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節 誰真誰假?

世民聽到那聲長笑的時候,幾乎駭的暈了過去。/首/發

雖說夜黑未見其人,但那聲音極像蕭布衣,再說除了蕭布衣外,又有哪個有如此豪邁的氣魄,還有哪個會自稱本王來追殺他?

長孫恒安亦是一樣的想法,驚詫蕭布衣身為東都之主,怎麽會等到這裏阻擊唐軍?難道他真的料事如神到如斯的地步?來不及多想,低聲道:“秦王快走。”拉著李世民奔向另一側的山坡,慌不擇路的逃命。

唐兵為保秦王,分出半數留下阻擋敵手,有數十人從林中殺了出來,和唐軍戰在一起。

林中伏兵並不算多,眼下唐軍逃得性命的人卻有數千之多,要是一戰,以多攻少,勝麵極大,可李世民覺得那人就是蕭布衣,心中已存畏懼。他雖和蕭布衣甚少再見,但對蕭布衣的犀利還是早就知曉,這人千軍斬將也如探囊取物,眼下唐軍混亂不堪,不要說林中伏兵還有數十人,就算隻有蕭布衣一人出來,他也是不敢麵對。以往他能和蕭布衣嘻嘻哈哈,因為知道自己那時候無足輕重,但自從蕭布衣力斬丘行恭後,李世民做夢的時候,就沒少重演當初那一幕。

那一刀的犀利、一刀的決絕已讓李世民意識到,李唐和西梁勢不兩立,他和蕭布衣也要決出生死,他們都已沒有了回頭路。

以往的些許交情,在天下奪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生死關頭,激出李世民的潛能,他和長孫恒安在數十護衛的保護下,擇道而逃,聽聞廝殺聲漸遠,可仍心弦繃緊。

過高坡,到低穀,黑夜中著雪的亮色,亮的讓人心寒。

,極其的靜,除了腳踩積雪、衣袂帶風的聲響,太行山中靜的讓人心驚。

民不知為何。想起了兒時捉刀弄槍時候地冒險。那時候地他是振奮。這時候地他是心慌。

蕭衣來了。蕭布衣來了當然是為了殺他!

他要逃。逃地越遠越好!

戰場中。他不畏死。但就在這山中。被靜寂逼迫。他再一次感覺到死亡地恐懼。李世民已流汗。長孫順德呼吸沉重。二人竭盡全力地穿山而走。身邊還跟著數十親衛。

李世民知道這些親衛武功高強。不然也不能跟到現在。可這些人加一起能否抗住蕭布衣地魔刀。李世民心中沒底。

‘刷刷’聲響。靜夜中驚心動魄。

眾人奔了許久,足足奔出十數裏後,這才稍微喘了口氣。每人都是噴著白氣,冒著熱汗,冷風一吹,身子發顫,有冷有怕。

前麵又出現了一片林子,白雪壓鬆,顫顫巍巍,李世民看著有些惑。長孫恒安道:“秦王,不用怕,蕭布衣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到我們會在這裏。更何況他是東都之主,怎麽會為了我們以身……”他‘犯險’還沒有說出,林子中驀地射出一支羽箭,正中一名親衛的胸口。

親衛慘叫一聲,斃命當場。他身著鎧甲,卻被一箭射透,來箭犀利可見一斑。

李世民大驚,想起了蕭布衣的箭術,慌忙後退,早有兵士上前喝道:“保護秦王。”

“秦王,走!”長孫恒安拉著李世民,準備從林邊繞過,驀地林中出來幾人,均是提著閃亮的大刀,如虎入狼群一般殺入到唐軍親衛之中。

眾親衛連連抵抗,居然抵抗不住。

李世民隻顧得向西狂奔,似乎多奔一步就能離上黨近一步,可不等竄出百來步,腦後生風,一刀劈來。

長孫恒安大驚,拔劍刺去,正中刀身。

‘當’的一聲響,火光四濺,耀著在場二人的臉,持刀那人長的絡腮胡子,對長孫恒安而言,完全是陌生的臉孔。

那人臉雖陌生,可功夫絕對嫻熟,手中一柄砍刀,勢大力沉,第二刀就劈飛了長孫恒安的寶劍。

長孫恒安已心寒,這人武功高強,他根本不是對手。長孫家中,素來都以智慧稱雄,可聰明的人,很多都不肯在習武上痛下功夫。長孫恒安自詡文武雙全,可在這人麵前,才發現武技根本不值一提。

