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考較已經結束,各人議論紛紛,勝者自然難抑心中喜悅,輸者也自難免悻悻。玄濟門下一片嘻嘻哈哈,除方暉之外,另有一師兄也贏了一輪,師兄弟們也覺麵上有些光彩。

用過晚飯,眾人紛紛散去,玄濟單叫方暉來一一詳述下山經曆及際遇。方暉一一如實對答,隻有舊約盟內部的消息隱去不說,玄濟也自不問。一路對答,講到鐵焰令之時,玄濟霍然站起,問道:“你說那南陽侯留下的,果是魔教的鐵焰令?”

方暉暗自驚異,自己說到那青袍怪客的武功及秘笈之時,師父仿佛並不在意,聽到鐵焰令三個字之時,偌大吃驚,想來這東西有莫大來曆。當下答道:“弟子以為,此物確是鐵焰令。南陽侯那枚,在鄒師妹手裏,弟子這裏還有另外一枚,來曆待弟子慢慢稟明。”玄濟更是吃驚:“你二人手裏各有一枚?”

方暉從懷中取出李鳳所贈的那枚鐵焰令,雙手呈上,道:“師父請看,弟子這枚上麵,火焰之中隱隱泛出綠色光芒,鄒師妹手裏那枚,卻是紅光閃現。”玄濟接過鐵焰令,反複觀量,說道:“江湖中傳言不錯,你的這枚,當是魔教巨木旗下的一枚,鄒師侄那枚,如有紅光閃現,卻是烈火旗的了。”方暉答道:“當時弟子收這枚鐵焰令的時候,所贈之人言明此令共有七枚。”

玄濟慢慢踱了兩步,點點頭說道:“當年我從師父那裏聽來,魔教,嗯,當年鼎盛時期是稱為明教,這大明朝廷的名字,也是由此脫胎而來的。後來明教邪魔作祟,個中正邪難分,又在官方和江湖上墮落為魔教。這魔教當年重鑄了七枚鐵焰令,分為上下兩品。下品由五行旗執掌,銳金旗屬白,巨木旗屬綠,洪水旗屬黑,烈火旗屬紅,厚土旗屬黃,依照你手裏的來看,這個屬性,看來就是鐵焰令本身這隱隱的色澤光芒了。”

方暉問道:“那還有兩枚上品呢,又是什麽?”

玄濟微一沉吟,繼續說道:“那兩枚上品,據說是一屬金,一屬銀,由魔教的左右光明使分別執掌。”

方暉不解,仍是問道:“師父對這鐵焰令如此重視,依我看來,這也無非是魔教傳令或信物之用,於外界似乎並無太大用處。”

玄濟眼望窗外,嘿嘿幹笑了兩聲:“並無太大用處?並無太大用處……二十年啦……不說這個啦,你繼續說下去,你又如何得到巨木旗這枚鐵焰令的。”

方暉將前事一一向師父稟告,一直說到以冰寒內力滅了今日考較場上的香火。

玄濟細細聽完,良久不語,對方暉私用別個門派內功招數,也未追究,隻是揮揮手,示意此事已完結,可以出去了。

方暉道:“師父,那弟子先行告退了。明天的考較,弟子務求再勝一場吧。這枚鐵焰令,既然事關重大,我把它繳給師父便了。”

玄濟搖搖頭,淡然說道:“為師隻是想起一些陳年舊事,以致失神。這鐵焰令是你甘冒奇險,為人托孤遺願辦事得來,為師要它無用,你自己留著吧。嗯,須要小心收好,同時轉告那鄒鸝兒,切莫走漏了風聲,鐵焰令重現江湖,莫要給自己惹上什麽麻煩才好。”

方暉哎呦一聲,說道:“鄒師妹從小在師門長大,少曆江湖,且視師門為神一般,想來此事已經稟告過沈師叔了,不知是否要緊?”

玄濟搖搖頭,說:“雙凡刀子嘴豆腐心,護短了些。而且當年她也是這鐵焰令的知情人之一,想來也會讓她的弟子謹守機密的,此事你告訴過鄒鸝兒之後,大家都會絕口不提。你生性機靈跳脫,不是久困山上之人,早晚要下山闖**江湖去,這鐵焰令,於你福禍未知,總之,一切由命吧……”連連揮手,似是欲言又止,又似心灰意懶,不願再說。

方暉知道師父生性滑稽灑脫,極少看到他如此心情沉重,當下悄聲退出,來尋鄒鸝兒。

走不多遠,方暉知覺路上樹後有人,當下停住腳步,問道:“那位師兄弟要和小房子開玩笑,小房子今天連戰兩場,身心俱疲,這邊請出來吧。”

樹後人影一閃,卻是鄒鸝兒,臉上緋紅之餘,帶著些許吃驚的神色:“師兄你內功真的有這麽高,我屏息凝立,你竟然知道我躲在樹後?”

方暉無奈地一笑:“我們闖**江湖,白衣如雪來去如風,刀光劍影啊,必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師兄我……”咧開嘴笑了笑,又指了指天上:“今晚皓月當空——你看樹後這麽大個人影,我

能看不到麽?”

鄒鸝兒恍然大悟,撅起嘴來,嬌嗔道:“你又耍我!早知道今日比武不讓著你了。”

方暉嗬嗬一笑,也不以為忤,正色道:“說真的,我真是不知道你掌法原來這樣高,我起手時候一個疏神,用了好多辦法都扳不回來,一直落在下風。沈師叔不知道你讓我的吧?”

鄒鸝兒咯咯地笑:“就知道你怕我師父啦。師父是直脾氣,她今天用我這招打你的,是她的得意之作,這招叫雙圈扣肘手,是師父在本門掌法變化中自行脫胎出來的,厲害吧?”

方暉點頭稱是:“這招在你的快掌裏使出來,確是相當厲害,我當時左臂酸麻,你如再度攻上,我瞬息之間無法使用左臂,必然敗在你的手下了,師妹神掌,小房子佩服佩服了。”

鄒鸝兒道:“你別逗我啦,我師父說你才厲害呢。這一招我在諸多師姐妹當中使得最好,如被我掌法使到白天這麽快,師姐妹中無一人躲得過我這一扣,哪怕明知道我要用這一招,都會輸在我的手裏。倒是你厲害,我師父那一扣都沒扣得住你,反被你叼住了手腕。師父麵上不說,回去可是大大稱讚了你呢!”

方暉哦了一聲,心想沈師叔雖是女子,氣量倒不錯,白天輸了半招,能這樣嘉許自己,倒是難得的了。轉念說道:“我真想不到你的掌法這麽高,怪不得你師父派你出來參加考較,我跟你相處這多時間,隻見你使劍,還以為你這風吹得倒的嬌滴滴小美人,可以讓著兩招,誰知道還是叫你讓著我。”

鄒鸝兒早知這方師兄口沒遮攔,這時被他兩句風言風語說得一時語塞,又羞又急,“你,你,你……”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撅起嘴來生氣。

方暉一語出口,也有些後悔,“嬌滴滴的小美人”這話確是過了,急忙岔開話頭,問道:“我才從我師父那裏出來,那鐵焰令的事情,你師父是怎麽跟你說的?”

鄒鸝兒仍在背過臉去生氣,氣哼哼答道:“什麽怎麽說的,我又沒對師父講起此事。”

方暉大吃一驚:“你沒跟你師父說?”

鄒鸝兒回轉身來,抬起頭,說道:“這是你跟我的秘密,我為什麽要告訴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