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侯撂下一句話,裹著一身的火氣離開。

宋氏幽怨的看了老夫人一眼,牽了徐西媛的手也走了。

老夫人兀自坐在床榻上,差點氣的一頭從床榻上栽下去。

她是為了誰!

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讓徐西媛能更加風風光光的出閣?

是事情辦砸了,可難道她錯了嗎!

怎麽現如今一個兩個全都這樣怨恨的看著她。

老夫人氣的哆嗦,心頭越發恨透了徐西寧,“那小賤人,我必定讓她在莊子上掉三層皮!”

阿嚏!

被老夫人咒罵的徐西寧,回了自己院子裏便打了個噴嚏。

“三小姐好好歇著,明兒一早咱們就出發!”

押著徐西寧回來的兩個婆子皮笑肉不笑的將徐西寧推搡進屋,轉手咣當將門關上了。

“老奴們就在這裏守著,方便明兒一早伺候三小姐。”

春喜一臉怒火從裏屋蹦出來,揮著拳頭就要出去打人,被徐西寧哭笑不得攔腰摁住她,“好了好了,息怒息怒,春喜大小姐。”

春喜伺候徐西寧這麽多年,徐西寧對她向來都是疏遠的。

現如今不光對她好,還這樣同她開玩笑?

春喜怒火都沒了,錯愕轉頭,怔怔看著徐西寧,任由徐西寧拖著她的腰將她拽回裏屋,摁到椅子上。

徐西寧對上春喜呆呆愣愣的小表情,抬手在她跟前打個響指,“癔症了?”

春喜搖頭,“奴婢就是覺得,小姐真好。”

可惜春福春樂早早被老夫人害死了,再沒有機會看到小姐會變這樣好。

眼見這小丫頭要哭,徐西寧呼擼她腦袋一把,轉了話題,問:“怎麽回來的這樣早?問清楚了?”

春喜眨眨發紅的眼睛,點頭。

“昂,王伯說,京郊隻有青靈山有一段路上泥土是紅色的。”

青靈山?

徐西寧不太確定的問春喜,“我記得,府上是不是有個莊子就在青靈山腳下?”

“對!”

春喜立刻點頭,說起這個,她有些想要掉眼淚的眼睛頓時變得眉眼彎彎,帶上笑意和嘚瑟的小激動。

“小姐,您猜今兒陛下如何責罰了老夫人?”

徐西寧想到雲陽侯說的,讓老夫人專門去莊子上教導她的話,心思一動,“該不是讓老夫人去莊子上麵壁思過吧?”

春喜頓時一拍手,“哈!就是這樣,王伯和我說,陛下原本盛怒之下要褫奪了老夫人的誥命,結果侯爺說捐款五十萬兩,皇上就改了主意,變成讓老夫人去鄉下的莊子上反省去。”

還真是!

難怪雲陽侯要讓自己去莊子上呢。

合著是為了給老夫人遮掩啊。

嗬嗬~

“王伯是怎麽知道的?”徐西寧好奇。

春喜搖頭,“那奴婢也不知道。”眨眨大眼睛,春喜仰頭問徐西寧,“小姐,咱們明兒要去莊子上啊?”

原本徐西寧是不去的。

外麵那倆婆子根本困不住她,她要明日一早,趕在早朝之前,去鎮寧侯府堵門,讓傅筠還錢。

不還錢就鬧他個天翻地覆。

可現在——

她改主意了。

傅筠欠的錢她可以緩一緩,莊子那裏她倒要去看看。

眼見徐西寧半天不說話,春喜起身,疑惑的湊到徐西寧跟前,“小姐,怎麽了?”

徐西寧有些飄忽的神思斂起,朝春喜笑,“你說,若是有個人一直對你很好,一直很信賴你仰仗你,可忽然有一天你明明沒有錯,那人卻聽信別人的話不信你,偏要責罰你,是為什麽?”

徐西寧至今想不通。

她已經把話送到禦前,為什麽連個水花都沒濺起。

春喜吧唧吧唧嘴,琢磨一個瞬息,道:“那說明,那個人也沒有那麽在乎你吧。”

徐西寧怔了一下,笑起來,摸摸春喜小臉蛋,“或許吧。”

春喜又道:“也或許,那人是個笑麵虎,你的錯就是那個人故意安排的。”

徐西寧臉上還帶著笑,可心裏狠狠的顫了一下。

故意安排?

會麽?

夜深人靜。

鎮寧侯府。

傅珩屋裏燈火通明。

他虛拳抵著唇角,咳了幾聲,拿起桌上一支狼毫筆,在鋪展開的地圖上標注幾處。

正研究那地圖,發財推門進來。

傅筠抬眼看過去,夜深露重,發財裹著一身寒氣反手關門,上前幾步,“爺,霍不令催了,問找到那日在街頭喊磷粉的人沒有。”

霍不令便是那個僥幸撿回一條命的西北軍幸存者,那日在雲霄閣同傅珩說話的男子。

傅珩擱下狼毫筆,無意識的搓了搓手指,“他傷勢如何?”

發財道:“外傷雖然嚴重,但能治,隻是心思憂慮,大夫說憂慮過重傷及心脾,再加上他元氣大損,怕是要落下不足之症的病根,將來怕是就不能行武了。”

傅珩皺了下眉,“告訴他,等他養好了身子,就讓他來我跟前做事,且有的忙,他若嫌命長,就去作!”

發財抿了下唇,應了。

垂眼去看桌上的地圖。

“爺怎麽瞧起來青靈山的地圖了?”

傅珩籲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了,靠著椅背,抬手在地圖上的一處點了點。

“收到消息,說是青靈山上可能有山匪。”

發財頓時一臉震驚,“山匪?且不說如今太平盛世,單單青靈山乃天子腳下,怎麽會有山匪,哪個山匪吃飽了撐的,天高皇帝遠的不去打家劫舍,要來青靈山安營紮寨!”

傅珩嗤笑,“要麽就是這些山匪蠢,要麽就是……”

他盯著青靈山的地圖,聲音一頓,拿起一側的狼毫筆,給發財點了幾處。

“青靈山,山腳下是雲陽侯府的莊子,往前一百公裏是上穀大營安營紮寨的地方,你說這些山匪,怎麽就偏偏挑了青靈山?在上穀大營的眼皮子底下打算行凶?”

傅珩抬眼,烏沉沉的眼睛朝發財看去。

發財眼皮子一跳,“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可……為什麽?為什麽把山匪安排到這裏?”

傅珩將狼毫筆往桌上一丟,臉上帶著陰森森的殺意,“去叫人吧,帶二十個兄弟,咱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