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千裏之外,一座被白雲繚繞的島嶼,懸浮在漆黑的深淵上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幕將其籠罩在內,陽光下,猶如神跡。
“怎麽進去?打進去?”風使帶著南宮越出現在金色光幕之外,看著那層光幕,風使輕聲笑問,而後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感受著指尖那股強韌的力道,又補充道:“打進去的話估計有點難!”
南宮越無奈地斜了他一眼,而後,揮手扔出了一物,向著這光幕飛去。此物是個玉牌,每個黎族子弟都有一個。而當初南宮越的那個玉牌一直都是由風保管的,後來事情發生了那樣的變故,風和他都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就重新回到了這裏,所以當初風與南宮越分別之時,兩人都沒有想到這玉牌!
而此刻這玉牌,則是元魅的。
當年元魅為了方便來往,硬是在黎月柔跟前軟磨硬泡了好久,才弄得了一個玉牌。可是,這玉牌拿來,一次都沒使用過,誰想到,今日倒是方便了南宮越。
玉牌與光幕一觸,就融化了。而後,光幕上裂開一個能讓一人通過的裂縫。
南宮越看著這裂縫,沉默了半響,抬腿一步邁了進去。
風使看著他背影,搖頭微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懸空島上,風景絲毫未變,還是那般的秀麗醉人。
南宮越帶著風使,輕車熟路地穿行在樹林間,往懸空島的中心靠去。
那裏是黎族的核心,也是黎月柔的所在之地。
山河殿。
殿內,一女子高座中央寶座之上,一臉威嚴。下方,黎天南站在殿中,身軀筆直,閉著眼睛,雙手用一根透著金光的鎖鏈縛在身後,一動不動。右首第一位,坐著一位粗衣老者,若是南宮越在這裏,定然會認出此老者正是兩年前在黎天南為難他之時,幫他說話的那位山河殿雜役。
此刻,老者端坐於座位之上,原本佝僂的身軀,挺得筆直,仿佛一杆不會倒下的旗。布滿褶皺的臉上,一雙眼睛,一掃當時的渾濁,精光熠熠,盯著站著的黎天南,滿是冷肅之色。這哪裏還像是個行將就木的雜役老人,明明就是一個修為深厚的前輩。
“黎天南,你真的不說嗎?”上方,傳下一道威嚴的聲音。黎月柔高坐上方,銳利的目光落在黎天南身上,帶著刻骨的仇恨。
都是這個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害死了她那剛出生的女兒,甚至她這個做娘的都沒看一眼她是什麽模樣!之後又害得她的越兒背井離鄉逃亡天下,至今還不知在何處,是否安好!先不說,自己失蹤這兩年所受的苦楚,光是這兩條,便足以她
將眼前這個人千刀萬剮!
隻不過,她不僅僅是一個母親,她還是黎族的家主,她不得不留著他的性命,以弄清楚此人究竟和那個神秘勢力的人計劃了什麽樣的陰謀。
“月柔,我看還是讓我將這孽障帶進禁地之中讓那幫老不死的幫忙審問吧,我想那群近千年都未離開禁地的家夥,肯定對這件事十分熱衷的!”一旁的雜役老者忽然開口。
此話一出,一直閉著眼如不動老鬆一般的黎天南霍地睜開了眼睛,眼底掠過一絲懼色。或許黎族其餘人不知道禁地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但是他身為大長老,可是清楚得很!至於,老者口中的那幫老不死,他更是深知那群人是怎樣的一群瘋子。
試想,誰能熬得住千年的孤單寂寞,躲在那麽一個與世隔絕的禁地之中,千年不出。
上方的黎月柔清晰的將黎天南的情緒波動看在了眼裏,她的眼底掠過一絲冷色,道:“也好!既如此,就聽老祖宗的吧!”