那人砍刀再揮,舉重若輕,遽然向長孫恒安脖頸砍來,長孫恒安閃身急躲,沒想到那人無聲的踢出一腳,正中長孫恒安的小腹。長孫恒安隻覺得一股大力催來,肝腸欲斷,整個人被淩空踹飛,落地的時候嘔出一口鮮血,竟然四肢乏力。

長孫恒安大驚,嘶聲道:“秦王快走。”他當然清楚李世民的武功,李世民的武技或許比他高明,但絕非眼下這人的敵手。他關心李世民,甚至超過自身的安危,隻因為李世民一人就關係到長孫家族的運數。

李世民逃,可隻逃出了十幾丈,那人已追到李世民的身後,二話不說,舉刀就砍。

李世民回劍相迎,隻聽到‘嗆’的一聲響,李世民已一個踉蹌,手臂酸麻。再接一刀,寶劍落地。李世民心中大驚,暗想自己南征北戰,難道今日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

第三刀已劈下,虎虎生風。

李世民就地一滾,躲過一刀,可那人刀若披風,追斬而來,轉瞬之間,已到了李世民的後頸。

長孫恒安已不忍再看,撕心裂肺的叫道:“世民!”

眼看李世民已躲不過這必殺的一刀!

遽然一物飛來,打在砍刀之上,隻聽到‘當’的一聲大響,砍刀竟然斷成兩截,一截餘力不衰,插在雪地之上。

李世民驚駭,長孫恒安大喜,持砍刀那人卻是大驚,扭頭望去。長孫恒安已見到,打斷砍刀的東西竟然是塊圓石。

是誰有這大的神通,是誰在這關鍵的時候救了秦王?長孫恒安也是不由向石頭飛來的方向望過去,隻見到一人淩空飛起,如雄鷹高翔,大鵬展翅,帶來一股寒風,徑直向絡腮胡子殺到。

那人頭戴氈帽,遮住了半張臉,可卻遮不住無上的身手。

絡腮胡子見那人淩空飛來,瞳孔爆縮,遽然大喝,斷刀砍出,那一刀帶動了風雪,充斥著無邊的殺氣,長孫恒安從未想到過,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可飛來那人隻是一伸手,單掌就已過了刀影,擊飛斷刀後,再一掌擊出

那人的胸口。絡腮胡子厲喝聲中,倒滾而出,撒了=。

飛來那人並不追擊,一把抓住了李世民道:“世民,走!”他飛身一縱,又到了長孫恒安的身前,一把抓起了長孫恒安。

雖帶著兩人,那人還是奔行如風,李世民這才醒悟過來,嗄聲道:“玄霸,是你?”

長孫恒安一驚,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人。那人道:“是我。”他口氣平淡,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帶二人飛奔了數十丈後,一匹馬兒正立在那裏,輕嘶不已。那人一伸手,已將二人拋到馬上,說道:“你們快走,我來斷後。”

李世民問道:“還有追兵?”

那人沉吟道:“他能追到這裏,並不簡單。”

“那樣你更要跟著我們。”長恒安心有餘悸道:“玄霸,隻有你能保護秦王。”

那人推了下帽,露出蕭索、不羈和落寞的一張臉。李世民望見,身軀一震,識得那人正是李玄霸。

其實方才李玄霸出手,民並沒有認出他來,可當李玄霸叫出世民兩個字的時候,李世民真的如受雷擊。這兩個字的聲調如此熟撚,如此的難忘,讓他一下子就想起當年的時光。

了李玄霸,還有誰有如此的身手?除了李玄霸,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來救他?

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所言。

李霸不望李世民,略作沉吟就道:“好,我和你們一路。”長孫恒安如釋重負,“那最好了。玄霸,你來騎馬?”

