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算經劍法,一旦完成,天下無人可破……”

諸葛憐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風曜那劍光變化,饒是她精通天下武學,卻也無法窮盡這七絕算經劍法的變化。

風天河與老鷹王令飛修也都是悚然動容,雖然他們並不懂得這七絕算經劍法的奧妙,但以他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這一劍之威,竟是無解!

無論是以力、以技,還是以什麽其它方法,都無法化解這一劍的攻勢。

這一劍的名字,簡直就可以稱之為絕望!

就算是他們二人在下麵,與正屠也隻能是一樣的反應。

等死!

孫兒如此威猛,在一瞬之間就翻了盤,風天河自然是又驚又喜,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至於在場的另一位開陽,卻是耷拉下臉來,差點沒哭出來。

令飛修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所以他不在乎做什麽卑鄙的事情,但小人最害怕的,是得罪殺伐果斷的強者,君子他不怕——像風天河這樣的,修為雖高,做事總是有規矩,留餘地的老派作風,他一向是嗤之以鼻。

但風曜可不是這樣的,不要說他從前,就看今天的表現,他已經連續斬殺兩個開陽——第三個也即將成為他劍下亡魂,可見手下狠辣,並不容情,而且還能用出這種讓人絕望的劍法,怎不叫令飛修背後冷汗直冒。

“老江湖最怕愣頭青——老話真是說得沒錯……”他在台下嘀嘀咕咕,額頭上冷汗涔涔,卻已經在琢磨,怎麽再跟風家修好的問題。

正屠雙掌揮舞,天雷火亂飆,但這已是他最後的瘋狂。

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十丈之外的一劍,已經在收割他的生命。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種死亡的預感,卻是如此真實。

就在這個時候,正屠卻忽然聽見了一個恍如天籟一般的聲音——雖然那聲音蒼老嘶啞厚重,但那內容卻又讓他提起了一線生的希望。

“朋友,劍下留人!”

“正屠乃是我火神島旁支苗裔,雖然早已斷去根源,但畢竟是同宗一脈;請朋友看在我先天秘境火神島的麵子上,留下他一條性命!我武炎君,就當是欠你一個人情!”

這番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之中,明明一定是語速甚快,聽起來說得不疾不徐,威嚴厚重。

抬眼看時,隻見隻一個黑須中年,身穿火紅長袍,踏空而來。

登升先天高手!

無論是展現的氣勢,還是那淩空的身法,再加上他舉重若輕說話的口氣,無一不證明,他正是一個傳說中的先天高手!

風天河霍然立起,麵色大變,隻覺心頭大震,百感交集,一時腦中竟是混亂一片。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也是同樣的感覺。

先天高手,跡近傳說,雖然從蛛絲馬跡分析,必然是存在於世,可是,誰又曾真正當麵見過一個!

這種驚喜,在每個習武的人心中**漾。

但他們隨即就是心中大震,尤其是風家一邊的人,更感驚恐。

這個先天高手,踏空而來,是給正屠這老家夥求情的,那難道……風曜要收劍麽?

“哈哈哈!我老正命不該絕,有登升先天高手來救我!風曜,你是不敢殺我的!”正屠雖然還不明所以,但本懷必死之心,突然柳暗花明,這種心情,叫他如何能按捺得住,竟是長生狂笑,歡喜之至。

他的笑聲尚未停止,卻聽風曜輕笑一聲,長劍往前一送,隻聽嗤得一聲輕響,劍尖已經刺入了正屠的眉心,從後腦勺穿了出來!

正屠的笑容猶未凝結,生命卻已終結。

正家的三位開陽,就在一日之間,全告隕落!

全場突然就安靜下來,萬籟俱寂,隻有風聲與鮮血飛濺的細微聲音,在場中清晰無比。

風曜居然在一個出言阻止他先天高手麵前,宰殺了正屠!

這個結果,誰都沒有料到。

剛才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大部分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先是傳說中的先天高手現身,然後是風曜毫不在乎他的阻止,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斬殺正屠。

這小子太囂張了吧!

一瞬間,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一片寂靜,隻聽正屠的屍體落地,發出沉悶的啪嗒聲。

一路飛馳而來,自稱名叫武炎君的登升先天高手,已然是變了臉色。

先天高手當著這麽多人露麵,在百年來也許還是第一次,而這百年來的第一次露麵,居然就被人下了麵子。

武炎君麵色鐵青,哪兒來的這樣的桀驁少年,居然連先天高手的麵子都不給,連他火神島的麵子都不給,他真以為自己一日之間,連殺三個開陽就是天下無敵了麽?

