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騎虎難下,見一人快速靠了過來,手執單刀,身如鐵塔,聲如洪鍾。方暉不欲與他們多做糾纏,當下喝道:“讓路!”使劈空掌震飛箭矢,策馬便往前衝。眾人本以為他有所圖謀而來,哪知方暉搶了兩匹馬便即逃跑,倒是逆料不到,被他加速衝了出去,那大漢也是追之不及。

方暉高聲喝道:“舊約盟方暉,事出緊急,借用兩匹馬,日後自當補報。”拍馬便走。

眼見眾人攔阻不住,方暉快馬經過那兩乘轎子之時,隻聽嗤地一聲輕響,後麵轎子轎簾輕動,從中射出一支暗器來,轎中之人顯是身負武功。此時方暉已經縱馬馳過,丈許距離內,那暗器破空之聲竟然嗚嗚大作,微覺詫異。一愣神之際,那暗器已到了麵前,當下伸出兩指,輕輕夾住,雙指竟然被暗器震得微微一顫。方暉這月餘以來,習練降龍十八掌,內力武功,俱是大進,被這小小暗器帶顫了手指,心下倒是一驚,這轎中之人隔著轎簾發射暗器,目不能見卻打得如此之準不說,這份內力也頗為了得,顯是武功不低。

方暉接了暗器,更無暇多待,雙腿一夾,騎著一匹馬,拉著一匹馬,絕塵而去。細看手中暗器,竟然是一支珠釵,頭上兩顆珍珠,兀自顫動不止,看似極為珍貴,想是轎中之人,是名女子,變起倉促之下,摘了頭上珠釵當做暗器打出。

方暉嘿嘿一笑,高聲叫道:“謝謝主人家贈了馬匹,又送盤纏之德,我來日補報。”眾人大怒來追,待得撥轉馬頭,方暉已自去得遠了。

方暉不住地兩匹馬換乘,以歇馬力,到了天黑之時,已自趕出百餘裏路。到得一處鎮上,方暉便想賣了那珠釵還錢,轉念一想,又收了起來,將一匹馬交與店家去貨賣。那馬銀鐙金鞍,裝飾極為華貴,賣來的錢,竟然買了三匹長力駑馬還有多。

方暉星夜兼程地趕路,到了第二日,趕到了九華山下。方暉歸心似箭,丟了馬匹,展開輕功,飛步上山。行到半山腰間,一人喝道:“什麽人?”金刃劈風之聲大作,竟然

有雙劍自背後來攻,顯是預先伏在路邊,從後偷襲。方暉單聽劍風的來路勁力,已知是本門武功,當下發力縱躍向前,待兩劍落空,轉過身來,見是兩位師兄,都是師伯玄真門下。當下拱手說道:“兩位師兄,不認得小房子了麽?聽說師門有難,我急速來援,不知山上怎樣了?”

那兩人麵帶悲憤之色,手臂上竟纏有黑紗。其中一人向山上一指,道:“你快上去便知。”言語之中竟然帶著哭腔。方暉知道事情遠比想象要壞,當下拱了拱手,再不多言,拔步便往山上行去。

到得九華派大廳之內,大吃一驚,見白綾纏繞,九華眾弟子都是臂纏黑紗,鴉雀無聲,大廳之內,竟然停放著十餘具棺木。方暉心內巨震之下,飛步闖入,門口的九華弟子攔阻不及,被他一躍而過。

方暉進得廳內,見幾人正在爭執,卻是原來自己的師父玄濟和師伯玄真、師叔玄道。玄真道:“玄濟師弟,平日裏你機靈變通,今日大難臨頭,卻為何又如此看不開呢?”

玄濟大怒道:“如若依你之見,向那邪魔外道低頭,我九華弟子,今後還能在江湖上立足麽?”

玄道說道:“玄真師兄之意,又不是真的向他們低頭,隻是虛與委蛇,聯絡江湖中的其他名門正派,屆時卷土重來。玄濟師兄如此固執,如今掌門師兄力戰殉派,派中群龍無首,再戰也是枉然。”

玄濟道:“你若怕死,請自便下山,去往其他門派求援。向異族和邪魔外道投降,我玄濟誓死不肯做這等事情,便是血濺九華,有死而已!”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圈轉餘地。

玄真冷哼一聲,說道:“如今掌門師兄仙逝,論輩分以我最大,玄濟,你要擅作主張,枉自讓這許多弟子送了性命不成?”

玄濟接口道:“這個卻是不敢。玄濟生平,一不貪生怕死,二不賣派求榮,上對得起火靈祖師,下對得起自己良心。門下弟子,如願留在九華與那群妖人死戰,固是大好兒男,下山避難,也是為九華派留存香火

,向妖人低頭,就萬萬不能!”

玄真緩緩舉起手中長劍,道:“玄濟,火靈利犀劍現在我手,你敢違背火靈祖師遺訓麽?”玄濟冷哼一聲:“祖師確有遺訓,以火靈利犀劍為尊,如見掌門。但你現在要向邪派妖人投降,我玄濟豈是食古不化之人?抗命便抗命了,他日泉下見到火靈祖師,不知是怪你還是怪我?”

玄真麵罩寒霜,目光緩緩向坐在旁邊並不出聲的玄字輩師弟掃視了一圈,問道:“諸位怎麽說?”三名師弟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火靈利犀劍,猶豫不決。另兩人立起身來,道:“我們願去其餘各派求援!”

此時玄字輩共剩餘九人,玄真、玄道站在一邊,玄濟自己一邊,三人猶豫未決,兩人願下山求援,唯剩餘沈雙鳳一人穩穩端坐,直如沒事人一般。

玄真又問道:“沈師妹又怎麽說?”

沈雙鳳見他問道自己頭上,冷笑了一聲:“九華立派,武功雖然及不上少林、武當、峨眉、昆侖這些大派,但火靈祖師傳下九華,處處以俠義為先。我二十多年未下過九華山,江湖上行俠仗義,都是列位師兄之事。小師妹一介女子,雖不知什麽俠義道,但當年曾立下重誓,終身不下九華山半步。九華派如果滅了,那也是為正道俠義,對抗異族而滅,我雖然見識淺薄,卻也知道信守承諾,不是那般手執祖師遺物,卻一心屈於外敵,不顧信義廉恥之輩。”

沈雙凡下山之後,沈雙鳳是師門中唯一的小師妹,曆來在九華山上驕橫慣了,便是已故的掌門師兄玄洵在日,也頗讓著她幾分。此時聽了她冷若冰霜的幾句話,玄道等人都是麵有慚色,玄真則漲紅了麵皮。

話音未落,玄真身後一人,唰地抽出了長劍,說道:“誰人屈於外敵?沈師叔,你再胡言亂語,我師父他老人家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可莫怪我等弟子無禮了!”一聽此言,玄真門下弟子,又有幾人抽出了長劍,隱隱指向沈雙鳳和玄濟,眾人望去,此人正是玄真弟子,那胖子趙大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