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給趙巍準備了洗塵宴,趙巍沒在傅珩這裏久留。
從屋裏出來,一眼瞧見院子裏沐沐正和狗子玩。
特訓犬本就比尋常狗子要強壯些,沐沐又瘦小單薄,那狗子躍起來,幾乎要比沐沐高。
沐沐一點沒害怕。
咯咯咯的笑,一邊笑,一邊伸手想要去摸狗子的頭。
趙巍站在門口,有些晃神。
傅珩半靠在門框上,瞧著趙巍,“這是徐西寧給我選的兒子。”
趙巍已經知道傅珩過繼子嗣的事,笑了笑,“等你身子好了,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傅珩繼續自己剛剛的話,“滿京都那麽多小孩兒,也不知道徐西寧是怎麽,就挑中這一個,這小孩兒爺爺快病死了,我讓發財帶著大夫去瞧了,那病……治不好。”
趙巍向來從容的神色,刹那間一凜、
他幾乎是震愕轉頭,看向傅珩,“治不好?”
傅珩點頭,“發財去看過,說沐沐的爺爺,像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
聲音頓了一下。
傅珩道:“師傅,你真的不認識徐西寧?”
趙巍背在身後的手,粗糲的手指摩挲著,“明天,我去看看沐,沐沐的爺爺。”
趙巍沒接傅珩的話,抬腳往外走,隻是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又問:“名字誰取的?”
“徐西寧。”
趙巍頓了頓,幾不可見的吸了口氣,轉頭離開。
發財站在傅珩一側,小聲的問:“趙將軍到底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認識,但不能告訴我。”傅珩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屋,“不告訴就不告訴吧,一個個的,都有秘密,我還不稀罕知道呢。”
發財:……
不稀罕你語氣咋這麽酸?
還用打哈欠來遮掩?
……
鎮寧侯府大門前。
徐西媛淚眼婆娑,挺著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朝徐西寧央求,“妹妹,八成的嫁妝都在這裏了,餘下的一些,著實是需要些時間的,你再寬裕兩天,好嗎?”
雖然是侯門高戶。
可大門前依舊有人來來往往。
路過,不免放慢腳步朝這邊看。
徐西媛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賤人!
她原本是要將這些東西弄進府裏的,偏偏徐西寧把她擋在大門外。
從前隻有徐西寧跟在她屁股後麵搖尾乞憐的份!
如今竟然讓這賤人騎到她頭上,她遲早要討回這份委屈。
壓著心口翻滾的怒火,徐西媛一臉的楚楚可憐。
徐西寧似笑非笑,“行,那就寬裕兩天。”
徐西媛正意外徐西寧的好說話,徐西寧轉頭吩咐春喜,“把這些箱子,直接送去兵部。”
春喜二話不說,得令就辦。
徐西媛登時嚇出一身冷汗。
這箱子裏的東西是真東西,可東西上被雲陽侯做了點手腳。
這若是送去兵部……
徐西媛頓時攔道:“妹妹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我送回來的東西是假的不成?你我好歹是一個府裏出來的,榮辱與共,你連這點信任都不給我嗎?”
徐西寧無語的翻個白眼,“我的東西,我想要送哪就送哪,怎麽?我還得經過你的允許?媛姨娘?”
徐西媛被刺激的一張臉闞白。
但更急。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徐西寧嗤的一笑,“看你這麽著急,該不會,這箱子裏的東西真有問題吧?嘿嘿,我就喜歡看你們想要害我又弄巧成拙的狼狽樣子,春喜,拿走!”
徐西媛急怒攻心,轉頭撲到那箱子旁,“不行,你就是不相信我,你若是將這箱子搬走,我就撞死在這裏!”
徐西寧半個眼神沒給她,“那你撞唄,死了送你一口上好的棺木。”
說完,轉頭回府。
一轉身。
正好看到趙巍站在距她不過五步遠的位置。
不知是剛剛走到那裏,還是站在那裏有一會兒了。
她看去的那一瞬,和趙巍四目相對。
徐西寧舍不得挪開目光,可當著外人的麵,也隻能火速收了視線。
更何況——
趙巍會追問坤淩劍的事嗎?
徐西寧心跳如雷,屈膝一福,“將軍要走了?”
趙巍笑道:“進宮。”
說著話,和徐西寧點了點頭,與她擦肩而過,一個字沒提坤淩劍。
“徐西寧!你當真要逼死我嗎?”
背後,徐西媛眼見春喜根本不搭理她的威脅,直接讓人抬了箱子就走。
歇斯底裏的朝著徐西寧吼。
徐西寧借著看徐西媛的由頭,回頭,朝趙巍看去。
直到趙巍上馬離開,她涼颼颼的瞥了徐西媛一眼,抬腳離開。
徐西媛頓時大急。
她又不能真的撞死自己。
連忙一把抓了貼身婢女,小聲吩咐,“你快回去告訴我父親,就說徐西寧要把這些東西送到兵部去,快!”
吩咐完,她深吸一口氣,壓著慌亂不安的心跳,回府。
徐西寧才回大房院子裏,狗子喵喵就撲上前。
上躥下跳在她周圍來回撲騰,急的不行。
徐西寧疑惑的看向旁邊老仆,“怎麽了?”
院子裏沒瞧見沐沐,又追問一句,“沐沐呢?”
老仆有些耳背,沒聽清徐西寧問什麽,隻是指了屋裏,一臉急色,“老夫人來了。”
徐西寧大步就往屋裏走。
一進去。
正好聽到老夫人朝著沐沐怒喝,“跪下!”
沐沐隻有五歲。
單薄瘦弱的小身板被老夫人一句疾言厲色的嗬斥嚇得一個哆嗦。
他身側站著老夫人的貼身嬤嬤,那嬤嬤抬腳就要踹沐沐的小腿。
徐西寧心頭咯噔一下,慌忙上前。
卻見傅珩伸出蒼白的手,在那嬤嬤踹出去的前一瞬,扯了一下沐沐的胳膊。
直接把小孩兒拽到自己跟前,抱到了腿上。
冰涼的手摸到沐沐讓嚇得哆嗦的小手上,安撫似的搓搓他小指頭,傅珩朝徐西寧看過去,“回來了?”
徐西寧一張臉,陰沉中帶著殺氣,朝裏屋走來,“祖母怎麽發這麽大火?”
老夫人鐵青的臉上帶著壓都壓不下去的怒火,直接朝徐西寧道:“這孩子,你們不能過繼。”
徐西寧冷笑,“為什麽?”
白氏站在老夫人身後,陰陽怪氣冷哼一聲,“還能為什麽,自然是因為這孩子的八字,和老夫人相克,過繼了他,就等於是要了老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