“不用了。”李玄霸搖頭道:“你和世民都受了傷,你們共騎,我跟的上。”他舉步前行,走在了前麵,道路崎嶇,騎馬不算好走。李世民其實並沒有受傷,但一直保持沉默,內心如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李玄霸孤零零的走,對這裏的地形倒是熟悉,帶二人遠離廝殺,走上了一條羊腸小路。

五萬的唐兵,到如今隻剩下李世民和長孫恒安,就算房玄齡都不知道去了哪裏,李世民心情沉重,可更讓他感覺壓抑的卻是眼前的那個人!

“玄霸,你怎麽會來?”長孫恒安問道。

李玄霸半晌才道:“我聽說世民要回來了,就想來看看。我……反正也無事。”他說的平淡,李世民不知為何,怨恨已慢慢淡下去,不解問道:“玄霸,你坐鎮河東,怎能沒事?”

李玄霸的腳步稍頓,淡淡回道:“坐鎮河東的是建成,不是我。”

李世民‘哦’了聲,心中不是滋味,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長孫恒安問道:“殺手是誰?”

“還能有誰呢?”李玄霸哂然道。

李世民皺眉道:“是蕭布衣的手下?”

李玄霸道:“蕭布衣本身就是個高手,這些年來,他也養了很多高手做親衛。有些人的武功深不可測,但卻默默無聞,隻怕方才那人,就是蕭布衣身邊的親衛。

長孫恒安冷哼道:“那還不是被玄霸一掌就打傷了?”

李玄霸歎道:“一個親衛就是如此了得,我也不敢過多停留。沒想到蕭布衣現在不但兵強馬壯,身邊更是高手如雲,他要殺世民,或許覺得民以後在他征戰河東中,會對他造成威脅吧,所以一定要將世民除去。”

“蕭布衣竟然也能料到我們會走這裏。”長孫恒安歎息道:“這一仗,我們一敗塗地。”

“其實……”李玄霸欲言又止,搖搖頭。李世民一直注意他的舉動,見狀問道:“其實什麽?”

李玄霸道:“其實沒什麽。”他沉默了下來,不再多言。李世民伊始的不解、厭惡和痛恨都逐漸消散,在他眼中,玄霸還是那個玄霸,並沒有多少改變。經曆了這麽多年的征戰,他見到李玄霸的那一刻,竟然感覺又回到了東都之時。

三人默默向西而行,又行了許久,大雪下個不停,天氣寒冷非常。李世民逃脫了追兵,這才想起許久米水未沾,不由有些發冷。

李玄霸道:“這附近有一個山洞,極為隱蔽。我來的時候,在那裏休息了半天,可供我們休息。”

長孫恒安感覺危險已去,疲憊不堪,讚同道:“稍休息一會兒,才能更好的趕路。”李玄霸點頭,從路邊撿了枯枝,拖在身後,掃去三人行走的痕跡,這樣大雪再下,就讓人不容易發現行蹤,長孫恒安見了暗自欽佩。

三人上了個山坡,那裏林木掩映,拉開枯草,盡處是個山洞,頗為寬綽。山洞裏倒算幹淨,顯然是李玄霸打掃過了。李玄霸把馬兒都牽了進來,這才取出點幹糧,遞給二人道:“先吃點東西,才有力氣趕路。”

二人接過幹糧,就著白雪吃了下去,竟感覺滋味不錯。

李玄霸做事有條不紊,但很是沉默。在二人吃飯的時候,倚在石壁旁,望著對麵的石壁。

三人在洞中升了火,李世民吃了幹糧後,精力漸複,問道:“玄霸,到底怎麽回事,你一定要和我說說。你再不說,我真的要憋死了。”

“有什麽可說的?”李玄霸淡漠道:“該知道的你已都知道了……”

“我想知道我不該知道的!”李世民吸了口氣,一字字道。

李玄霸搖頭道:“你不必知道。”

長孫恒安笑道:“玄霸真的很會說笑,我想事情已經很明了。”

“怎麽個明了呢?”李世民追問道。多年的征戰,已讓他變的深沉,少有衝動,但這段日子實在是極為壓抑,方才受到追殺逃命,事後想想,死原來是那麽輕易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問個清楚?