老者聞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腳下一動,便出現在黎天南身邊。黎天南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假作淡定的閉上了眼睛。
老者嘴角勾起些許輕蔑,而後手一揮,兩人同時消失。
黎月柔目光盯著黎天南消失的地方,眼底的恨意瞬間爆發開來。
“是誰?”一個侍衛忽然耳朵一動,轉身對著不遠處那個空無一人的牆角大喝出聲。同時,嗆啷一聲,已是將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鋒利冷冽的刀鋒遙指那個空無一人的牆角,神色嚴峻。
“不錯!不錯!”稱讚的聲音帶著掌聲在那處牆角響起,而後南宮越與風使兩人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
侍衛的目光從風使身上掠過,而後落在南宮越身上。頓時,神色一滯,呆愣在了原地。半響,才回過神,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之後,嚐試著叫喚了一聲:“南宮少爺?”
南宮越眼底掠過些許驚訝,沒想到兩年前那一事之後,這黎族中竟然還有人會叫他南宮少爺。
“少爺,您總算是回來了,家主都快急瘋了!”終於回過神來,確認眼前之人是南宮越無疑之後,侍衛的臉上立即漾開了笑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就走。
南宮越見狀立即皺眉,輕喝:“你去幹嘛?”
“我去通知家主啊,她要是知道您回來了,肯定得高興壞了!”說話間,侍衛腳步不停,已是走出去一丈多遠。
“怎麽辦?”
風使看著那個背影,問。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其上一縷青光若隱若現。隻要南宮越一句話,
此人立刻就會身首異處。
隻是,南宮越雖非大善之人,也非冷血之輩。從剛才這個侍衛發現他們開始,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想來,他所說應該是真。
“跟上去!”
話音落下,兩人身形漸漸淡去,一縷風吹過,追著那個侍衛而去。
小院中,不算大的院子中,一株碧綠的桂樹在微風中,搖擺著肥碩的樹葉,落下陣陣輕微的沙沙聲。
樹下,黎月柔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那株桂樹,默默出神。
那一夜,她亦是在這桂花樹下站了一夜,看著這滿樹的桂花一點點綻放,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敲開身後的那扇門。
此時,她想去敲了,敢去敲了,門內,卻已經沒有了那個人。
淚水,悄無聲息從她俏麗的容顏上滑下,在削瘦的下巴上停留了片刻,而後嗖地掉了下去,啪地一聲碎裂。
越兒,你在哪裏……
“家主!家主!”一人忽然從門外急匆匆的衝進,神色間有著難掩的激動,黎月柔微微側身不著痕跡的擦去眼角的淚痕,看向這冒冒失失闖進來的人,此人是黎族侍衛的統領,平日裏素來穩重,為何今日這般冒失。
當即,柳眉微蹙,問:“發生什麽事了?”
“少爺回來了!”侍衛回答,笑意盛然。
黎月柔怔在了那裏。
“你……說誰回來了?”極輕的聲音從她的唇間傳出,仿佛怕驚擾了這個真實得有如現實的夢境。
侍衛剛想回答,身後忽有一個聲音響起。
“母親!”南宮越出現在院門口。看著那個站在桂花樹下纖細身影,眼眶微紅的他,再也無法控製心底壓抑了兩年的思念之情,快步走到了黎月柔的身前,咚地一聲跪了下去。
“母親,越兒回來了!”南宮越深深拜倒,額頭撞在石頭上,此刻仿佛那本該冰冷的石頭,也溫暖了起來。
黎月柔怔怔地看著他,突然間,淚水傾泄而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黎月柔一邊喃喃著,一邊彎下腰將南宮越從地上拉起,透過摩挲的淚眼,看著眼前這張日,日牽掛的臉,如玉的手顫抖著輕輕觸摸……
許久,吐出三個字。
“你瘦了!”
南宮越心中猶如針紮一般的疼,通紅的眼眶中,淚水盈然,卻始終未落下。
“越兒不孝,害母親擔心了!”
黎月柔輕輕拉起他的手,眼底掠過濃濃的心疼,道:“是我這個母親沒有做好,你才這麽小,就讓你承受這般的苦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