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廝殺聲還在響,混沌池這裏的戰鬥突然間全靜止下來,各天古地的神王後代們,甚至與海鯤交戰的那三位神王後裔也停手,氣定神閑,麵帶哂笑看著他。

天牛震怒了一聲,四臂冒著盛烈的法則光,繁奧的先天血脈符文衝出,阻擋著三叉神戟爆射的仙金光輝,這是鯤鵬力,若非如此,萬古淵生靈死傷會更多。

隨著三叉神戟的鯤鵬威慢慢消散,李念順著這戟抬頭往上看,迎上一雙冷酷而霸氣的眼神,那瞳孔中光焰跳動,噙著可怕的怒火。

“海神王之子,海鯤。”神一這般說道,傲世仙君戰死,終於引起了海鯤的注意,那雙看向李念的眼神,充斥著鯤鵬的殺意。

咚!

海鯤身影下降,一步落下,腳底綻放無匹仙光,令許多人為之吐血,如被天鵬踏在頭頂。

“海鯤。”秦寶兒喊了聲。

海鯤停步,紫發張揚,仙藍長袍鼓動飛舞,轉頭目光望了過去。

“放行。”秦寶兒擲地有聲道。

“他是誰?”海鯤沉默少許,開口問,自然是指李念。

秦寶兒沒有說話,氣質超然天外,渾身尊貴,眼神維持平靜。

“你們所做一切,便是為了他?”海鯤的手,指向下方的李念,向秦寶兒確認內心的猜測。

秦寶兒眼眸望了一眼李念,恪守平靜,依舊沒有說話。

“嗬嗬。”海鯤笑了,心裏一目了然,如此大費周章,海王界不惜壓上一界天古地的元氣,最終目地,原來是為了那墨發青年。

“你這般為他,他配嗎?”海鯤問,紫藍神瞳凝視秦寶兒。

“你有何資格論我?”李念大喝,朝上喝道。

“無知小子,在你說出這句話之前,乃是我海王界,聚集一界元氣,阻擋著萬古淵內的所有人,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海鯤發出斷喝,紫藍神瞳威嚴,俯瞰著劫天帝。

沒有他,憑秦寶兒同行這些古神,攔得住諸天強族?擋得住三四十位神王血脈後裔?

今日之戰場,何其浩瀚與慘烈,可比昔年荒古戰亂,洪荒各古族,近乎盡至於此地,他海之一族,付出何其慘重。

“海鯤神王子,天古海族今日之舉,我們永世都不會忘記。”秦寶兒承諾道。

“好一個不會忘記,秦姑娘說得真輕巧,而我海族卻為你一句不會忘記死傷眾多。”海鯤冷笑。

“秦姑娘?”李念心口顫動,舉目望向淩踏虛空,那鳳衣炫華的女子。

她,姓秦。

黑山大當家,本名也姓秦,她當初忘記了一切過往,唯獨隻記著她的名字。

而這位一身尊貴的秦姑娘,有著與當家姐姐完全一致的麵容。

她,真的會是姐姐嗎?

李念攥緊今安劍,心情萬般複雜,沒有時間去深思。

“那你認為,今日之事,當作何了結?”秦寶兒問海鯤。

“秦姑娘與所行諸位超然,吾雖難識源頭,卻連我父王也之恭視,你們、與我,乃至我海族所屬,於此付出心血巨大,怎能輕易拱手把造化交於旁人,依我意,他不配。”海鯤道。

秦寶兒、落日戰神、清少君、月上卿,七彩神龍,那些古神一個個都背負大氣運,隱有天古蒙陰。

隻不過,那些天古偉力極淡,難以窺測,也無法窺測,畢竟,海神王不是沒有暗中窺測過,想要循出這些人的源頭古地。

每當如此,便有霧靄籠罩,好像隔著什麽,又或者被某種力量斬斷,天古神王對於秦寶兒這群人也毫無頭緒,識不出。

但這並不影響這些人本領強橫,海鯤臆測,人人皆為神王子嗣,雖然個個古怪,那些道意本源與天古血脈幾乎無差。

如此,他推斷秦寶兒這些人,可能是某些神王或隕落的先天神靈的遺孤。

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何這群遺孤會湊到一起,苦思費解,完全想不通。

“然後呢?”秦寶兒冷漠問道。

李念不配享有造化,誰可享有?誰敢?

“我清楚,諸位為了今日,同樣付出了太多,既如此,秦姑娘為何不自居造化?”海鯤笑了笑道。

“我?”秦寶先是愣住,隨即冷笑。

海鯤出得主意不錯,她確實有資格奪了那棺中的東西,畢竟,她與那物同源,而且,她敢。

但是,很可惜,她不會這麽做,否則,叔伯們都會看不起她,第一個找她拚命的人,可能就是重清和無缺劍主,還有齊叔,雖然齊叔弱小不堪,如一隻螻蟻。

“秦姑娘客居我海域多年,你我時常朝夕相伴,在下的心意,相信姑娘有所體會,造化歸你,我絕無二話。”海鯤道。

“嗬,恐怕沒那麽單純吧。”神釋嘟囔,為之冷笑。

“沒想到,連你都看得出來。”神一目光驚訝地看著神釋,那眼神似誇讚又似鄙視。

晨微王的兒子能看清的問題,鳳衣女子若看不出,簡直真是沒腦子了。

“繼續說。”秦寶兒道。

“我海鯤不敢說是諸天神王子嗣中的第一人,自認也不比旁人差,你我相合,乃天造地設,必會成為萬古一段佳話。”海鯤自信微笑。

聞此言,混沌池方圓空間,所有神王血脈都朝著海鯤露出鄙視的眼神。

落日戰神麵色陡然沉下,重清冷眉豎立,古神們個個憤懣,這是條件?還是威脅?

“我為天古之子,雖不才,一鬥三,可立於不敗之境地,自認並不辱沒秦姑娘的門庭光輝,你我攜手,共享歲月光輝,追逐天古大道,未來結成王尊主宰。”海鯤正色道。

“我呸,我們讓著你,未竟全力。”

“怎麽有臉呢。”

刹那間,鄙夷聲一片,場中所有神王子嗣揶揄,那聯手對抗海鯤的三人,更是狂吐唾沫。

“我終於見識到有人比大師兄的臉皮還要厚了。”海月對著海鯤讚歎。

“攜手共享歲月光輝,我看他印堂發黑,八成沒幾天可活了。”神一搖頭。

“我也萌生此感。”神釋點頭。

大道秩序之中,有一條很隱晦的東西,往往一個人站到人生最高,最為得意時,若不知收斂,便會迎來命運的當頭一棒,砸得連親娘可能都不認識。

毋庸置疑,海鯤現在就是這狀態,自信無敵了,說俗些,在他眼裏,並不像求姻,更像施舍,施舍秦寶兒成為他的妻子。

海鯤說了,秦寶兒可自居造化,其意分明暗寓,他海鯤在這裏,成敗由他做主,他說誰是造化之主誰就是,沒把在場任何一位神王後代放在眼中,何其自傲和張狂。

“他想要人,也想要池中的造化,所以,他連人帶造化一並握在掌中。”季神覺冷冷道,這才該是海鯤真正的目地。

“阿彌陀佛,海鯤施主其心可誅啊!”了窮和尚也是忍不住開口。

就不知,氣場尊貴的鳳衣女子,是否會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