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歐陽一族果然不可小覷,是我大意了!”青風看著那條在幽幽燭光下透著詭異的石徑,口中說道。可是話雖如此說,那一張英俊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緊張之色。
南宮越沒有看他,隻是盯著那條石徑,問:“有辦法出去嗎?”
“當然!”青風輕笑,揮手在身周布下一道光罩,將兩人籠罩其內,而後手緩緩抬起,握住了縛在身後的長劍,道:“看好了!”
話音落下,身後青光乍現,手腕一道,一道青光如遊龍一般,朝著身邊的拿一根挑著燈籠的木柱砍去。
這邊剛動,這石徑也變了。
凡是有燭光的地方,都有光劍出現,瞬間,整個世界,都成了劍的世界,除了這一層青色光罩之內的方寸之地。
南宮越心中大驚,這兩年中,雖也見識過不少大場麵,但是這陣法卻還是頭一回接觸。不過,驚訝歸驚訝,動作卻不慢。心念一動,刑天已經被其抓在了手中,漆黑的刀身穿過青光,與光幕之外的光劍撞在了一起。
一柄碎,百柄至。
叮叮當當的聲音不停響起,南宮越隻覺得手臂酸麻不已,刀鋒還未完全落下,刀勢卻已用盡。
這時,砰地一聲悶響從旁邊傳來。南宮越轉頭看去,青風的長劍已經回到了背後,他的身前,一柄鐵劍躺在地上,斷成了三截。其中一截上,有一個符號,乳白色的光芒正在黯淡。
黑暗從鐵劍的位置湧進,階段了這段光明的石徑。
“走吧!”青風拉住南宮越,衝進了黑暗中。
遠處,一座廂房的暗室中,一個玄衣老者忽然睜開了眼睛。
“光明劍陣竟然破了!”老者驚呼出聲,而後立即站起,身上光芒一閃,消失在原地。
古建築中央,一座恢弘的大殿矗立在那裏,大殿內,燈火通明。
殿前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字。
人皇殿。
遠古時期,作為人族第一強者的歐陽,被稱作人皇。
殿內,坐著四個人。
右手邊是,白衣的風,和那位黑衣老者。對麵,是兩個玄衣的老者。
“我是誰,你們應該猜到了吧!”風說道,仿佛雲淡風輕的聲音,卻透著刻骨的寒意。對麵,兩位老者不約而同的皺眉。兩位相視一眼,其中一位稍年長者,站起身,拱手說道:“不知前輩今日來此,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隻不過是想來拿回一些本就不該是你們歐陽一族的東西!”
冰冷的聲音,仿佛徹骨一般,兩位老者皆都臉色一白。說話的老者,眼底掠過些許猶豫,而後道:“不知前輩說的是什麽?”
“哼!”風身旁一直未說話的黑衣老者鼻間發出一聲冷哼,臉色不悅,卻沒有說什麽。風緊緊盯著他,口中吐出三個字:“玄天鏡!”
兩位老者臉色再變。
兩人再次相視。
“看什麽看,今天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就是強拆,今天你們也要把這玄天鏡給老子強拆下來!”黑衣老者突然怒道。對麵的兩位老者臉色瞬間蒼白。
先前一直未說話的那位老者,強作鎮定,陪著笑臉,拱手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前輩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青龍大人!”
“別給老子笑,老子看見你們歐陽家的人笑就惡心!”黑衣老者青龍毫不客氣地罵道。老者臉上訕訕,笑容卻依舊牽強的掛在臉上,繼續說道:“兩位大人有所不知,這玄天鏡,雖是在這落日古城的城門之上,但我等確實不知該如何將其拿下!”
“那就找知道的來跟我們說話!”青龍拍案怒喝。
兩位老者平時都
是養尊處優之輩,何時受過這種對待,更何況,他們此時已經賠盡了笑臉,此人卻依然如此的不客氣,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隻是,想到眼前這兩人的身份和實力,卻又不得不將眼底的這抹慍色隱藏起來,依然賠著小臉,道:“大人息怒!玄天鏡一事,族中確實無人知曉!”
“荒唐!”青龍砰地一聲拍在了茶桌上,一張上好的楠木茶桌瞬間化作齏粉。青龍雙眉倒豎,兩眼噴火,對著對麵的兩人,怒聲斥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當初就是歐陽那王八蛋……”
“青龍!”風低喝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青龍。青龍看了他一眼,瞧見他眼底的沉痛之後驀然醒悟,默默地閉了嘴,不再說話。
“既然你們不知道,那就帶我們去見歐陽吧!”風看著兩人,緩緩說道。
兩人聞言一怔,眼底掠過駭然之色。而後很快又恢複正常,苦笑一聲,道:“大人是在說笑嗎?遠古那一戰,眾人皆知,人皇他已經隕落了!”
“既然你們不肯帶路,那我隻好自己找了!”說罷,風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一身白衣微微拂動,凜冽的殺機已經散開。
青龍也跟著站了起來,眼白瞬間被黑色吞噬,一雙眼睛變作了如黑曜石一般,黑得純淨,黑得妖異,盯著對麵兩人,讓其毛骨悚然。
“動手!”風輕言一聲,手微微一抬,一點紅光出現在手心,而後無盡的天地元氣瘋狂向著這點紅光湧來。
青龍見狀,也抬起了手。
“大人莫要動手!”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又一位玄衣老者出現在大殿之中,正是先前那位在暗室中的老者。
剛出現,他便對著風深深地彎下了腰。
“大人要見老祖宗,老夫願意引路,隻求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毀了歐陽一族的這片祖地!”
