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目光,南宮越早已在過去的十年中學會坦然自若地麵對。

南宮越平靜地沿著那條通道一直走到最前麵。前方,一眾長老已經等在了那裏,就差家主黎月柔一人了。南宮越目光掃過那一排長老,忽然定格在中間一人身上上。此男子一身藏青色長袍,中年歲數,也不似其餘長老各自交流個不停,隻獨自站著閉眼養神。

南宮越蹙眉,此人看上去十分眼熟,且他站在一眾長老之中,定然也是黎族的長老。不過南宮越根本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這時,身邊風忽然輕咦了一聲,南宮越抬頭,隻見風同樣看著那個中年男子。

“風哥,你認識他?”他輕聲問道。

風收回目光,答道:“你不記得他了嗎?當初他可是差點讓你成為了流浪兒!”

聞言,南宮越一愣,一段記憶從心底泛起。五年前,南宮越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族中有一個長老暗中派了一個人將南宮越騙入了危機重重的天**山脈,若不是風及時發現,追上來找到了他,恐怕此刻的南宮越早已成為了天**山脈無數白骨中的其中一架。而這個長老,便是眼前此人,他名叫黎天南,是黎族的大長老,也是黎族中反對黎月柔的勢力之首!

不過,那件事情之後,黎天南便開始閉關,這幾年從來沒有出現過,即便是前段時間的黑衣人偷襲落日城,他也沒有出關!今天雖然是一年一度的聖煉任務開啟時間,卻也並非什麽重大事件,為何他會出關?難道真的隻是湊巧?

南宮越一邊思忖著,一邊暗暗打量著黎天南。忽然後者一直閉著的眼睛驀地睜開了,冷厲的目光爆射而出。南宮越心中一凜,看來此人對他的殺心在五年閉關之後有增無減。

突然,風輕咳了一聲,南宮越與黎天南兩人同時收回了目光。南宮越轉頭看向風,後者瞄了一眼黎天南的方向,然後輕聲說道:“今年的聖煉任務恐怕不同於以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南宮越一愣,不解地看著他。 可是,風並沒有解釋。

又過了片刻,黎月柔白衣如舊,款款從中央大殿之中走了出來,同行的還有一個男子。看見那個身影,南宮越心有激動之感,可是還未來得及表現出來,曾經在妖血平原的地底宮殿之中的一切閃過腦海,所有激動頓時化為虛無,似有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涼了個透徹。

這個男子,就是南宮澤,十年來,他的父親。

提及南宮澤,恐怕這黎元大陸上無人不知。不過,知曉的是他的凶名。在黎元大陸上,南宮澤有一個稱呼,叫做殺神!其實,相比於神這個字,或許很多人心底更願意稱呼他為魔。而黎族中的長老對於黎月柔的敬畏,除了其自身的實力和手段之外,有一部分原因是源自南宮澤的。

從南宮越出生至今,南宮澤出現在他麵前的次數不超過十次,甚至即使見了麵也是冷著臉,從沒有笑容。三年前,南宮澤因為他的受傷而化身修羅,殺了很多人。那時認為這是他對於他的疼愛,盡管他從不笑,也從不與他親近。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或許他之所以生氣並不是因為他的受傷,而是因為他的受傷使得黎月柔傷心擔憂失去了笑容。不過即便如此,南宮越依然

很崇拜他。或許是因為他強大的實力,亦或許是因為他對妻子的款款深情。

隻是,此刻望著這個自己崇拜了十年的男子,南宮越心中滋味複雜無比。正在這時,南宮澤朝他望了過來,南宮越心頭一緊,竟是不敢正視他的目光,低下了頭。

十年來,第一次在他麵前低下頭。

南宮越心中忽然有羞恥的感覺浮現,牙一咬,重新抬起頭,卻見到那個男人已經移開了目光,嘴角還有一縷沒有散去的鄙夷。

心中默默地疼,南宮越苦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低斂著眉,不再看任何人或物。

“時間真快,又是一年過去了!”黎月柔站在大殿門口,清麗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威儀傳遍了整個廣場,落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今年的聖煉和往年有些不同!為了鍛煉你們的生存能力,讓你們的未來更加出色,更加優秀,我和元族族長商量了一下,今年的聖煉我們兩族一同進行,地點……”說到此處,黎月柔頓了一下,目光環顧整個廣場,掠過南宮越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旋即又快速移開了。

“烈血山穀!”

“什麽!”

人群中有人驚叫了起來,瞬間,整個廣場像是沸騰了一般,驚疑之聲不絕於耳。唯獨南宮越像是沒聽到一般,依舊低著頭。

“家主,烈血山穀中魔獸無數,可謂步步危機。聖煉任務放在那裏進行是不是……有欠妥當啊?”有一個長老站了出來,臉上還殘留著驚駭的神色。顯然,對於這個決定,他們也是剛剛才知曉。

黎月柔微笑不語,目光掃過其他長老,其餘長老除了那黎天南之外,互相張望了一下後,有超過一半以上都紛紛站了出來,附和道:“是啊,家主!這些孩子甚至還不知修行乃是何物,雖然平時也練些武技,但是和那些懂得修行魔獸相比,簡直是……是以卵擊石啊!更何況,聖煉任務實際上不過是一個成年儀式而已,是在不必如此嚴格!”

