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前年中了探花郎,並未按照慣例進入翰林院,而是去了極缺人手的清水衙門鴻臚寺,頗受平仁帝讚賞。
自打平仁帝與暮筠和卓淩初往來書信,知他們有意派西昌學子至上京進修後,便安排秦溪主要負責接待西昌學者,與西昌皇室互聯溝通各項事宜。
就這樣,西昌的世家,均與暮筠的母家多多少少攀上了關係,不僅是有了聯係,甚至還會對秦溪有所求。
都是嬌生慣養來的,不得求秦少卿給他們安排個好住所,多多引薦大朔文學大儒。
因此,朝中對皇後娘娘獨霸後宮略有微詞的朝臣越來越少了,甚至還對皇後娘娘感恩戴德,可以說,西京城的所有人皆對皇後娘娘感激又欽佩,甚至慶幸他們的陛下能娶到大朔尊貴的公主,真是西昌皇室幾世修來的福氣。要不然他們西昌國有誌學子們,哪有這樣的大好機會,將西昌國整個國家的文學造詣抬上一個新高度?
有文化方能興邦,西昌的前兩任帝王重經濟輕文化,導致西昌的年輕人太過沉溺玩樂,此項政策,利國利民矣。
時間飛快,轉眼間,蛋蛋和靈靈滿一周歲了。
剛滿周歲的嬰孩,便是自然天成的璞玉,未經歲月風塵的浸染,以及世道人心的雕琢,所有的舉動都始於天性。是以,從古至今,中原文化中,便有在嬰兒周歲時“拈周試睟”的禮儀。
作為盛和帝唯一的嫡子嫡女,蛋蛋和靈靈的抓周宴,自然是盛大無比,不止興明宮,西京城的民眾都會為這對龍嗣私下慶和。
金鑾殿上,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皆列席,數百道視線都集中在大殿中央啃手玩的奶娃娃身上,目光中充滿了期待與焦急。
“太子殿下,去抓玉璽!”
“靈月公主,那套碧璽頭麵多漂亮,快去抓住它。”
金鑾殿的中央,鋪上了軟乎乎的天鵝絨地毯,蛋蛋和靈靈兩個小不點被乳娘們放在地毯上的一邊,而地毯的另一端,則是擺滿了各式不同的器物,個個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大師丹青書畫、禦用的端石硯、兩人出生時定製的胎毛文昌筆、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刀劍、純金打造的算盤與秤尺,暮筠從她的私庫裏取出的各式珍貴珠寶等等,其中最珍貴的,便是卓淩初隨手放在地毯式的那隻傳國玉璽了。
拿代表一國皇室尊嚴的傳國玉璽給孩子抓周玩,也是沒誰了,曆朝曆代的皇帝,恐怕都會對卓淩初這種做法嗤之以鼻。是以,早就有朝臣看不下去,想要開口勸誡。
可年輕的帝王怎會聽那些老古板的?卓淩初一道淩厲的眼神過去,那群欲言又止的朝臣立刻就閉上了嘴。
好吧好吧,江山是你的,你也就那兩個崽了,隨你造吧!
年輕的帝後穿著華麗的宮服站在蛋蛋和靈靈對麵,不似圍觀群眾們的焦急,他們兩個神色淡然,隻是微微的笑著,望著他們的兩個胖乎乎奶寶寶。
無論蛋蛋和靈靈選什麽,他們都歡喜,就像他們給蛋蛋和靈靈起的大名,從心,獨美,隻要他們開心就好。
當然了,他們對蛋蛋和靈靈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能擔當得起繼承江山大業的重任即可,畢竟他們打算在兄妹倆成年後,便退居身後,縱情山水去。
尚太後難得出席如此熱鬧的場合,她沒有坐在帝後身側,而是坐到了女眷席,身邊是白家和尚家的家眷。
高凝心磕著瓜子,“依我看啊,靈靈肯定會選我為她們做的胎毛文昌筆。”
高凝心可是對靈靈寄予了厚望,那小丫頭眼神機靈的,長大了腦子一定比她還活氛。
白妁也抓了把瓜子,“聽說筠兒現在拿毒草百科給靈靈啟蒙呢,你們說她將來會不會喜歡醫學或者毒術?”
那樣的話,赤絕老頭子和她,將來可就有事情做了。
尚太後聞言笑道:“你們都不算了解靈靈,依哀家看,靈靈一定會選檀木劍,她膽子可大哩,就喜歡不按常理出牌。”
洪氏對尚太後道:“臣妾總覺得,靈靈一直盯著那頂皇冠不移開眼呢。”
暮筠從她的嫁妝裏,挑了好些個極為貴重的珠寶首飾擺在地毯上,不是為了別的,單純是因為她覺得這偌大的金鑾殿,若是隻擺放尋常抓周之物,未免太過寒酸,事關皇室臉麵,她便取些華麗的寶物撐撐場麵,其中有一件,便是卓淩初在平仁帝麵前求娶暮筠時,獻上的極為獨特的寶貝,遠東基國變石皇冠。
據說遠東那邊的國家,與中原人大為不同,除了長相以外,他們國家的女人也可以權傾朝野當女皇帝,這頂皇冠,便是他們曆史上的一名極為出名的女帝的心愛之物。
不過,朝代同人生的境遇一樣,有輝煌有落魄,遠東基國曾經因為執政者的昏庸,被北相國蠻夷踏平了都城,而這頂象征著女帝無上榮耀的皇冠,便淪落到了北相蠻夷的一個大部落裏。後來,卓淩初在北相國的土地上馳騁,意外獲得了此物,最終在向平仁帝借花獻佛後,輾轉到了暮筠的手中。
洪氏說得沒錯,靈靈的眼神,自打那頂皇冠落在地毯上,就一直移不開。
男眷席上,白、尚兩家的男人們聚在一起討論著蛋蛋的動向。
尚大將軍一拍大腿:“卓怺!是男人,就去搶刀劍!”
卓淩初就是憑著一身勇武贏得了‘戰神’之名,卓怺這個做兒子的,可不能輸給老子。
尚晚意按住激動的老父親,“太子殿下將來是要當政的,舞刀弄槍作甚,當然是去抓玉璽。”
白開霽插嘴道:“蛋蛋應該去抓我媳婦做的那支胎毛文昌筆才對,將來蛋蛋繼承大統的,以文治國,文治之極盛。”
兩邊的男女眷席上爭論不休,備受萬眾矚目的蛋蛋和靈靈左看看右看看,互相又看了一眼,衝著前頭的父皇和母後咧開了隻有兩顆牙的嘴,奮力地向前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