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傾覆了天下,君臨這亂世百國,心中唯一的願望隻是得到一個人的認可。

“先生,讓我為你泡一壺茶吧。”

玉夢華輕聲說道,緩緩走到王燁身旁,凝視著他的側顏,心中期盼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王燁並未拒絕,輕輕點頭。

玉夢華伸出那雙潔白如玉的手,輕放在石桌上的茶壺上,小心翼翼地為王燁重新泡製一壺香茶。

回想起當年,玉夢華曾如同婢女一般,靜靜地陪伴在王燁身邊。

那時的日子雖然艱苦,遊楚國內憂外患,殺機四伏,但那段時光卻成為她心中最珍貴的回憶。

每當夜深人靜,她處理完一天的朝政國事後,便會想起那個記憶中的白衫青年,然後漸漸入睡。

若是讓王府門口靜候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定會驚愕不已。

世人敬仰的遊楚女皇,手段淩厲,指點江山,**平一座座皇朝,讓整個百國都保持穩定,睥睨八方。

然而此刻,這位一代女皇卻如同侍女一般為王燁泡茶斟茶。

沒有了往日的霸氣,隻有發自內心的敬重和深藏不露的情意。

“茶,真是好茶。”

王燁輕抿一口香氣四溢的茶水,讚歎道。

玉夢華嘴角微揚,露出讓深院含苞待放的百花都黯然失色的笑容。

“先生,你還要離開嗎?”

她輕聲問道,放在柳腰上的素手不自覺地緊握,心中充滿緊張與沉重。

王燁沉思片刻,回答道。

“嗯,不久後,我便會離開百國。”

“那……先生何時歸來?”

玉夢華貝齒輕咬朱唇,水眸凝視著王燁的容顏,輕聲問道。

王燁抬頭望向遠方,搖頭道。

“我也不知,或許需要很久很久吧。”

帝路將開,大世將亂。

王燁注定踏上爭鋒之路,與世間妖孽一較高下,見識真正的璀璨大世。

而玉夢華,隻能默默等待他的歸來,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

歲月如梭,王燁的歸來似乎變得遙不可及,漫長到連他自己都無法預見。

“先生,外麵的世界,究竟有多大呢?”

玉夢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卻很快恢複如常,再次輕聲詢問。

王燁慎重地回答道。

“很大,大到整個百國在外界,不過是一片微不足道的浮萍。”

這句話在玉夢華心中播下了一顆種子,它悄然生長,終將蔓延至諸天萬界。

“先生在外,一定要小心。”

玉夢華張了張嘴,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化作這一句簡單的叮嚀。

王燁察覺到氣氛有些沉重,於是轉移話題道。

“華澤呢?他近況如何?”

華澤,正是玉夢華的皇弟,名為玉華澤。

當年,王燁曾在遊楚國遇到他,並傳授了他修行的法門。

“他數年前便離開了百國,去追尋更廣闊的世界。”

玉夢華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羨慕。

她雖然身為遊楚國的君皇,肩負著整個百國的繁榮昌盛,卻無法像弟弟那樣毫無牽掛地追尋自己的夢想。

至少,她需要等到百國安定、局勢穩固之後,才能放心地去追尋自己真正的道路。

“這樣啊……”

王燁微微一愣,感歎時光荏苒。

十年過去了,許多人已經選擇離開百國,去探索那更廣闊的世界。

比如當年追隨王燁的封殘月,如今已不知身在何處。

王燁曾嚐試用神念搜尋整個百國,卻未能發現他的蹤跡。

或許,封殘月早已離開了這片土地,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天地。

王燁內心深處,隻盼望此生能再與封殘月重逢,隻要她平安無事,便心滿意足。

他多年前創立的劍影閣,如今已成為百國中最強大的勢力,默默守護著王家和遊楚國。

玉夢華能在短短十年間取得如今的成就,劍影閣的助力功不可沒。

“先生,待我處理完百國之事,能否去尋找你?”

玉夢華緊握雙手,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期待。

王燁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

“外麵的世界廣闊無垠,若你有心,自可去探尋。”

“但請記住,世界的殘酷遠超百國,處處充滿凶險。”

玉夢華輕輕點頭,她並無過高的奢望,隻願能離王燁近些,即便隻能在遠處遙望他的身影也心滿意足。

在她最無助、最艱難的時刻,是王燁伸出了援手,她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她知道王燁的心中隻有白衣仙子,所以她從未有過非分之想,隻希望能偶爾見到他,便覺得此生無悔。

“先生,茶已涼,夢華為您再熱一熱。”

玉夢華端起桌上的茶水,用玄氣溫熱著。

對她而言,此刻的寧靜與溫馨已是最美的時光。

王燁沒有拒絕,任由她為自己斟茶倒水。

看著王燁再次品茗,玉夢華知趣地起身告退。

“先生,夢華還有國事要處理,先行告退。”

王燁點頭應允。

玉夢華轉身朝院外走去,每一步都讓她心顫,生怕忍不住落淚。

然而,她知道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去追尋真正屬於你的路吧!”

王燁的話音在玉夢華耳邊回**,她輕輕一頓。

然後頭也不回地踏出了王家大門,恢複了那高高在上的高貴女皇的姿態。

“回遊楚!”

玉夢華沒有理會門口的眾人,帶著自己的親信,踏上了回遊楚國的道路。

“恭送女皇!”

君皇葉浩然等人躬身拜禮,目送女皇離去。

女皇的氣勢太過強大,讓已經踏入天玄境的王賜天都感到窒息,不敢直視她的芳華之姿。

放眼天下百國,能夠讓女皇俯身而拜的人,也唯有尊上一人了吧!