“大長老,你這是?”身後,另兩位老者紛紛變色。
老者沒有理會他們,而後身子一側,伸手引向殿外。
“請!”
風與青龍收手,看了此大長老一眼,向殿外走去。
大長老迅速跟上。
隻剩下,兩位老者麵麵相覷,不知這大長老如此做的原因。
“他們出來了!”不遠處,青風與南宮越站在一片陰影中,看著漸漸遠去的風三人,青風輕聲問:“要不要跟上去?”
“跟!”
黑暗中,一抹極淡的青光閃過,一道風憑空而現,緩緩吹著,遠遠地綴在風三人之後。
大長老帶著風三人在建築之間七繞八繞,而後停在一座假山之前。
“請跟我來!”大長老微微彎腰鑽進了假山之中。
風與青龍緊隨其後。
半響之後,一道風也吹了進去。
假山內,一條兩人寬的小徑蜿蜒著向地底而去。小徑旁的牆壁上,每隔半丈距離就鑲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迷蒙的光芒。
大長老帶著風二人,還有後頭綴著那一道微風,一直往下走去。
大約到了距地麵千丈深處,這條通道終於到了盡頭。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內的地上刻滿了各種符線,符線的凹槽中有一層黑色的物質幹涸在哪裏,也不知是什麽。中央處,有一座石台,石台呈青色,透著玉的質地,一陣陣的霧氣從其中散發而出,將石台之上的人包裹的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清麵容。
“這就是老祖宗,自從那一戰之後,沉睡至今,從未蘇醒過!”大長老說著,眼底有一抹悲色掠過。
這時,青龍緩緩靠近風,在其耳邊輕聲道:“那混蛋小子,似乎生機很微弱,好像是重傷!”說完,他的目光掃過石台周圍
那些布滿整個石室的符線,眉頭微蹙,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生命祭獻之陣吧?”
說完,他看向一旁的大長老。
大長老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大人猜得沒錯,這確實是生命祭獻之陣!正是這個祭獻之陣,護住了老祖宗的心脈,再加上那個青玉台,才將老祖宗保存至今。”
“你們為什麽這麽做?”青龍眉皺得更緊,問。
生命祭獻之陣是用來抽取一個人活著多個人的生命能量,打入另一個人的體內,從而保存那個人的生命。
這個祭獻之陣這麽大,少說也要上百個人的鮮血才能夠注滿那些刻紋。而這隻是一次,以那青玉台上之人的傷勢,一直從遠古至今,這祭獻之陣應該開啟了不止上千次。
這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歐陽一族為了一個瀕死之人舍得如此沉重的代價。
大長老沒有回答,而是將掏出一物,遞到了風的麵前。
“老祖宗在失去意識前留下的,他說若是有機會見到您,就將此物交給您!”
風低頭看去,那是一張羊皮紙。破舊的邊緣,發黑的顏色,甚至讓人懷疑,會不會一碰這東西就會化為飛灰。
“幾萬年了,族中無數前輩想過很多辦法老保存這卷羊皮紙,但都隻能緩慢它老化腐朽的速度,不能夠阻止。時間的力量太強大了……”大長老輕輕感歎一聲,而後又掏出一物,遞到了風的身前,道:“所以,以防萬一,族中一位前輩擅自查看了羊皮紙的內容,將其複刻進了這枚玉訣之中,還望大人原諒!”
風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將這兩樣東西接過。手指在觸及那卷腐朽到隨時都有可能的粉碎的羊皮紙上時,一片片黑色碎片落下,在空中緩緩搖**著,飄向地麵。還未飄到地麵,那些碎片再次粉碎,成了齏粉。
風小心翼翼地將其攤開,又是無數碎片落下。
羊皮紙上,寫滿了字,那是遠古時的文字,和現在相近,卻又有些分別。風默默看著,很多地方都已經缺失,風化在歲月年華之中,但是,風卻依然猜到了大概的意思。
手微微一震,整張羊皮紙化作了一團粉末,風將其用一團紅光裹住,而後收了起來。他轉身看向不遠處青玉台上躺著的那個朦朧身影,眼底滿是複雜。
“那混蛋小子說了什麽?”一旁的青龍問。
風沒有回答,邁步向前走去。大長老想要阻止,張開口卻又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來。
輕輕揮手,一片紅光灑出,驅散了那團寒霧,露出了霧中的身影。
男子,豐神如玉。
隻是,眉眼間,與南宮越卻有著七八分的相似,隻是南宮越更顯稚氣一些。
青龍身旁忽然刮過一道風,卷起了他的衣角。
“誰!”青龍變色,手一探,欲抓住那風的尾巴。
一道青光閃過,南宮越與青風二人現出身形,青龍那已經化作龍爪的手,青色龍鱗泛著冷光,硬生生地在青風身前止住。
“你怎麽在這裏?”青龍看著南宮越,驚訝無比。
風也轉過了身,見到南宮越,眼底掠過驚喜之色。
“越兒!”
南宮越卻似沒有聽到一般,機械般的走向了青玉台上的那個男子,那個豐神如玉的男子,那個應該是他生身父親的男子。
“越兒——”風的眼底掠過一絲心疼。
南宮越還是不聲不響,看著那個眉眼間與他極為相似的男子,心中的疼痛,難以言喻。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宿命,讓這個男子願意放棄自己深愛的女子還有未出生的孩子,甚至不惜刀刃相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