在登升先天高手麵前,開陽.根本什麽都算不上!

若不是正家與火神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武炎君遊曆凜冬城,有這麽一個看顧正家的任務在,正屠死不死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個時候,在他開口之後,這個少年居然還毫不猶豫地一劍刺死了他要保下的對象。

這是對他的挑釁!

風天河臉色連續變了數次,終於踏出一步,在高台之上,向著站在虛空之中的武炎君遙遙下拜,“前輩,孫兒年幼無知,不懂事,未解你的威儀,還請恕罪!”

這是風天河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向別人低頭,然而凜冬城中所有的人,都沒有感到意外。

登升先天高手,對於這些世俗的武者來說,根本就是神話一般的存在,平時根本無法觸碰,陡然遇見,隻有低下一直高昂的頭顱。

“哼!”

武炎君冷哼一聲,雖不高聲,傳到風天河的耳中,卻像是霹靂震鳴,他不由得麵色一白,後退了一步。

“年幼無知?我看他懂得很呢!”

他如今甚為不樂,聲音也不複剛才報名時候的寬厚,倒像是金屬刮擦之聲,甚是難聽,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胸口煩悶,隻想把耳朵塞住。

“這小子的脾氣怎麽這麽傲!”諸葛憐在一旁卻是急得跳腳,本來一切順利,風曜大發神威,連殺正家三名開陽,諸葛憐幾乎已經認定,他就是所謂的天命之人。

誰想到事到臨頭,居然出現了一個登升先天高手要保下正屠的命!

偏偏風曜還這麽倔,居然硬是在登升先天高手的麵前,刺透了正屠的眉心。

難道他竟然莽撞至此?

“怪不得……怪不得是天煞孤星入命……”諸葛憐心中一寒,以這小子這樣驕傲的脾性,那日後遭遇孤苦的結局,莫不是上天注定?

才這麽想一想,她就覺得罪過,心中無限懺悔。

這時候唯一不當回事的,大概隻有小舞和胡小刀二人。

他們一見風曜絕地反擊,一劍幹掉了正屠,正要起身歡呼,卻見周圍諸人,全都靜默,不由也是一陣奇怪,縮頭縮腦地退了回來。

“怎麽回事?難道剛才來阻止的這個人,很厲害麽?”

“再厲害也沒老大厲害,”胡小刀翹起了大拇指,“我們家老大,是這個!你看他事前就說,無論打成什麽樣,都不要管,肯定是他贏!你看,連宰三個開陽……現在再來這個……”

胡小刀的話講到一半,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後來的那個紅衣人,佇立空中,威勢十足,胡小刀再遲鈍,這時候也想起從小到大都聽到的種種傳說。

“哎呀媽呀……是先天高手!”

他目瞪口呆地瞪著空中的武炎君,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小舞也未曾見過先天高手,她是妖獸出身,小時候倒沒聽過那麽多先天高手的神話故事,但卻也是深自忌憚。

“沒事……沒事,老大連宰了三個開陽,說不定連先天高手也能對付……”

胡小刀忽然想起那夜風曜的劍法,雖然他都看不懂,卻知道每一劍都蘊含著天地至理,就算說是先天劍法,也不為過。

是了,老大是劍神,說不定連先天高手都搞得過!他心裏,也隻能這般地安慰自己。

“胡說八道!“

離他們最近的令飛修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壓低了聲音,“先天高手的恐怖,豈是開陽可以比擬?就算是風曜沒受傷,也不是人家一合之敵!何況現在他連鬥三大開陽,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就隻有你們在異想天開!”

“啊?”

小舞轉頭望向台上風曜搖搖欲墜的模樣,果然看上去不是再能續戰的模樣。

不過,他卻依然在笑。

風曜笑得很燦爛,似乎壓根兒沒覺得受到什麽威脅。

先天高手,對別人來說,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但那種無形威壓的氣勢,對他卻是完全無用,他依然是挺直了腰杆,對著那武炎君微笑。

若是其它宗門的先天高手到此,風曜沒準真的要縛手縛腳,可能不得已要放過正屠一條狗命,但這位武炎君,卻偏偏是來自火神島。

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你笑什麽!”

武炎君麵色一沉,厲聲喝問,天地之間回聲不絕,風曜身子晃了一晃,卻一點也不在意,慢條斯理地收劍回鞘,淡然笑道:“既是武炎君當麵,倒是巧了,我正有一句話,要你帶給火雲窟底地心玄壇處的那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