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天資和能力,大可不必如此。”雷山虛空,閃電劃過,預示一場曠古極巔的大戰將要到來,為世人揭開那片落座於洪荒邊緣世界的麵紗。

落日戰神看著李念,見他臉色出奇平靜,若非求死,了無牽掛,怕是神王也做不到這般豁達。

“諸天妖、魔、神、佛困在無量之內,而我困於秩道之中,永恒不朽的生命和修行對我已無意義,想要打破這一切,登頂絕巔,唯有建立自己的秩道。”李念回答,這是他唯一可走之路。

師父、齊叔都勸過他,落日戰神、絕影、太古虛龍他們更以實戰印證劫天帝的強橫,但這並不夠!

十年、百年、乃至未來千百萬年的修行,與當下一天又有何區別。

對於劫天帝來說,無法建立自身秩道,他永生走不向神王絕巔,無量已是盡頭。

歸來後的數千年間,他靜心打坐,感悟歲月輪回,遊曆於各天古地,體驗每一種鮮活的人生,邁過世間百態各階層,神界和凡間都有劫天帝的腳印。

可他,終看不透大道!

即使他觀悟眾多天古血脈,推演獨一,到頭來,他仍被困在秩道之中。

有人說,他數千載證得無量,乃萬古罕見的天才。

也有人說,他走了運,從各家神王之子的手裏,撿到了便宜。

隻有他真正明白,哪有所謂的天才和妖孽,不經生死大劫臨身,不曆萬世輪轉之苦,不受常人不能受之痛,他何以成為眾人眼裏朝夕證道的無量神?

旁人看得是劫天帝光鮮的表麵,誰又真正見過他背後流下的血和汗!

論毅力和感悟,他也許比正常人強一些,正是有了堅持、求進、從不放棄,他才得以走到今日。

他不覺得自己是萬古絕一的天才,也不認為自己處處被大道氣運臨身。

相反,他更覺得自己像個普通人,在掙紮和變強的欲望中拚搏,腳踏實地換來實力,為自己的人生劈出這一劍。

“真正的天才從不需要修行,一念可通天;真有大氣運加身,我便不會困在秩道裏,無法踏頂絕巔了。”他在心中自嘲。

說到底,還不是要用手中的劍,為前方斬出一條路。

他困在秩道,世上已無各種法、各種力,能夠再促使他成長,讓他變得更強了,縱是天古神王也做不到。

而目前,他唯一沒有體會過的道,就是那禁忌,那似乎是種隱隱超越神王之上的法門。

如長霄所言,禁忌從來不是一個人名,或許是大道的一個符號,也許,它是一種境界!

在李念認為,禁忌未必真比神王強太多,但有一點絕對可以確定,那隱隱是天古之上的道意存在,否則,太阿神王不會甘心握在黑袍的掌中,為他揮劍。

究其原因,黑袍多半可以不用付出致命的代價,比如,退化天古原形,便可以解決掉太阿神王。

總之。

他一定要去禁忌嶺看看,親身感受禁忌,如能窺破其門,或許在建立自身秩道方麵,可以提供巨大的幫助。

這是他當下唯一的路了!

轟隆隆隆……

天古們在結陣,神域那片天地各種偉光符文亂竄,場景比末日更可怖,像是打破所有秩序,重新化為混沌,看得出來,這些天古為了把李念送去禁忌身邊,一個個也是使足了勁兒。

“合眾天古獨一之力探尋洪荒,再過不久,也許就能發現那禁忌之嶺,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長霄天古的聲音傳入李念識海。

這將是場毫無勝算的戰鬥,禁忌是世間的禁忌、道的禁忌,也是天古的禁忌,洪荒邊緣的禁忌嶺,乃諸天神王之禁區。

神王不敢去的地方,李念此一去,必死無疑!

李念笑了笑,眼神很堅定。

要說敗,他的敗麵巨大,幾乎是百分之百,這是他人生從未有過的遭遇。

要說死?

卻也未必。

“我討厭賭,尤其是拿自己和朋友的性命做賭注,可人生如棋,不在這個賭局裏,就會落在其他的棋盤上,與其淪為旁人的棋子,不如做一回自己的執棋人。”

別人撞上禁忌會死,他未必。

他以牽絆為注,以身入局,賭他這一條命,就看洛薇下不下得去手了。

洛仙子哪怕還有一絲情義,他劫天帝便死不得!

咚——!

