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江大小姐墳頭燒紙刺激了王榮,還是手臂傷口開始急劇惡化刺激到王榮。

他憤怒的瞪著徐西寧,眼角狠狠抽了一下,眼底猙獰著怒火,僵持了一瞬,讓開一步,說:“我怎麽能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

讓開一步,其實已經是做出選擇。

至於嘴巴裏說出什麽,不過是不甘心的表達。

徐西寧一邊扯了王榮的義子下床榻,一邊說:“我拿到銀票自然讓你知道……”

話沒說完,王榮的義子身體離開床榻,一下失去支撐,徐西寧假裝意外,手臂閃了一下又飛快的拽住他,“艸,是個殘廢?”

她裝作震驚,瞪了一眼,然後扯著王榮的義子,靠著手臂的力量拖了他就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朝王榮道:“馬車準備好,別鬧出什麽動靜,別跟蹤我,不然……你就等著明天墳頭長草吧!”

王榮的屬下全都朝他看來。

王榮陰沉的瞪著眼前的人,最終咬牙道:“讓他們走。”

頓了一下,補充,“你要是敢傷害他,我讓你屍骨無存。”

徐西寧沒理會這威脅,拽了人就走。

外麵備好馬車,她把江尋往裏一塞,駕車直接離開。

卻是在馬車直奔巷子裏的時候,她狠狠抽了馬屁股一鞭子,然後鑽進車裏。

在巷子的一個分叉口,帶著江尋直接跳了下去。

馬車飛奔離開,不知道朝著哪去了。

但在他們跳車藏到一口破缸後麵的時候,看到有黑衣人飛身而過,明顯是在遠遠的跟著那馬車。

江尋小聲冷笑,“你不是要讓他答應勸說蔣國公祭天麽?怎麽又改成要錢了?你會缺錢?”

徐西寧沒理他,直接後脖頸子敲了一下,把人敲暈了,扛著就走。

沒回幼冬那裏,而是帶著人直接去了鎮寧侯府。

當初傅珩和她說過,在鎮寧侯府外麵,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有個密道口,直通傅珩的書房。

徐西寧扛著人,避開夜色裏匆匆抓人和搜捕的那些蔣國公走狗,直達密道口。

按照傅珩說的,觸發機關,打開密道,閃身進去。

進去之後,卻沒有再往裏走。

而是在漆黑裏,將江尋紮醒。

在江尋一聲哼唧裏,徐西寧道:“王榮和江昭,什麽關係?”

江尋大概是醒來以後動彈的時候,在黑漆漆的環境裏,磕碰到哪裏,倒吸了口冷氣,然後笑道:“怎麽,想要了解一下你母親的往過?”

語氣裏嘲諷那麽濃。

徐西寧不知道他這嘲諷從何而來。

但是剛剛在王榮麵前的時候,江尋是很維護江昭的。

“我沒有我母親的相關記憶,從我記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我被雲陽侯府養大,但是雲陽侯府隻想吞我的銀子,要不是王伯能看的住家,我已經被騙的身無分文,讓丟到亂葬崗了。”

這話也不是瞎話。

上輩子的確是去了亂葬崗。

“我從小定下的未婚夫,和我大伯家的姑娘搞到了一起,怎麽,你是很嫉妒我的生活嗎?”

江尋沒吭聲。

黑暗裏,徐西寧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到底如何。

徐西寧歎了口氣,“蔣國公勾結倭賊在先,霍亂朝堂在後,不論如何,我不會容忍與倭賊勾結的人坐在指點江山的位置上的。

“你若是願意幫我,我感激不盡。

“你若是因為對我有什麽成見,雖然我第一次見你,但我願意道歉。

“但若是因為什麽我完全不知道的原因,你不接受道歉,我也沒有辦法。

“你現在這裏待著吧,等我把蔣國公收拾了,再回來找你!”

說完,徐西寧起身往密道反方向走,衝著傅珩的書房去。

黑暗裏。

她都走出好大一截,背後忽然傳來江尋懶散的聲音,他說:“王榮就是江南第一江。”

徐西寧悚然一驚。

那王榮就是……

她那從未謀麵的外祖父?

哦,也不是真的外祖父,真的外祖父是永安王。

王榮……

“他喜歡江昭。”

江尋的聲音依舊方才的調子,懶散裏帶著那麽一股或濃或輕的嘲諷。

“江昭跑了,他找不到人,就抓了我。

“你說,他怎麽不抓你,偏要抓了我?”

徐西寧猛地回頭。

江尋不說話了。

徐西寧盯著那黑漆漆的方向,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一丁點聲音。

江尋是她哥哥或者弟弟嗎?

江昭當年從鎮寧侯府死了……是死遁的死?

她逃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徐西寧眼底一下泛起一股酸澀。

別有有苦衷,她不知道所以不評價,但她,上一世,真真切切的死了。

黑漆漆的方向依舊沒有聲音,徐西寧頓了一下,說:“我差點就把吉慶堂賣了,給傅筠拿去買王位,而當時,徐西媛懷了傅筠的孩子,如果我真的賣了吉慶堂,那等我的下場,就是傅筠拿著我的錢封王拜相,迎娶徐西媛,而我,毒酒一杯,亂葬崗草草了事,你若是覺得不公平,那就不公平吧。”

撂下一句話。

徐西寧大步離開。

觸動機關,徐西寧再次看見光亮,是在傅珩書房的博古架旁。

打開一道容一人通過的口子。

書房裏,東西被砸的亂七八糟,原本放在地上的幾口棺材已經全部不在了。

一些傅珩曾經搜集的文函也都散亂的扔了一地。

徐西寧不動聲色的出來,透過窗戶朝外瞧了一眼。

月色下,外麵並無守衛。

但不確定有沒有暗樁盯著。

她想了一瞬,點燃屋裏的火燭。

火燭燃起,她故意做出翻找東西的樣子,並且弄出踹翻椅子的動靜。

但外麵始終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閃過。

那就是真的沒人盯著了。

也是。

傅筠自己都被炸的斷了腿,毀了容,他自顧不暇,怎麽還會在這早就被他搜查了個底朝天的書房布置暗樁呢。

傅筠本身又沒有多少下屬。

而蔣國公的下屬,在外麵抓人還不夠用呢。

熄滅屋裏的火燭,徐西寧直接開門出去,

書房外麵的確是一個守衛沒有,她順著書房往出走。

諾大的一個鎮寧侯府,隻有住院那邊,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