長孫恒安有些尷尬,若隻有李世民在場,他肯定要剖析厲害,告訴李世民,很多時候糊塗些更好。對於李玄霸,他是心存畏懼,更不知道李玄霸在想著什麽,既然如此,一言不慎,很可能惹禍上身。見李世民目光灼灼,長孫恒安心中忐忑,暗想才逃過追殺,又逢波折,不知道如何是好。懦懦的想要說什麽,終於張不開口,李玄霸已道:“睡吧,明日還要前往上黨,活著已經很好了。”他依靠石壁,閉上了雙眼,火光一閃一閃,照的他臉色陰晴不定。

李世民盯

霸良久,這才道:“好吧,明日出發。”他翻身就+打起鼾來,長孫恒安也是極累,蜷縮著躺下,可心緒起伏,一時間哪裏睡的著?不知過了多久,將睡將醒之間,聽到李世民那麵簌簌響聲,眯縫著眼望過去,見李世民緩緩站起,走到了李玄霸的身邊,低聲道:“玄霸,出去說,我知道……你沒有睡。”

長孫恒安暗自歎息,裝做酣睡的樣子。李玄霸沒有吭聲,卻站起來,輕輕的走出了山洞。長孫恒安不放心李世民的安危,想要跟出去,終究還是沒有起身,同時心中奇怪,不知為何總怕李玄霸會害秦王呢,按理說他們是親兄弟,無論如何,李玄霸都不應該對秦王不利呀。好笑自己多,又覺得自己心中莫名的恐懼,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李玄霸靜靜的出了山洞,冷風一灌,冰冷刺骨。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站住,望著那墨黑的天空道:“雪很大。”

“可某些人的野心也很大。”李世民開門見山道。

李玄霸哂然一笑,緩緩轉過身來,“你是說我?”

李世民冷冷道:“麽那麽做?你是否還當我是兄弟?”

李玄霸淡淡道:“我好像一都當你是兄弟,隻是……你好像對我很不滿。”

“你死了,我很心。知道你活了,我更傷心!玄霸,你知道是為什麽?”

“很多事情,無法解釋,很事情,也不用解釋。”李玄霸歎口氣,“或許我不該來。”

“為什麽會來?你怎麽知道我要走這裏?”李世民追問道。

霸問道:“你難道懷我來殺你?”

李民一愕,搖頭道:“你是來看我出醜,對不對?”

“我們是兄弟,親生兄弟!”李玄霸凝聲道:“你出醜,對我有什麽好處?”

李世民道:“因為你雖看起來淡泊名利,可我知道你極為自負,在東都的時候,你在我們幾兄弟前就高高在上,到如今,你當然不甘心在我們之下,我說的可對?”

李玄霸沒有半分激動,說道:“你說對就對,我沒有任何意見。你說完了?”

“你要做什麽?”李世民問道。

“你說完了,我就要回去睡覺了。”李玄霸打了個哈欠,轉身要走。李世民身形一閃,已攔到李玄霸的麵前,激動道:“你為何不辯解?”

“你會聽?”

“你辯解,我就聽。”李世民急聲道:“我知道,你肯定很多事情瞞著我!玄霸,我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蒙在鼓中!”

李玄霸歎口氣,“其實被蒙在鼓中的不止你一個,還有我。”

李世民詫異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玄霸緩緩道:“我很早就被任命為河東行軍副總管,可是我一直沒有出兵,你不覺得奇怪?”

李世民皺眉道:“是有些奇怪,你不是坐山觀虎鬥嗎?”他說的若有深意,李玄霸當然聽的出來,望著天空飄動的雪,說道:“非我不肯出兵,而是我根本沒有半點權利。隻要調動三千以上的兵馬,那幫人都會說虎符在永康王之手。我找永康王,他又說要聖上的旨意,這旨意一來一回就要些時日,等到回轉後,聖上又說時機尚未成熟,不予出兵。我早就知道單憑突厥之力,絕對無法撼動身經百戰的西梁軍,更不要說打通山西和河北的通道,但心有餘力不足,徒之奈何?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從幽州回轉,隻是前些日子,無意聽到永康王和建成的隻言片語,才知道聖上已命你退兵,我知道你若退兵,必定損失慘重,是以本想去幽州勸你暫等些時日,沒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你被追殺,幸好你還活著。”又歎口氣道:“不過我知道,我的話,聖上不見得聽,你也不見得聽。但是……”頓了下,李玄霸低聲道:“你我究竟是兄弟。或許……你早就不認我這個兄弟。”

李世民心情激**,“我當然認你,若非是你,我今日已死在蕭布衣手下。可是……郎山之役,你為何要大張旗鼓?你謀略高明,父皇為何不信你?”