麵對眾長老的質疑,黎月柔也不生氣,目光不著痕跡地從黎天南身上掃過,然後淡淡說道:“我身為黎族之主,自然會將孩子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這一次,我與元族族長敢下這個決定,自然是想好了萬全之策以保證孩子們的安全!所以你們毋須擔心!”

“不知族長的萬全之策是指?”有人問道。

“每個參與此次聖煉的孩子除了必要的食物清水之外,還會在出發前領到三樣東西:一張地圖和兩枚一次性玉符。兩枚玉符,一枚是攻擊性玉符,蘊含了第七層修士全力一擊的力量,足以殺死任何第七層以下的魔獸!另一枚玉符是一枚傳送符,此符可以將使用者傳送至烈血山穀穀口,穀口處會有人接應。這兩枚玉符的使用方法,都是捏碎即可!另外南宮會派暗衛時刻關注穀中情況,以保證孩子們足夠的安全。”黎月柔話音剛落,人群中又掀起了一陣嘩然之音。

“暗衛?就是那個專門行走於黑暗之中的組織?”

“聽說那裏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最少也是第八層的強者!”

……

黎元大陸之上,修行法門無數,不過為了易於眾人分個高低,將修行之路分為了十二層,不過,目前為止

,黎元大陸最強的修士也隻是位於十一層的巔峰。十二層的強者,在黎元亂世至今的曆史上,似乎從未出現過!

好久,眾人才平息下來。黎月柔輕輕揮手,大殿之中,有一人捧著一個木盤走了出來。此時,南宮越已是調整了心情,抬頭看去,木盤之上放著兩種三角玉符,一種散發著熠熠金光,十分顯眼;一種則顯得平凡很多,隻是在表麵附著著一層淡淡的白光。

想來這兩種玉符便是黎月柔口中所說的玉符了!

南宮越身為家主之子,自然是第一個拿到玉符的。金光之符握在手心微有炙熱之感,而白光之符,則是微涼瑩潤的玉質之感。兩枚玉符皆是一麵光滑,另一麵刻著神秘字符。兩枚玉符上的字符並不同,金光之符雖然看上去比白光之符要起眼,但是那個字符卻要比後者簡單很多!

“左邊散發金光的是攻擊玉符,右邊散發白光的是精簡過的傳送符,傳送範圍應該是在千裏之內!”風在一旁輕輕解釋道。

南宮越聞言微愣,忽然驀地皺眉,抬頭問道:“精簡過的?”

風微微頷首,微笑著解釋道:“這種傳送符全名叫定點傳送符,它的完整狀態應該是由四枚玉符一同組成的。不過完整狀態的傳送符,是需要靠精神力和元力才能啟動的,也就是說唯有修士才可以使用。而這類精簡過的傳送符,是許多年前一個小家族研製出來的!不過,因為精簡之後,傳送範圍明顯縮小了很多倍,就一直被冷藏了!這一次,黎元兩族應該是考慮到你們毫無修為才準備了這種傳送符。雖然以這枚玉符的元力波動,它能夠傳送的範圍絕對不超過一千裏,但是對於你們來說,它是最合適的!”

聽風說完,南宮越重新打量起手心這枚毫不起眼玉符,同時在心底暗暗思忖著千裏之距具體有多遠,以告誡自己到時候千萬別一時馬虎在那個烈血山穀走得太遠,超過了千裏範圍,以至於玉符失效,斷了自己的逃生之路。

不過,他並不知曉這烈血平原哪裏又是這麽好相與的,以他還未勘破入門篇的修為,別說是千裏了,若是運氣不好恐怕一裏都走不出去。

正在南宮越暗暗打著小算盤之時,又有一人端著一個木盤走了過來,木盤之上放著一卷卷嶄新的羊皮紙。

第一個拿到的依然是南宮越。羊皮紙攤開,上麵畫著一副地圖,應該便是黎月柔口中的烈血山穀的地圖。不過奇怪的是,地圖上有一條紅色弧形線,此線內地圖十分詳盡,何處有魔獸,修為多少等都有標記,而紅線外,卻隻畫出了大概地形,其餘內容一概皆無。

南宮越心想,莫非這條紅線內的範圍凡是傳送符有用的範圍?剛想完,黎月柔立馬證實了他的猜想。

隻聽得她說道:“地圖上紅線範圍內便是此次聖煉的活動範圍,記住千萬不要逾越這條紅線,否則傳送符將會失去效用!”

場下眾人聞言紛紛稱是!

黎月柔雙目再次環顧全場,然後道:“此次聖煉任務,為時七天。期間,如果誰堅持不住了,同樣可捏碎手中玉符傳送出來。不過,能夠成功在穀內待上七天的孩子,將會獲得一次去禁地感悟的機會!”

“嘩——”人群再次沸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