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繁抱了傅珩足有半刻鍾的功夫,才把人鬆開。

鬆開,還意猶未盡又在他肩膀狠狠摟了一下。

罵罵咧咧,“我以為這輩子就交待在這裏了!艸!你個狗東西都成親了,我還沒有!呸!”

在蔣國公的親軍抵達的時候,章景繁真的是抱著必死的心態的。

剛剛一通殺,殺的腦子是麻的,人是麻的,殺的太久了,到最後,就隻知道殺。

不知道砍死多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受傷,

直到有人高呼“贏了!我們贏了!”他才從這種激戰的狀態裏緩緩回神。

回神那一瞬,他隻想大哭一頓。

章敏一言難盡的看著她哥,實在忍不下去,直接一把給他拽到旁邊,氣的咬牙切齒,用氣音說:“你再抱傅珩,春喜就去抱元寶了!”

章景繁一個激靈,扭頭就朝元寶撲過去。

撲過去,一把把元寶抱住了!

章敏:???

哈?

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隔著腳下縱橫的屍體,徐西寧看向傅珩。

沒了章景繁,傅珩也看著她。

不知道是剛剛曆經生死,還是太過久別。

徐西寧竟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就好像,她站在上一世的那個戰場,看到了這一世的傅珩。

那麽近,又那麽遠。

她向前的腳步,就生生頓住,有一種近鄉情怯的不敢向前一步。

真是好笑。

殺伐決斷的人,這個時候,倒是矯情了、

徐西寧沒動,傅珩也沒動。

傅珩看著徐西寧,四目相對,他眉眼彎彎,眼底盛著笑,嘴角彎著笑——

“咳咳咳咳咳……”

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

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

傅珩虛虛的捏拳,抬手抵到唇邊。

徐西寧一怔。

不是都好了嗎?

怎麽又咳!

她腦子裏一下什麽思緒都沒了,急步上前,“怎麽又……”

話沒說完。

被傅珩一把拉進懷裏,低頭吻住。

徐西寧:……

徐西寧:!!!

久別重逢,走之前,小兩口都沒有怎麽親熱過,此時的吻卻是像要拆骨入腹一樣激烈。

被親的喘不過氣的時候,徐西寧想,狗東西,心眼還挺多。

身後是一個大爛攤子,沒時間給他們更多的親親熱熱。

一個激烈但短促的吻結束,傅珩還沾著血的指腹抹過徐西寧一樣帶血的嘴角,說:“差點見不到你了。”

發財這才說:“要不然我們能趕回來的更快點,但是半路被暴民攔路,偏偏都是普通老百姓,你殺吧,他真是可憐的流民,你不殺吧,他們還對你有殺心。

“我們差點讓幾個小孩子給害死!

“別提了!”

發財一臉的憋屈。

“我們以為他們是流離失所的孤兒,結果人家是爹娘被人挾持,他們帶著任務來殺我們,殺了我們,他們爹娘才會被放了,那小兔崽子真的就一刀戳了侯爺身上,幸好偏離開胸口。”

那個暗樁,王伯他們廝殺的時候,他也跟著來的。

聽到這話,一臉急切,“那你們殺了他們?”

發財歎氣,“哪能呢,且不說真的就是老百姓,單單那幾個屁孩子才五六歲,也不能殺啊。”

暗樁追問,“那是如何處置?”

發財沒好氣道:“還處置什麽啊,把人敲暈了,我們趕緊衝啊,你們這邊等著救命呢,我們再不來,得亡國,哪顧得上這個。”

暗樁有些怔怔的看著發財。

發財這才感覺到不太對勁,打量他一眼。

元寶總算是被章景繁鬆開,莫名其妙看了章景繁一眼,在章景繁後背拍了拍,然後朝發財說:“他家是乾州的,好多年前,乾州被倭賊攻陷,當時趙將軍帶西北軍去援救,路上也是遭遇了暴民糾纏。

“因為延誤了時機,乾州幾乎被倭賊屠城。

“他一直以為,是趙將軍故意耽誤軍機,這些年,精忠報國都跟隨著蔣國公殺倭賊呢!”

“臥槽好大一個傻叉!”發財目瞪口呆一聲發自肺腑的驚呼。

然後一臉敬佩看著這個暗樁,“那是什麽原因,又讓您回心轉意了呢?”

暗樁被發財問的滿臉通紅,撓撓頭,沒說話。

也感覺自己是個傻叉。

幾句說笑,讓氣氛緩和不少。

留了兵部尚書他們帶人打掃戰場,安撫百姓,徐西寧傅珩帶著章景繁往鎮寧侯府走。

“……當時情況緊急,我也不知道往哪藏她,就先藏了書房的密室了。”徐西寧看了傅珩一眼。

傅珩立刻和她四目相對。

明明什麽都沒說。

但就這麽看著,總覺的心裏有什麽毛茸茸的掃過。

密室的門打開。

章景繁迫不及待衝進去,“祖母~謔!”

章景繁一個激靈差點原地蹦起來。

他以為他祖母正淒淒慘慘的躲在密室裏,等著被營救。

結果?

他祖母一腳把一個年輕小夥子踩在腳下,正用繩子要捆了人家?

密室門忽然被打開,成國公府老夫人一臉厲色,“你們來的正好,我還抓了個逃竄的,也不知道是誤打誤撞還是怎麽,竟然藏了密道裏了。”

徐西寧看著被摁在地上的江尋。

哭笑不得。

她藏人的時候,想著這個密道長,裏麵又都是漆黑一片,所以把腿腳有問題的江尋藏在了密道的這一頭,把成國公府老夫人藏到了那一頭。

隔著這麽長的黑漆漆的通道,你們都見著了?

徐西寧甚至顧不上解釋,隻充滿好奇,“您怎麽發現他的?”

成國公府老夫人用力踩了腳下人一下,說:“這狗雜種,進了密道之後順著通道往過爬,動靜給我聽到了。”

江尋看見徐西寧,也不解釋,就那麽趴在那裏,眼睛裏帶著點細碎的笑,朝徐西寧看。

傅珩一挑眉,隻覺得這眼神讓他不舒服,抬腳就要擋住徐西寧,徐西寧先他一步,上前。

“誤會了,這不是作亂的,人是我藏到密道裏的,走的時候太匆忙,忘了和您說。”徐西寧解釋著,彎腰去扶江尋。

江尋目光劃過傅珩,朝徐西寧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傅珩:……

傅珩:???

傅珩:!!!

你說什麽?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