昔年,尊上一人麵對百國強敵和百萬大軍,力挺女皇登臨皇位。

從那一刻起,尊上的影子便永遠停留在了女皇的心中,深深地烙印在了靈魂深處,無法磨滅。

玉夢華走了,她要推進統一百國的進程,將整個百國掌控在手中。

然後,她便可以卸下自己肩膀上的枷鎖,放下對百國的執念,追尋屬於自己的路。

隨著女皇玉夢華的身影漸行漸遠,眾人才長籲一口氣,心中懸起的一塊巨石才慢慢放下。

“女皇拜訪尊上,不知所為何事。”

有人很疑惑,但也隻敢在心裏嘀咕,不敢出聲亂嚼舌根子。

君皇葉浩然對著王府深處行了一禮,然後回到了皇宮。

文武百官也不再逗留,紛紛離去。

又過了幾天,王燁在府中享受著這久違的寧靜。

他知道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自己恐怕都不會有這些天的愜意了。

在那血與骨的戰火爭鋒中,想要安安靜靜地品一杯茶、喝一壺酒,簡直是一種奢望。

這一天,滄瀾國來了一些不速之客。

這些人的衣著服飾與百國不同,每個人的修為都達到了天玄境。

他們行走在滄瀾國的京都街道上,得知了王府的位置後,便徑直前往。

北州,塵道宗,拜訪王家。

一位年輕人踏入了王府,他滿心好奇,想要一睹那百國世人尊崇的尊上風采。

北州?

難道是大世北州?

這個名字讓滄瀾國的京都震動,無數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府,既驚又懼。

十年前,上官帝君下令,嚴禁任何人進犯百國之地。

然而,隻要不違背帝令,雙方之間的交流並無不可。

隻要百國的生靈不主動去招惹北州的人,便不會有事。

北州的人,也不敢在百國隨意動手。

今日,北州的塵道宗弟子來到王府,引起了軒然大波。

王燁的聲音從王府深處傳來。

“進來吧。”

於是,在無數勢力的注視下,塵道宗的年輕人踏進了王府。

他穿著道袍,長發束冠,英氣逼人。

他來到王燁麵前,恭敬地說道。

“塵道宗弟子百裏塵,特來拜訪閣下。”

他的眼瞳中波瀾凝固,深不可測。至少,他自認為自己比不上王燁,絕非尋常之輩。

王燁在北州也待過一段時日,卻從未聽說過塵道宗這個勢力,他不禁有些疑惑。

百裏塵淡然一笑,解釋道。

“讓閣下見笑了,我塵道宗自數萬年前便開始沒落,如今到了我這一代,隻剩下我和師傅兩人了。”

王燁一愣,指著身前的石凳說:“坐。”

百裏塵拱手道謝,然後坐下。從百裏塵的隻言片語中,王燁得知了一些消息。

塵道宗自數萬年前便開始沒落,那麽便說塵道宗至少都已經傳承了數萬年。

而且,聽百裏塵的語氣,塵道宗,那個曾經輝煌無比的宗門,如今是否仍然蘊藏著無盡的秘密呢?

這是一個傳承了數萬年的古老宗門。

它的地位,足以與中州的聖地大教相提並論,甚至在某些方麵,可以被稱為古族。

然而,眼前的百裏塵,卻給人一種樸實無華的感覺。

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道人,身上並沒有那種古老傳承的歲月氣息。

“這些天,我一直在聽聞你的大名,心中充滿了好奇和期待,所以冒昧前來拜訪,希望你不要介意。”

王燁的聲音充滿了誠懇。百裏塵看著王燁,心中不禁感到驚訝。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灘小水窪,而王燁則是一條寬廣無比的大河。

“無妨。”

百裏塵的態度很客氣,這讓王燁不禁在心中暗歎。

“從他的口吻中,我感覺塵道宗似乎隻剩下他和他的師傅兩個人了。”

“這樣一個傳承數萬年的宗門,怎麽會落得如此境地呢?”

王燁並不是懷疑百裏塵的話,而是對塵道宗背後的故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雖然塵道宗不顯於世,但我們的傳承卻從未斷絕。”

“至於數萬年之說,那隻是冰山一角。”

百裏塵的胸膛微微一挺,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哦?是嗎?”

王燁親自為百裏塵倒了一杯茶水,表示願意傾聽。

“若是要追溯塵道宗的來曆,那恐怕要回到上古時期了,足足有百萬年之久。”

百裏塵的聲音充滿了認真。聽到這裏,王燁的心中猛然一震。

百萬年的傳承,這是何等的悠久和深厚!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

王燁忍不住問道。

傳承百萬年的宗門,即便如今已經沒落,其底蘊也絕對比中州的無數聖地要強大得多。

然而,看著百裏塵如今天玄境巔峰的修為,王燁實在難以想象他是一代萬古宗門的傳承者。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但這就是事實。”

百裏塵的語氣很堅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王燁說出這些,或許是因為多年以來塵封的心在見到王燁的那一刻被打開了吧!

“我塵道宗的始祖名為無憂。”

百裏塵雙手搭在膝蓋上,鄭重地說道。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王燁的耳邊炸響,讓他的神色瞬間變得平淡如水,但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王燁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自己在浮生山藏書閣中讀到的古籍秘聞。

他低聲驚呼:“道祖,無憂!”

百裏塵聽到後,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知道?”

王燁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百裏塵,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任何一絲撒謊的跡象。

然而,百裏塵的神色依舊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王燁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聲音略顯沙啞地問道。

“你是說,你們塵道宗的始祖,是百萬年前得道的無憂道祖?”

百裏塵鄭重地點了點頭。這一刻,王燁的內心徹底翻騰起來。

無憂道祖,那位震古爍今的傳奇人物。

竟然是北州一個即將衰敗的小宗門的始祖?這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