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本來就毒發了一次,身子虛的不行,再加上急速奔波,中途被迫參與了幾次打殺,整個人已經力竭,全靠發財撐著才能勉強站穩。

徐西寧提刀直上。

小春喜一咬牙,哪怕體力不支也絕對要站在她家小姐旁邊,扯了一條衣裙布料,將那刀纏繞捆在手裏,揮刀就砍。

對方三十人。

是全新的三十人。

之前和他們打殺的那些,死了的自不必提,受傷的,哪怕是受了輕傷,也沒有出現。

傅珩撒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對方起碼囤了幾千人在這青靈山上。

明顯有備而來。

明顯也不就是為了綁架誰而來。

隻不過徐西寧和傅珩的出現打亂了對方原本的計劃。

新一輪打殺開始,傅珩收起心頭盤亙的那些彎彎繞繞,全神貫注盯著那個和徐西寧交手的人。

“頭!”

傅珩忽然一聲喊。

他聲音並不大,病懨懨的有氣無力。

不過恰好徐西寧聽得見,徐西寧就像是合作過許多次的老朋友一樣,竟然就生出一些默契。

原本手中長刀衝著對方腰腹砍去,卻在傅珩一嗓子喊出的同時,那長刀一個改變方向,直接劈向對方的頭。

對麵的黑衣人始料不及踉蹌一下躲過。

“左肩。”

在那人踉蹌的同時,傅珩再喊,徐西寧半分猶豫沒有,直朝左肩劈過去。

那人右手提刀,沒來得及擋,左肩被徐西寧一刀差點砍下一個膀子。

他登時怒目看向傅珩。

傅珩一張臉白的,白無常也沒他白,迎上對方憤怒的目光,傅珩扯嘴輕笑,“和一個病秧子置什麽氣。”

對方:……

更氣了!

“給我把那個病秧子先殺了!”扯著嗓子一聲怒吼。

三十個黑衣人,被傅珩帶來的那二十來個病殘拖住,此時全都朝傅珩圍攻來。

傅珩朝徐西寧看,給她一個眼神:走吧。

他相信,憑著徐西寧這個戰鬥力,帶著春喜下山沒問題。

能走的就趕緊走,沒必要全都耗在這裏。

正打殺,忽然,一股透心涼的冷水從天而降。

嘩啦澆下。

幾乎所有人在這一瞬間,仰頭朝天看。

濃煙滾滾的山上,頭頂有兩個巨大的鳥一樣的東西飛過。

“是他們神機營的木鳶。”其中一個黑衣人忽然大叫,“他們救援的人來了!”

一見到木鳶,那為首的黑衣人眼底登時冒出熾熱的光,扶著受了傷的膀子,“把這幾個不知死活的,給我料理了!”

撂下一句吩咐,他轉頭離開。

像是等這一刻等了許久許久,終於等來了,走的迫不及待。

他一走,餘下的人嘩啦擋住他離開的方向,杜絕徐西寧他們追上去糾纏。

二話不說,直接開殺。

青靈山腳下。

傅筠陰沉了一路的臉在看到漫山濃煙的那一瞬,表情裂開。

“這麽大的煙,那火得有多大,木鳶縱然能飛,可飛行不過幾十米高,且飛行時間不長,更何況,載重不多,這要什麽時候才能把火澆滅。”

旁邊跟著來的,是禁軍統領,坐在馬背上,禁軍統領一臉肅重,“這火確實不好滅,隻能盼著老天降雨了。”

雲陽侯絕望的仰頭看天。

除了濃煙,就是太陽,哪來的雨啊。

一勒韁繩,禁軍統領道:“木鳶的作用聊勝於無吧,還是把這個指望留給老天爺,我們能做的,隻能是趁著火勢不大,趕緊上山救人!”

傅筠心頭打顫。

誰知道對方到底幾斤幾兩。

可他身上是帶著戰功的,他不能畏懼,隻能強撐著坦然,“那我們兵分三路,統領大人帶人從左側包抄上去,我帶人從正麵直上,侯爺帶人走右側,如何?”

禁軍統領敬佩傅筠的膽量,毫無疑義,抱拳一句,“傅世子小心!”

帶著自己那一千禁軍便上山。

等禁軍統領一走,雲陽侯轉著眼珠子,幾次欲言又止終是沒忍住,朝傅筠道:“我們原是想著,趁著西寧在莊子上,辦了世子和西媛的婚事,西寧那清單上的東西,就當是添妝了。”

傅筠看了雲陽侯一眼。

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個意思。

不能讓徐西寧太太平平的下山。

山上。

徐西寧再強的精魂也架不住一個體力不支。

揮刀砍去,卻腳下發虛一個踉蹌,那刀沒砍到對方身上,她反倒被對方抓住空子一腳踢飛。

“小姐!”

春喜急的大喊。

發財也急的下意識一步上前。

他原本是護著傅珩的。

傅珩拍拍發財的手,“去。”

發財咬牙,鬆了傅珩便撲過去。

生死關頭,根本沒有彼沒有此。

沒了發財支撐,傅珩站不住,幾乎是一下就跌在地上。

氣若遊絲,咳嗽幾聲。

山下打殺的動靜有點大,應該是山上屯的那五千人和底下交手了。

來的會是什麽人?

傅珩一個恍惚的功夫,一個黑衣人被春喜一腳踢翻,直接跌在傅珩跟前。

傅珩抬手,直接朝著那黑衣人的脖子掐了過去。

修長的手指上一丁點血色沒有,青綠的血管在那蒼白的手背上那樣明顯,哪怕力弱的整個人都在發抖,也沒耽誤他一把掐死那個人。

把人弄死,他自己虛脫的攤在那裏大喘氣。

約莫過了一刻鍾,發財滿臉是血回到傅珩跟前,“爺。”

傅珩像是一隻小雞子,被發財扶起來。

一地黑衣人的屍體。

他帶來的二十人,傷的全都很重。

徐西寧摁著春喜的胳膊,再給春喜包紮,徐西寧自己後背也裂著一道通長的傷口,血順著破爛了的衣裳往外流。

“他們應該不會有人再來找我們了,徐三小姐下山吧。”傅珩整個人靠在發財身上,氣息不穩的說。

徐西寧沒抬頭,一邊給春喜包紮,一邊問:“你呢?”

傅珩沒說話。

徐西寧轉頭看向傅珩。

四目相對,傅珩在徐西寧那濺了血的臉上看到一種執拗,他扯著發幹的嘴唇,笑了一下,“我等救援啊,援兵就在底下了,我一個病秧子上山晃悠被土匪劫持不算什麽大事,但徐三小姐若是這樣被救下去,怕是不好數清楚。”

徐西寧看著傅珩,一字一頓,“你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