“郎山一役,我也是身不由己,要知道無論裴矩還是竇建德,都是~雄之輩,我竭盡所能,才能全身而退。以裴矩的機心,我若不承認身份,隻怕他更會暗中起波瀾,既然如此,我不如光明正大,以示威嚴。至於聖上不信我……具體緣由,我也不算清楚。”

“你撒謊,你一定知曉!”李世民嘶聲道。

李玄霸默默的望著李世民,半晌才道:“世民,我這輩子,待你如何?”

李世民想了良久,緩緩道:“你對我極好!”

李玄霸道:“你能說這句話,我死而無憾。”

“死?為什麽說死?”李世民驚詫問道。

李玄霸緩緩道:“你執意要問,我就給你說個故事,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李世民迫不及待道。

“你聽了後,就當這是個故事,一定要忘記。”李玄霸道。

“沒有問題!”李世民毫不猶豫道。

李玄霸凝望李世民良久,緩緩道:“你要記得你的承諾,不然……我或許會內疚。”

李世民不解李玄霸的意思,迫不及待道:“快說,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李玄霸道:“故事其實要從大隋初定江山開始,那時候,文帝楊堅以無上大能將南北一統,可數百年來的分裂差異,絕非那麽容易消。

李世民暗想,這些我當然知道,何勞你說?可怕李玄霸不講,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李玄霸沉思片刻,又道:“不過楊堅的確手段無雙,利用門閥的支持取得天下後,覺察到門閥勢力強大,是為立國隱患,又暗中開始削弱門閥的力量。他的手段比兒子可高明很多,當年八大柱國被他軟硬兼施,勢力已削弱很多,對他能給天下一統也抱著期望,也就不再謀反。本來江山日穩,但天下還有很多人一心想反,太平道毋庸多言,因為他們一直想著所謂的太平大道,覺得天下易主,不過是曆代王朝周而複始,是以總存心反隋。當然還有很多

隋朝所滅,那些國的臣子心有不甘,隻圖複國。這激烈的力量就是北周王室,因為他們認為楊堅是奪權篡位,名不正言不順,楊堅也知道這點禍害,所以對北周的宇文家族大肆殺戮,絕不手軟。宇文家因此幾乎滅絕,至於宇文述、宇文化及之輩,均算不上什麽正統。不過北周王室還有三姐妹反隋最為激烈,大姐叫做千金公主……世民,這些你也知道。”

李世民冷哼一聲,“你說的都是廢話,這些事情和我要知道的真相有什麽關係?”

李玄霸苦笑道:“好像沒什麽關係,可世事往往這麽奇妙,離你越近的人,你反倒看不真切。那些八杆子打不到的事情,可能就和你休戚相關。你聽我說下去……”仰望蒼穹,李玄霸又道:“千金公主被隋主楊堅設計殺死,老二宇文芷流亡草原,不成氣候。不過那三公主宇文……”說到這裏,李玄霸眼中含淚,低聲道:“就是這個三公主,人雖柔弱,但比世間任何女子都要剛烈。她痛恨楊堅篡位,恨不能推翻大隋,一生中……都是竭盡反隋,想要光複北周。”

李世民不知往事,見李玄霸的表情,大為奇怪。

李玄霸接道:“可她畢竟是個弱女子,雖是心機高明,但還需要拉攏勢力,這時候她認識了西梁後裔蕭大鵬,三公主偶爾知道蕭大鵬武功高強,又是太平道昆侖的弟子,是以蓄意接觸,希望借助蕭大鵬的力量複國,他們生下了蕭布衣。”

李世民這才心凜然,他知道蕭布衣的父親是蕭大鵬,卻從不知道這段往事。

“那時候三公主已聯係了殘餘勢力,再加上草原的宇文芷,還有西梁餘眾,本準備起事。沒想到那時候出了意外……裴矩也喜歡上了三公主,而且糾纏不清,三公主不堪其煩,可又知道裴矩背景深沉,是以和他虛與委蛇。裴矩知道三公主喜歡的是蕭大鵬,為博取她的愛慕,竟約定蕭大鵬在武功上一分上下,定下諾言說,裴矩若敗,從此在三公主麵前消失,蕭大鵬若敗,再不提及複國一事,蕭大鵬一口應允。”

