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我和李元濃情蜜意的時間太久,導致後宮怨聲載道。
李元為了平衡前朝和後宮,說這幾日就先不來我宮中了。
這天晚上,窗外北風呼嘯,遠遠聽著總覺得像厲鬼的慘嚎。
自從有了心事,我的睡眠就變得很淺。
夜半時分,我迷迷糊糊似乎聽到了什麽不一樣的動靜。
剛剛坐起身,就發現外麵有幾道黑影閃過,緊接著響起金戈交鳴聲。
有刺客!
我迅速套好衣服,正打算往外跑,迎麵便撞上了慌慌張張的七月。
“公主,你沒事吧?”
七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我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
我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就是闖進來幾個膽子挺肥的小毛賊,沒什麽大礙。”
七月表現的很輕鬆,動作卻又快又敏捷:“公主,我護著你從後門出去。”
我借著月色看了一眼外麵,立刻驚呆了。
慘白的月光下,幾十名黑色的影子纏鬥在一起,不時會有人發出一聲慘叫。
這哪裏是幾個小毛賊?
分明是早已謀劃好的一場勢在必得的刺殺。
師兄在臨別前,給我留了幾名金吾衛,就是為了保護我的人身安全。
他那時大概做夢也都沒有想到,在某一個夜晚,會有一個女人瘋狂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糾集她所有的勢力來把我殺掉。
雖然師兄留給我的金吾衛都非常驍勇彪悍,武藝精湛,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他們就一個個倒下,再也沒能站起來。
看著他們渾身血汙,死不瞑目的樣子,我的心仿佛被人割開一道巨大的口子,疼得無法呼吸。
“公主,快走!”
七月拖著淚流滿麵的我翻出院牆,可惜還沒跑幾步,就被十幾個刺客團團圍住。
“快跑,去找皇上!!”
七月奮力砍開一道缺口,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推出去,嘶聲大吼:“公主,快走!”
我擦了一把眼淚,頭也不回的朝前拚命的跑,用力的跑。
我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我自己,痛恨這條永遠都沒有盡頭的路。
當初我為什麽要選擇這麽偏僻的地方?
給了趙文弱可趁之機!
汗水合著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讓我不住地跌倒,再爬起來,磕的傷痕累累。
以至於當我一頭撞進李元懷中,隻來得及說了一句話:“救七月……”
便昏迷過去。
睡夢中,我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我夢到了師父師娘,夢到了鳶尾穀,夢到師兄牽著我的手,依依不舍。
最後的畫麵定格在七月躺在大灘的血汙中,拉著我的手,斷斷續續:“公主,不要報仇,隻要你過的幸福,就算是我死了也心甘情願……”
“七月,七月!”
我悲痛欲絕,拚命呼喊她的名字。
這時,有人在我耳邊同樣焦灼的呼喊著我的名字:“若若,若若!”
我猛然驚醒,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熟悉的臉龐。
“阿元……”
我低聲呢喃。
李元明顯憔悴了很多,眼下帶著淡淡的淤青,他長長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我呆呆看了他片刻,突然撩起被子就要下床。
“你幹什麽去?”
李元摁住我。
我猛地一把推開他:“我要去救七月!”
一想到睡夢中的畫麵,我的心底就會泛起莫名的恐懼。
“若若,七月她……已經死了。”
李元的嗓音在我背後沉重的響起。
我的身子猛然一顫,定定站在原地。
七月死了。
又一個把我看的勝逾性命的親人離開了我。
為什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上天,你如何能這般殘忍的對待我。
“啊啊啊啊!!!”
我抱著腦袋拚命的尖叫,歇斯底裏的放聲痛哭,發瘋般的撕打著每一個試圖靠近我的人。
後悔像蔓藤一樣瘋狂蔓延,把我緊緊的纏裹起來。
我為什麽要帶七月來這裏?
明明知道這是一個死局,到處充滿了陰險黑暗,偏偏還要讓她身處這危險當中,最後為我的自私自利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把自己蜷縮在角落裏,不吃不喝,不言不動。
無論李元怎麽勸說,怎麽安慰,我都不理不睬。
關於那夜的刺殺,李元至始至終沒有向我提及一個字。
而我也從頭到尾沒有問過一句,關於那場刺殺的調查結果。
因為我知道,我的命遠沒有他的皇權來得重要。
縱使李元對我有幾分真心,也抵不過他的野心勃勃,江山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