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怒火攻心,抄起手邊一個硯台就朝三皇子砸過去。

蔣煊怡死了。

就那麽猝不及防的死在她麵前。

她甚至連救都來不及救一下。

太後心裏就像是被刀子反反複複的捅,那種疼讓她喘不上氣。

砰!

三皇子偏頭一躲,那硯台朝著後麵的柱子便砸過去。

太後咬著牙,“來擬旨!”

三皇子被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多問,隻得戰戰兢兢上前。

就在三皇子提筆坐在禦書房桌案後麵,準備在聖旨上落筆的時候,禦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小內侍驚惶不安站在門口,“太後娘娘,六部尚書大人來了。”

太後一愣。

二皇子離開之後,她立刻便命人去傳召三皇子進宮。

就是想要在眾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擬旨。

怎麽六部尚書突然來了。

這是聞著什麽味兒了?

不應該啊,二皇子從禦書房離開之後,直接去了衍慶宮,跟著他的也就隻是一個小內侍。

那小內侍進了衍慶宮就沒有出來,誰通風報信了?

轉眼見三皇子提筆一副瞧熱鬧的樣子,太後沒好氣的說:“快寫!”

三皇子一個激靈提筆落字,太後朝門口內侍說:“就說哀家不舒服,不見了。”

不等小內侍開口,外麵傳來兵部尚書的聲音:“太後娘娘若是身體不舒服,那臣等便去衍慶宮見二皇子弟殿下!”

太後瞬間臉色陰沉。

要造反不成?

這是威脅她?

外麵。

禮部尚書跟著道:“如今,陛下尚且在修養身體,二皇子殿下在衍慶宮也是修養身體,臣等去見二殿下,順便也好探望一下陛下,於情於理,臣等都該去給陛下請安。”

這是提醒太後。

皇上還在,二皇子還在。

這朝政,輪不到她完全說了算。

太後一臉怒色卻沒辦法對著這六部尚書發作,隻能警告性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壓著聲音道:“別讓哀家失望。”

說完,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去。

好整以暇的擺弄手上的護甲,朝三皇子吩咐,“讓他們進來吧。”

三皇子抿唇點頭,咳嗽一聲,冷靜了冷靜,“請幾位大人進來。”

小內侍將禦書房的門推開,六部尚書魚貫而入。

刑部尚書一馬當先,率先進來,朝著三皇子行了個禮,又朝著太後行了個禮,完全不在乎上麵坐著的是三皇子還是誰,行完禮就道:“啟稟殿下,被京兆尹府衙抓住的琉倭細作已經招供,他們能拿到雲陽侯府的賣身契,是因為成嬤嬤向雲陽侯施壓,還請殿下允許,刑部要捉拿成嬤嬤來審訊細作。”

三皇子一愣,有些錯愕的看向成嬤嬤。

太後頓時臉色發青,“胡說什麽,成嬤嬤是哀家跟前的人,什麽混賬東西敢誹謗成嬤嬤,你一個刑部尚書,官至二品,竟然也能說出這樣不負責的話來?”

對上太後的怒火,刑部尚書恭恭敬敬的道:“啟稟太後娘娘,這話是琉倭細作親口承認的,這承認是當著京都百姓的麵承認的,搜身是當著京都百姓的麵搜身的,已經從他們身上搜出鎮寧侯夫人徐西寧跟前婢女的賣身契。

“並且在搜身現場,成嬤嬤的幹兒子正假傳聖旨,要去抓捕徐西寧。

“可見是事情敗露,想要鋌而走險。”

太後狠狠的愣了一下。

隻覺得一股冷汗裹著濃烈的寒意,從後背直接爬上頭頂,甚至置於扶手的手都帶著護甲顫了一下。

刑部尚書隻是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又道:“成嬤嬤的幹兒子被京都百姓當場拿下,在百姓的毆打中說,是成嬤嬤給他的話,讓他傳太後娘娘的口諭,去抓捕徐西寧。

“京都百姓押著人,鬧到了刑部衙門。

“要臣給一個說法,問臣為什麽徐西寧抗擊倭寇有功,太後娘娘卻要抓她,為什麽蔣煊怡明明是罪臣蔣國公的女兒,太後娘娘卻一直沒有處罰。

“為什麽濟南府來的倭賊能直接找到成嬤嬤,讓成嬤嬤給雲陽侯施壓,他們就能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臣核實過了,那的確是琉倭細作。

“臣不得已,隻能進宮,還求太後娘娘明示。

“成嬤嬤的幹兒子說的奉太後娘娘口諭,是真的嗎?

“若是真的,臣隻回去告訴百姓,的確是太後娘娘的旨意。

“若是假的,便是他們假傳聖旨,臣得抓捕。”

成嬤嬤頓時驚慌看向太後。

太後隻覺得有好幾道雷在她頭頂劈,“好端端的,怎麽又鬧出百姓?百姓還抓了禁軍?”

刑部尚書便道:“因為京兆尹府衙的衙役抓到了那倆倭賊,倭賊身上有賣身契,衙役便帶著倭賊去見鎮寧侯夫人徐西寧,正好和禁軍遇上,兩邊發生了點矛盾,打起來了,一打架,肯定就有圍觀的百姓。

“百姓一聽裏麵有琉倭人,娘娘您也知道,咱們的百姓,平時可能會掐個你死我活,看誰都不順眼。

“但是碰上琉倭人,那都是恨到骨子裏的,尤其濟南府的事傳開了,不少人有親戚在濟南府,讓殺的殺折磨的折磨,所以民憤激**。”

太後如墜冰窟。

她就是想要打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先讓禁軍拿人再讓三皇子下旨。

她算定了徐西寧和傅珩一定會反抗,到時候她們反抗起來,聖旨一到,那就是抗旨不尊。

罪名就定實了。

這怎麽還不等聖旨過去,就鬧成這樣?

“這事,其中有誤會,你把那些百姓疏散開,成何體統,朝廷禁軍豈能由著百姓欺辱,像什麽話。”

刑部尚書抬手就將官帽一摘,“太後娘娘,臣無能,臣沒辦法將這些百姓疏散開,他們都是我大夏朝的百姓,才經曆過被倭賊侵略京都的浩劫,他們打倭賊,在臣看來,那還是打的輕了。

“娘娘若說是抓人,臣立刻就抓,若是讓臣疏散百姓,娘娘恕罪,臣無能,隻能辭官。”

說著,刑部尚書上前就將官帽往三皇子麵前的桌上一放。

三皇子驚慌失措看向太後。

太後氣的騰的從椅子上起來,“你威脅哀家?朝廷沒了你難道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