“那誰勝了?”李民好奇道。

“蕭大鵬敗了,他……”李玄霸哼一聲,“他敗了後,以為自己男兒千金一諾,當下再不提複國一事。三公主跟隨他,本來就是想倚仗他的勢力,見他放棄複國的念頭,悲憤欲絕,當下離蕭大鵬而去,又知所有的一切是裴矩的陰謀,對他避而不見。這時候文帝突然發動,對宇文好不容易積累的勢力加以討伐,三公主敗逃,又認識了李家道的李八百。李八百風流倜儻,三公主失意傷情之際,就又和他珠胎暗結。”

民冷笑道:“這女子生性……”本來想說什麽,見李玄霸雙眉一豎,寒意凜然,不由把後麵的話咽下去。

霸恢複了常態,道:“李八百本就有反骨,對三公主又是傾心,是以和三公主倒是一對,他們二人當時又想糾結勢力,李八百另有圖謀,暫別三公主,而三公主懷有身孕,被追殺的急迫,走投無路,就隻能去西京投靠表親竇氏,那竇氏的丈夫叫做李淵。”

李民差點跳起來,失聲道:“你說什麽?你說父皇容納了三公主?那怎麽可能?那是殺頭之罪,父皇怎麽會做?”

李玄霸凝望著李世民,“那你還聽我說下去嗎?”

“你說。”李世民心亂如麻。

李玄霸道:“竇氏也是烈女子,不但收留了三公主,還對此事秘而不宣,又吩咐李淵不能泄露。她見三公主懷有身孕,索性也對外謊稱自己有了身孕,怕風閉門不出,整日和三公主一起。竇氏見三公主生下了個雙胞胎,為這兩子著想,就稱是自己所生。一個取名叫做李玄霸,另外一個叫做李世民。”

李世民聽著李玄霸所言,已想到了可怕的結果,聽到這裏更是額頭青筋暴起,嗄聲道:“你撒謊,你為何要騙我?我若非父皇所生,為何父皇不對我說?李玄霸,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李玄霸冷靜的望著李世民道:“我早說了,你何苦知道?再說,我已經說過了,這是個故事,你聽後忘記了就好。”

天氣雖冷,李世民卻大汗淋淋,已不能言。

李玄霸自顧自說下去,“三公主心有不甘,可又心痛兒子。因逃難動了胎氣,導致雙胞胎的一個疾病纏身。她對竇氏說,這有病的兒子活不長了,若是不死,定當是蒼天有意讓他活命複國,這興複北周的大業,就落在這病兒的身上。而另外一個兒子,就讓他全不知情的好,因為複國之苦,一人承擔就夠。所以那病兒從小就知道內情,忍辱負重,圖謀完成母命複國,而那李世民就過著擊劍任俠,捉刀弄槍的日子。

李世民嗄聲道:“那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李玄霸自問道:“為了什麽?李玄霸知道光複北周幾乎比登天還難,但能推翻大隋,也算是完成母親的遺願,他真的不想那唯一的親兄弟知道這件事,也不想他參與進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為帝,所以他一直暗中行事,期冀能助親兄弟成功。所以他毒薛舉、殺始畢、暗算竇建德,就算對蕭布衣都暗中下手,手段無不用極,隻想成就親生兄弟的偉績。可沒想到郎山被揭穿身份,馬上引發別人的猜忌。世有不虞之譽,世有求全之毀,他一番苦心,卻引發諸多猜忌,這時候才發現,當初想的太過天真,原來那養父不但對他心存猜忌,甚至也不想讓他兄弟的鋒芒蓋過太子,所以命四子元吉一味詆毀李玄霸和李世民,所以讓那個不明真相的兒子衝鋒陷陣,卻留下心愛的兒子坐享其成。”

見李世民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寒冷還是憤怒,李玄霸攤攤手,淡淡道:“你要我說真相,我說完了,你後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