哥這手啊,都要凍掉了。大哥怎麽這麽命苦?怎麽就遇不上一個送我手套的姑娘呢?”

青舒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小娟,去繡娘那邊把手套拿過來。”這廝訛走洛三一雙手套的事她昨日就聽說了,因而讓人給洛三補了一雙新的。不僅如此,她還特意吩咐許五娘做兩雙綢子的男子手套出來。以徐五娘縫製東西的速度,估計早就做好了。

小娟答應一聲,去取手套了。

安榮舟聽了,心裏那個美。於是,不用青舒特意問,他便把能說的部分告訴了青舒。入冬以來,德縣境內一直有匪類出沒的消息頻頻傳出。安榮舟在京中呆的沒意思,因而跑來了德縣境內轉悠,一下就聽聞了這則傳言。他想著青舒現在是德縣轄地的人,他得為青舒創造安全的生活環境,因而派人四處探查匪類的消息。

半個月前縣城內的朱家發生了血案,一下死了五個人。他聽說了,立刻帶人去了縣城,仔細查探了一番。工夫不負有心人,花去六七天的時間,他終於摸到了蛛絲馬跡。他立刻順藤摸瓜,得到了些消息,追著那些匪徒來到康溪鎮上。他的人一直暗中觀察著這些匪徒的動向,沒成想這些人的目標卻是侯府。

所以,匪徒們行動時,他帶人開始抓捕,還調用了於縣輔手中所有可用之人。人雖是他抓的,也是他審的,但功勞他沒拿,給了於縣輔。

青舒挑眉,“為什麽把功勞給了於縣輔?”

安榮舟一臉得意地說道,“自然是要讓於縣輔欠妹妹一個大人情。以後妹妹有什麽事,盡管差遣於縣輔便是。”他嘿嘿笑了兩聲,又說道,“彥弟這回該高興了,我既護了你周全,又替你找到可用之人。”

青舒假裝沒聽懂,“你繞了半天還沒告訴我,到底是何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