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錦衣衛見那人施辣手殺了一人,除去老戚屍身邊留下兩人,所餘七名錦衣衛,都是挺起騎搶,握緊神武機弩,隻侯安奇剛一聲令下,便向前衝突。安奇剛看了看周遭情狀,山道右側盡是山石,左側怪石嶙峋,是一道長長的斜坡,無路可走。若在平原之處,錦衣衛騎槍短駑,馬匹並列衝擊之下,任你武功再高,也不能正纓其鋒,但此刻山路狹窄,兩匹馬並行,已嫌奔馳不開,何況山路曲折,無法施展馬力,錦衣衛的兵威,便施展不出來。

那疤臉漢子冷笑一聲:“勸你們不必再試了,昨夜裏你們錦衣衛早已試過此法,此處情狀也見到啦!”言下之意,極是不屑,讓眾人盡早伏誅。

方暉心念一動,策馬走上兩步,拱手道:“在下不才,江湖上無名小卒方暉,不曾動問前輩高姓大名?”那刀疤臉一愣,未想到錦衣衛中,有人以江湖之禮相見,當下打個哈哈,說道:“我們西域五邪的名頭,諒你這娃娃也不曾知曉。”

方暉聞言,也打了個哈哈,說道:“在下年紀雖輕,但也頗曆江湖。五位前輩縱橫江湖,遠走西域,當年威名赫赫,也是頗有人提及的。”方暉這幾句話其實等於沒說,既是稱為西域五邪,必是五人,這二人顯然不是異族之人,既有“邪”字,自是中原江湖不齒,遠走西域的。

那人輕咦了一聲,說道:“信口胡謅。你這娃娃倒說說看,我們五邪都是那些人?”方暉接口道:“五位前輩,是以五行排列的吧?”方暉一提五字,自然想到明教的五行旗,是以說到五行。

那人臉色一沉,說道:“早知你大言炎炎,我們五邪,乃是風雷水火土.....”那攔路道人早已不耐煩起來,喝道:“跟這無知頑童多囉嗦什麽,盡數殺了便是!”首當其衝兩名錦衣衛尚未見他如何出劍,寒光一閃,便到麵前,急速豎起騎槍格擋,哪知那劍如活物一般,輕輕巧巧地繞過騎槍,唰地一劍,兩人皆已中劍斃命。

背後錦衣衛虎吼一聲,右手抬起,神武機弩已連連射出。那人向左側岩石上閃避蹬踏兩步,騰空躍起,避開犬齒倒鉤短駑,劍光閃出,又是一名錦衣衛中劍栽下

馬來。

方暉背對著那使劍道人,但聽得錦衣衛發喊,知道後麵已經動起手來。掣出三尺青鋒,雙足在馬鐙上一點,騰空而起,長劍揮出,向那刀疤臉刺來。那人見他身法輕盈,武功不低,叫一聲好,一掌“鬼見神愁”劈麵來迎。方暉左足離鐙,長劍不停,右腳輕輕一點,托托托三聲,三支弩箭毫無征兆地向那人射來。原來方暉出手之時,將神武機弩掛在右足之上,躍起之時,腳尖猛甩輕點,那神武機弩拋在空中,三支弩箭射出,端的是神出鬼沒。

那刀疤臉出其不意,於間不容發之際閃身急避,相距不過寸許,當下大怒道:“小子恁地奸猾,卻留你全屍不得。”片刻耽擱,方暉一躍落地,劍光霍霍,已占了先機,口中喝道:“安大人來幫忙,餘眾向前猛衝!”

歐陽露中伏之時,一來眾人剛剛箭斃那使虎爪的奸細,正在下馬查探,被那刀疤臉和使劍道人前後一夾,猝不及防,二來歐陽露當時被圍在垓心,初時無法出手,錦衣衛的獨鬥功夫,都擋不住兩人一招一式,是以盡被屠戮。

此刻方暉、安奇剛雙雙出手,一時阻住了那刀疤臉之人,眾錦衣衛策起馬來,弩箭短斧空中亂飛,兼之歐陽霖在隊中,通點娥眉刺擋得住那道人三招兩式,因此眾錦衣衛雖是數人殞命,但歐陽霖與三名錦衣衛終究衝了過去。那道人大怒,拉過一匹馬來,上馬急追。

他殺老戚之時,也是先上馬追,片刻之後,飛身岩石之上一躍而前,割斷了老戚的喉嚨。此時四騎奔逃,他便想故技重施,攔在四人馬前,盡數屠戮。

方暉一見他上馬,手中長劍脫手擲出,此向那刀疤臉,同時飛身向後,竭盡平生之力,一掌“大摔碑手”向那道人背心拍去。

刀疤臉初時見方暉出劍相攻,知是他擅長劍法,哪知兩招未交,他長劍脫手飛出,當下被*退開一步。待要再度攻向方暉,安奇剛掌法綿綿密密,卻已阻住去路。

這“大摔碑手”,各門派多有,是以摔打拍擊石碑、磚瓦之法增強掌力,掌法不一,但道理相同,唯求力大。這道人聽得耳後掌風襲來,想也不想,反身便是一掌。

雙掌相交,方暉隻覺對方掌中之力,猶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實是雄渾之極,被擊得一連退出五六步,一跤坐倒。那道人的坐騎也吃不住方暉這一掌之力,前蹄跪倒,那道人一躍前衝,躍在地上。但方暉此時功力也已非同小可,道人雙足落地,方暉掌力仍繼,仍將他推得一個踉蹌。

他雖一掌震倒方暉,但這踉蹌來得狼狽,當下心中大怒,眼裏凶光畢露,揚手將長劍扔在路旁,說道:“小子!你我來比比掌力!”

方暉斜眼向安奇剛望去。見那刀疤臉掌力大開大合,刀斧一般,一掌掌往安奇剛身上劈去。安奇剛仍是守著那雙足內扣的步法,或前或後,忽左忽右,竟似招招料敵機先,出手短小幹練,十招之中偶爾還得一兩招,卻是攻敵之所必救。看來雖是大落下風,一時尚不致落敗。

方暉嘿嘿一笑,站起身來,說道:“這位道長,劍法驚奇,掌力雄渾,方某今天大開眼界。諒前輩必是武林中的高人,江湖事江湖了,何苦與官家趟這沒來由的渾水?”借說話之機,調理經脈中被他震得一團糟的真氣。

那道人雖然陰暗,但心腸卻直,說道:“你這娃娃懂得什麽?我們西域五邪,乃是瓦剌國師厚禮卑辭請了過來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說不得,這瓦剌和大明之事,便要伸手管上一管。”

方暉微微一笑,心說此人看似陰狠,其實不通世故,當下故作驚訝狀,道:“前輩既是炎黃子民,為何去為韃虜驅使?這大明的錦衣衛,名滿天下,前輩若要揚名,在兩國立威,也該為天朝效力,他日名揚江湖之上,豈不是更好?”方暉心中多年來對錦衣衛頗有芥蒂,甚至憎惡,但近日下來,錦衣衛雖然內鬥極烈,卻於家國之事,舍死忘生,毫不半分退縮,況靖難之役,陳年舊事,對錦衣衛看法已大有改觀。饒是如此,這般當麵大讚錦衣衛,雖是假話欺瞞這道人,心中仍然極是別扭。

那道人搖搖頭道:“我管他什麽這國那國,那瓦剌國師答應給我們諸多好處,我們才答應他幫忙。”方暉心中一動,問道:“那國師許了你什麽好處?大明物豐民足,未必有什麽東西是給不了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