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這就抓!”徐西寧抬手鼓掌,“世子爺好大的威風,正好,咱們對簿公堂,讓京兆尹大人幫我討債,我正還擔心你們鎮寧侯府想要欠債不還呢!還有,想要用砒霜毒死我的事,一起處理了,現在就去!”

徐西寧說完就往京兆尹府衙的方向走。

傅筠卻嚇得一把拉住她。

他怎麽敢去京兆尹府衙。

一旦去了,他這債務難不成還要落個宗卷留檔?

再者,剛剛有人在人群裏喊得那一嗓子——

他一邊抓住徐西寧,一邊驚慌不定的再去看人群,想要在哄鬧的人群裏找到那個說話的。

怎麽可能找到呢。

他徒勞無功收了目光。

與徐西寧四目相對,他咬牙切齒,壓著聲音,“徐西寧!你非要毀了我才開心嗎!這些錢,你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鬧,還有,我什麽時候毒殺你了!”

徐西寧就等這句話呢。

“你沒毒殺我,那我今兒收到的那碟子帶砒霜的綠豆糕是誰送來的?除了你,難道我們府裏還有人想要害我?我天天給他們花錢,他們瘋了不想花錢想要害死我?”

傅筠頓時心慌了一下。

想到徐西媛,但跟著又否定。

西媛那麽溫柔,怎麽可能毒殺徐西寧。

徐西寧將傅筠臉上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

“若不是你毒害我,我祖母為什麽連個正經凶手都拿不出來,還找個替罪羊敷衍我?你不想讓我鬧也行,現在就跟我回雲陽侯府,找到真凶,我就不這麽鬧了。”

春喜站在徐西寧一側,心裏一個小人蹦躂:我們換個方式鬧,哈哈哈哈哈~

傅筠巴不得徐西寧現在就走,哪有不應的。

“這可是你說的,找到真凶,你就不鬧了!”

徐西寧挑眉輕笑,“找不到真凶,我就鬧個更大的!”

旁邊。

雲霄閣三樓。

鎮寧侯府病秧子大公子傅珩正同人說話,樓下街頭忽然傳來沸反盈天的喧鬧聲。

關著的窗戶都攔不住這聲音的震耳欲聾。

傅珩靠著窗,病歪歪的伸手,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將窗子推開一條縫,朝外瞥了一眼,“底下鬧哄哄的在做什麽?”

他親隨發財立刻道:“卑職下去看看。”

傅珩嗯了一聲,發財轉身離開。

寬敞的茶樓包間裏,隻剩下傅珩和他對麵的男人。

那男人帶著鬥笠,坐在窗戶旁邊的牆壁處,光線不及的位置,他坐姿挺拔。

隻是開口說話,那聲音宛若被火鉗燙過嗓子眼,沙啞到讓人全身雞皮疙瘩冒起來。

“……當時我們鐵騎隊一共一百人,清晨突襲了沙羅軍老窩,把那主帥的腦袋砍下,卻在回程的時候突然遭人放冷箭,那箭頭都是磷粉,磷粉一沾身上就是一片火,根本滅不掉。”

他緊緊的握著拳,手臂上的皮肉全都是被灼燒過得疤痕。

猙獰可怖。

他一拳砸在那桌上。

“鐵騎軍全讓燒死了!我若非正巧陷入沙窩,因禍得福滅了火,我也是死!

傅筠作為監軍,竟然說我們是逃兵。”

“咳咳咳~”傅珩一連的咳了幾聲,沒什麽氣血的臉上帶著馬上就要死了的病懨懨,“你懷疑傅筠?”

“是不是傅筠我不知道,但一定有內奸!”他怒極了氣急了,沙啞的嗓子眼裏幾乎要冒出火星子。

正說話,茶樓包間的門被打開。

發財快步從外麵進來。

反手將門關好,幾步上前,將手裏的一張宣紙送到傅珩麵前。

“爺,樓下是雲陽侯府三小姐公開向世子爺討債呢。”

傅珩隻以為自己聽岔了。

病歪歪的臉上都帶了一抹震驚,“誰?”

發財重複一邊,“雲陽侯府三小姐,徐西寧。”

對麵,帶著鬥笠的男人登時跟了一聲驚疑,“誰?”

發財:……

再重複一邊,“雲陽侯府三小姐,徐西寧。”

傅珩朝鬥笠男看過去,咳了幾聲,問:“認識?”

那人搖頭,“沒。”

提起這名字,他原本有些鬆開的手指,倏然又捏緊。

傅珩看他一眼,也沒再多問,收了目光垂眼看手裏的宣紙。

一張紙上,清清楚楚的羅列了這些年徐西寧給傅筠花的每一筆銀錢,林林總總,最後竟然有十萬兩巨額。

其中還不包括徐西寧列出來的幾幅名畫,幾本孤本。

徐西寧對他那世子弟弟,一向不是唯唯諾諾言聽計從仿佛一個提線小木偶麽?

怎麽小木偶這是斷線了?

將宣紙擱在桌上,傅珩手指摩挲幾下指腹,朝對麵道:“西北軍的事,我會處理,你暫且先在我這邊住下,之後的安排等你傷好了再說。”

戴著鬥笠的男人點頭。

傅珩問發財,“底下的人都說什麽?”

發財如實回稟,“說鎮寧侯府不要臉,說世子爺吃軟飯,還沒成親呢就花了人家女方這麽多錢,還有人說,聽說西北軍被磷粉燒死,問世子爺是不是內奸。”

傅珩懶散的臉上,神色一凜。

他對麵,那戴著鬥笠的男人蹭的起身,一把抓了發財的胳膊,“你說什麽?”

發財被他抓的胳膊疼,一下咧嘴,“疼疼疼……”

戴著鬥笠的男人鬆了手,但鬥笠之下,一張臉,急切又陰沉,“底下有人說磷粉?”

發財揉揉自己被捏疼的胳膊,“昂,人群裏忽然冒出來的聲音,世子當時就派人在人群裏找那個喊話的人了,不過沒找到。”

戴著鬥笠的男人立刻朝傅珩看去,“這件事,如今活著的人,隻有我知道,我隻跟老將軍和您說了,京都怎麽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