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暉見這兩人來到,知是眼前為難已解,當下朗聲說道:“兩位前輩真乃信人,相約兩日之期,當晚便即來了。”兩人哈哈一下,自房上縱身下來,那快劍道人說道:“小房子你也不賴,這一番較量,可叫我們老五麵目無光那。”那使九陰白骨爪之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這邊歐陽露快步過來,拉起方暉受傷手臂,問道:“可還傷得厲害麽?”方暉見她一改孤傲神情,頗為惶急,當下擺了擺手,示意無礙。

那疤臉之人走到近前,嘿嘿一笑,說道:“小兄弟,你叫方暉是吧?這位錦衣衛的姑娘叫做歐陽露,還有她妹妹歐陽霖,我們都打探清楚啦。大同城那位,叫做安奇剛?此人倒是血性剛烈,大同城裏力抗我們老五,若是我們晚到了一會,錦衣衛恐怕又要多賠上幾條人命啦。”方暉聽他言語,知道安奇剛無礙,當即放下心來,說道:“幾位前輩真乃是言出必踐,晚輩這便給三位去取藥來。”當下快步進屋。

片刻之間,方暉手托錦盒出來,拿到幾人麵前,打開了盒子。那盒子事先做好,共是做了十枚丸藥的位置,此時打開,裏麵隻有八枚丸藥,以示總共僅有十枚。那疤臉之人收起錦盒,使九陰白骨爪的人嘴角**,似是有話要說,那疤臉之人望了他一眼,說道:“老五,至於這丸藥如何分派之事,我們待會再說吧。”那人嘟囔了一聲,不再言語。

疤臉人轉向方暉道:“方家小子,看你武功駁雜不純,功力確是頗為深厚,可是得了這丹藥之力麽?”方暉搖頭道:“晚輩這丸藥的配方也是無意之中得來,個中取材甚為繁複,晚輩隻是試藥之時服用過兩顆,這成品十顆,都在這裏了,若是再製成這樣一批,卻不知何年何月了。”當下搖頭歎息,顯得甚為惋惜。

那疤臉人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說道:“你也不必可惜,那瓦剌國師如今要與錦衣衛做對,請了我們幾人出山,若是你無有這丹藥,此時已經歸西,身外之物,又要來何用?”方暉點頭稱是,說道:“不知幾位前輩高姓大名,也當我江湖後進,多多景仰。”那道人咧

嘴一笑,說道:“這位是我三哥邪三,我是邪四,這個適才與你交手的便是邪五了。這個不是欺瞞於你,當年我們兄弟幾個,在江湖上都有響當當的名號,此時百死餘生,遠走西域,這原來名姓,不提也罷,嘿嘿,恐怕這邪家字號,短短數月之內,便要再度名滿江湖了。”那邪三又道:“小子,我們雖然答允你一年之內,不來跟你們幾個小家夥為難,但畢竟受聘於瓦剌國師,可不是答應你不跟錦衣衛為難,這點你可要清楚了。”方暉心想,自己不過是為了歐陽姐妹,那安奇剛是個俠烈血性之人,倒也不錯,錦衣衛本來卻於己無幹,當下答應一聲。

那快劍道人嘿嘿笑了兩聲,說道:“你這娃兒不錯,不過若是我們一直替瓦剌做事,留著你大是禍患,一年之期如過,你便要小心了。”方暉笑了一聲,說道:“這個晚輩領會得,晚輩本不是錦衣衛之人,一年之後,不聞不問你們之間之事,便也是了。”那道人點了點頭,道:“小家夥識趣,老三,老五,我們這便走吧!”那兩人點了點頭,三人躍過圍牆,向北去了。

三人方走,歐陽露過來拉著方暉道:“快去上些傷藥吧。”方暉不敢違拗,隨她進了屋,這住處本是參將軍營之所,屋中便備得傷藥,歐陽露拿過方暉手臂,悉心擦洗上藥。方暉見她極是專注,不敢做聲,歐陽露一邊上藥一邊道:“這九陰白骨爪陰狠至極,但瞧這傷口,上麵卻是不帶毒的。小房子,你功夫恁地了得,竟與他拆了五六十招,若換了是我,恐怕他一使出那個什麽摧心掌來,我立時便要落敗了。”

方暉搖頭不語,半晌,歐陽露包紮好傷口,立起身來,說道:“好啦!此時危難已過,你好好歇著吧。”方暉恩了一聲,問道:“日間倉促,不知你昨夜殺了那使虎爪的瓦剌奸細之後,那刑部的令牌可還找到了麽?”歐陽露哎呦了一聲,說道:“這可還忘了,我來本是要還你令牌的,這是刑部王大人相贈之物,我特來還你。”方暉笑了一聲,說道:“我拿這令牌,本是想遇到錦衣衛追捕之時,情急之下拿來防身用的,現下有

錦衣衛的歐陽大人保著,想來沒什麽人來捉拿我。這令牌,你便收著吧。”歐陽露雙手搖了搖,說道:“既是王大人贈了你,這邊是你私人之物,何況我品階不夠,拿了這令牌,難保不會另生枝節。我今晚來,便是想起此事,來將令牌還你,另看你藥力是否發作了。”

此時房中一燈如豆,燭火映在歐陽露臉上,端的是豔麗無雙,古人說燈下看美人,所言不虛。方暉回想起深穀山澗之中的旖旎風光,綺念一生,在她耳邊說道:“你不怕我藥力再發作起來吃了你麽?”

此言一出,方暉便即後悔,自己本已與歐陽霖萌生情意,此時在穀中與歐陽露纏綿過一回,心下惴惴,已是難以自處,又何苦撩撥於她?但他在九華山上,憊懶慣了,師姐師妹卻也都不與他當真,此時口順說出這當風話來,自己也覺羞愧難當。歐陽露騰地站了起來,背轉過臉去,說道:“你、你敢再提及此事,我......我便一劍殺了你。”

方暉見她口中雖然喊打喊殺,但那蓋著的錦衣衛輕皮甲胄護肩,卻在輕微顫動,顯是她心中激動已極,想要說兩句話來安慰,卻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方待岔開話題,歐陽露雙肩一聳,卻是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方暉一眼望見桌上的刑部令牌,追出門來說道:“這令牌我拿著無用,還是你收著了好。”見歐陽露並不回頭,呼地一聲,將那令牌向她擲了出去。歐陽露頭也不回,伸手接過,說道:“這是你私人東西,與錦衣衛無關。”便要順手回擲。

方暉走上兩步,朗聲說道:“便是我私人之物,當我送了給你,又有什麽相幹?”歐陽露猶豫了一下,默默收起令牌,卻始終不回轉過身來。兩人便這般在風裏站著,良久良久,歐陽露低聲道:“我妹妹送你的那掛金鎖,是她從小的貼身之物,你好好帶著吧。”方暉一驚,才待要說什麽,卻見歐陽露緩緩地走到院中石桌之前,拿起那件皂色外袍,披在身上,快步去了。

是夜,方暉拿著歐陽霖相贈的那一掛金鎖,輾轉反側,卻是難以入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