一股強有力的音爆聲打穿了寰宇,頓時,整個世界產生天塌地陷的搖動感。

在那裏,幾十位神王合力之下,原始混沌大陣起效,獨一之力交織,陣光輻射天宇,絢麗古符亂飛。

混沌孕育鴻蒙,化出第一批先天神靈,他們即是洪荒載體,而今,天古相合,好似分割的洪荒天地再度歸一,這樣聚成的陣威恐怖到了極點,任意一枚粒子飄出,都是可以葬滅洪荒一角的大殺器。

而今相合,天古眾意既為洪荒,想要尋出邊緣的那條禁忌嶺不是一件難事,他們意誌無垠擴張,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真壯觀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發生了。”一氣神王大喝,掌間天古力漾出,臉色豪情到了極致。

“荒古大戰未曾有過的壯舉,今日,竟會用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無華神王開口,語氣甚至有點嫉妒。

自混沌開辟至今,這些神王各自為戰,從荒古殺到現在,還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誰會想到未來某一日,為了一個人,他們天古竟會又合在一起?

“說起來,能夠讓我等如此,這小子算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是啊,給足了他麵子。”一位天古說道,未來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夠勞力諸天神王合力開道。

“哼,看他如何作孽。”鯤鵬神王眼神蘊含著殺意,周身蔚藍水氣蒸騰。

“你怎麽篤定他一定會死呢?”有人道。

“是啊,雖然我也覺得他活下來不太可能,但這氣運之數真不好說。”另一人開口,畢竟劫天帝不在秩道之中。

“聽你們這樣說,他還能戰勝禁忌不成?”方才之人說道。

“可萬一呢?”

“萬一?”葬道神王一跺腳,天地震顫,放聲厲喝:“別說他戰勝禁忌,他此去若能保留個全屍回來,我就……我就……”

“咋著,你還能一怒之下,臣服那小子的腳下,就此做他的鷹犬嗎?”荊騰人形冷笑。

轟!!!

混沌陣內,天古偉光爆湧,獨一之力化作一條長河般,從神域通向了一處,穿過層層大道霧靄,隱約間,浮現一座山嶺的輪廓,此物極高,通天徹地,詭秘而陰森,一眼望去,使人毛骨悚然,耳邊宛若傳來黃泉之音。

“找到了。”晨微神王無比振奮道,貴為天古,亦是激動的身軀顫抖。

這些天古們未敢多看山嶺的輪廓,下一瞬,他們的目光一致望向永生院,落在虛空閃電下方的身影上。

神域內億萬生靈、修士、連同鴻蒙魚頭,太古虛空、太古金烏、九尾天狐、饕餮這些大凶也都看向李念的方向。

那是洪荒世界的邊緣,劫天帝真的敢去嗎?

“泣魔。”李念手臂微抬,神念一動,手上一塊黑色護臂脫落了下來。

他平十界,征戰洪荒八千載,無數次生死,不曾把它卸下。

而今,他放這塊護臂自由。

“主人,讓我繼續跟著你吧。”泣魔化作魔臉,淚流道。

“這一去,你若死,就再也無法回來了。”李念微歎。

原本的泣魔臂毀在了十神之戰,而魔靈未散,隨著劫天帝意誌不滅歸來,後三番四次重鑄器身。

泣魔寄存在李念的意誌,他精神不死,意誌不滅,泣魔便永不會消失。

可是,這一戰卻不行啊,禁忌的力量未知,憑那神王獨一之法,便可抹除生靈一切烙印,李念實在沒有信心能夠在神王的力量毀殺之下,活下來。

更遑論,禁忌的道,高於神王!

“我此生殺伐無數,立下碩碩威名,卻遙欠佳信,總得有人回雲山聖宮報個平安不是?”李念微笑,看了一眼大雷山下,那萬數忠貞的萬古淵生靈們,又安慰道:“去吧,你不帶著它們回去,誰又信得過這些兄弟們呢?”

泣魔不過極品仙器,未入完美,不朽跟前便如一塊破磚爛瓦,彈指可滅,早無法為劫天帝提供援助了。

不過。

李念給足了它麵子,交代泣魔帶著萬古天牛這些生靈,返回那座遙遠的雲山聖宮。

萬古天牛他們極為強大,潛力極高,這是劫天帝最後能夠留給雲山聖宮的依仗了。

再者。

讓泣魔回去,當是為他,再看一眼雲山聖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