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主薄感覺自己全部的堅強都用上了。
但還是想哭。
天爺誒!他到底該說何時啊!
徐西寧就是想要對付蔣國公府。
蔣國公府是太後傳召入京。
最快的速度,也得在琉倭大軍攻來之後抵達。
心思輾轉過,大理寺主薄心一橫,道:“在琉倭大軍衝來的三日前。”
“胡說!”太後一下激怒,脫口嗬斥。
大理寺主薄一臉委屈,“太後娘娘明察,臣無半句虛話,臣不知道蔣國公府是如何與太後娘娘說的,但他們真的是在琉倭大軍打來的三日前抵達的。
“臣那孽子,就是那時候與蔣國公府世子走到一起的。
“娘娘若是不信臣的話,可以問臣那孽子,還有雲陽侯府那位世子。
“哦,還有蔣國公一家,他們如今就在京都,何時進宮的,帶進宮來一問便知!”
話趕話。
這話一出口,大理寺主薄心頭一個突突。
該不會,這就是徐西寧的目的吧。
要讓蔣國公府的人進宮?
他忍著,沒徐西寧看。
頭頂。
二皇子卻憤然一拍椅子扶手,“好一個蔣國公府,莫說不是琉倭大軍抵達三日前來的,便是才來,當爹的能在宅子裏與人大行龍陽之好,當兒子能在青樓廝混,全家卻隻派了一個蔣煊怡進宮,還撒謊說旁人在路上!
“簡直把本王與太後當猴耍!
“來人,去傳!”
二皇子直接怒不可遏的吩咐。
太後想攔都沒辦法攔。
因為大理寺主薄當眾說,蔣國公府世子說了,他是太後私生子。
當眾這般說。
太後就算是為了自己的清譽,都該勃然大怒雷霆發火審訊一番的。
可她惶惶不安。
總覺得像是落入了一個圈套。
這圈套的目的,就是將她的脖子死死的勒住。
太後側目去看二皇子。
二皇子正好看來,迎上太後的目光,愣了一下,繼而朝太後偏靠一點,略帶一點疑惑,小聲問:“皇祖母可是覺得哪裏不妥?”
問的十分誠心實意,儼然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太後看著二皇子那無辜又憤怒的臉,搖了搖頭,沒說話。
太後不安。
底下朝臣更不安。
一時間一頭霧水不知道什麽情況。
這大理寺主薄是二皇子的忠實追隨者,而太後又是全力將二皇子推向代理朝政大權的人,眼下……
怎麽有種他們內訌了的感覺?
各懷心思間。
前去傳話的人帶來了蔣國公府世子。
一到。
蔣國公府世子便撲通跪下,聲淚俱下,“臣拜見二殿下,拜見太後娘娘,問二殿下安,問太後娘娘安。”
太後咬牙切齒,心頭恨得哆嗦,卻也隻能搶在二皇子之前開口,免得局麵超出控製,“哀家還能安?你看看你們幹的混賬事!”
“臣知錯了,臣鬼迷心竅,因著先前與傅珩有些舊緣,便一時頭腦發熱,在雲香緣與人起哄,但臣真的沒有真打算將柳兒如何的!
便是大理寺主薄家的五公子,也不過是隨口說句混賬話……”
不等蔣國公府世子說完,徐西寧直接打斷他,擲地有聲的喝問,“你什麽時候抵達京都的?”
金鑾殿上的事,早有小內侍一五一十告訴他。
進宮路上,蔣國公府世子便做好準備,既然大理寺主薄一口咬定他是琉倭大軍抵達的前三日到的。
那便——
如此。
看了徐西寧一眼,蔣國公府世子朝太後和二皇子抱拳,“回稟太後娘娘和二殿下,臣有罪,臣……是琉倭大軍抵達京都的前三天到京都的。”
太後原本慌亂不安的心,聽他這麽說,反倒是踏實了幾分。
縱然依舊憤怒他們的欺瞞。
但好歹眼下能應付過去。
裝腔拿勢,太後怒不可遏,“混賬東西,你們是哀家傳令之前便動身了嗎?”
蔣國公府世子幾乎要哭出來,“娘娘明察,臣和家人從未敢無召入京,的確是收到娘娘的傳令才出發,隻是路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所以早到幾日。
之所以來了京都卻未進宮……”
蔣國公府世子抿了一下嘴唇。
臉上帶著一些決絕。
從身上摸出一個信封。
“是因為臣和家人抵達京都之後,準確的說,是在抵達京都之外驛站的時候,忽然收到一封信函,信函上說,趙巍與琉倭大軍勾結,妄圖摧毀朝廷。”
這話一出。
再次滿朝嘩然。
徐西寧眼底蓄著寒意。
太後那裹著怒火的眼底,閃過短促的快意,立刻道:“什麽信函,拿來看看。”
當即便有小內侍將信函捧上前。
太後接了,與二皇子同看,
信函內容短促,簡明扼要說趙巍與琉倭人勾結。
“既是拿到這種信函,為何不上報朝廷?”二皇子看了徐西寧一眼,怒問蔣國公府世子。
“因為臣和家人並不相信趙將軍會通敵,唯恐這信函遞上之後,陛下會錯怪趙將軍,反而釀成大禍,臣等想要先調查一下密信來源。
哪想到,沒且調查清楚,琉倭大軍就打來了。
好在最後趙將軍帶著援軍及時趕來,雖然臣和家人最終也沒有找到密信的來源,但事實證明,趙將軍並未通敵。”
蔣國公府世子這話一說出來。
當即便有人陰陽怪氣道:“趙巍可是最後趕來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眼看琉倭人大勢已去才特意來表現一下,不然,怎麽不早來?”
徐西寧差點讓這話氣死。
這真的是活生生的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鬼都說不出這麽惡毒的。
徐西寧轉頭朝蔣國公府世子道:“既然世子說,在京都之外的驛站接到密函,那麽,我想問問世子,那驛站中的驛丞是誰?你可見過?”
蔣國公府世子當即便道:“當然是趙林輝趙大人,自然見過。”
驛站那邊他們早就安排妥當,絕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徐西寧點頭,轉頭朝二皇子道:“啟稟殿下,臣婦有話要說。”
“你說!”
“琉倭大軍打來之後,臣婦曾奔赴大沽港碼頭抗敵,折返回京的時候,路過驛站,得知,驛丞趙林輝已於十日前告老還鄉。
當時的驛丞是王玨。
蔣國公府世子,所言全部都是謊話,還求二殿下給傅珩做主,給臣婦做主!”
徐西寧話音落下那一瞬,蔣國公府世子正要反駁,
戶部尚書一步上前。
“二殿下,太後娘娘,京都之外驛站的驛丞,原本的確是趙林輝,但趙林輝母親過世,趙林輝與臣告假,提前告老還鄉,的確是十幾日前回老家了、
自十日前,戶部有記錄,驛丞更換為王玨。”
“你胡說!”蔣國公府世子頓時勃然大怒。
怎麽可能!
明明就是趙林輝,絕不會錯!
然而戶部尚書心平氣和,朝他嗬嗬一笑,“世子,事實靠的不是嗓門,而是事實本身,我現在就能將戶部人事任免記錄拿出來。”
一旦戶部尚書真的拿出來。
那蔣國公府世子剛剛說的那一切,都成為他新的罪證了。
自己挖坑自己跳。
罪上加罪!
大理寺主薄心驚膽戰,難以想象,徐西寧他們到底準備了多大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