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寒,身著淡藍長裙,從濃霧中優雅走出,宛如仙子降臨。
三千青絲僅用一根玉簪輕輕挽起,幾縷發絲輕垂於耳畔,增添了幾分柔美。
她雙手輕搭於柳腰之前,眼中閃爍著銳利之光。
紅唇微啟,秀眉如畫,嬌媚與孤冷交織,散發出拒人千裏的冰霜氣質。
“你……何以至此?”
王燁並未被慕念寒的絕世容顏所吸引,反而注意到了她此刻的異常狀態。
慕念寒,已然無肉身。
王燁一眼便看出,這位寒月仙子此刻隻是魂靈之軀。
“十萬載歲月,若無特殊手段,早已化作黃土。”
慕念寒淡然一笑,似乎對自己的靈魂狀態並不在意。
“你莫非已將靈魂融入大荒城,與之合為一體?”
王燁驚訝地發現,寒月仙子的氣息竟與大荒城無異。
慕念寒微微頷首,默認了王燁的猜測。
“此舉豈非瘋狂?”
“如此一來,你便無法離開大荒城半步。”
王燁對寒月仙子的決定感到震驚,這也難怪他一直未能察覺到寒月仙子的蹤跡。
即便她站在王燁身後,若非親眼所見,他也難以發現。
因為,慕念寒已成為大荒城的核心,二者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十萬載孤寂歲月,我早已習慣。”
慕念寒語氣平靜,卻透露出讓王燁都感到心悸的堅定。
十萬載光陰,慕念寒將自身融入大荒城,鎮守於此,從未踏出半步。
這其中的滄桑歲月,唯有她自己能夠體會。
“為了……他嗎?”
王燁不禁為幽帝感到羨慕,喉嚨幹澀地問道。
“我生於微末,本應命喪戰亂,是他給了我希望和生存的力量。”
“他,便是我的全部。”
慕念寒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那位神秘人的感激與依戀。
寒月仙子款步至王燁身旁,輕啟玉手,隔空取出一個酒杯。
她優雅地傾倒石桌上的美酒,為自己與王燁各自斟滿。
王燁凝視著這位表情淡然的仙子,內心卻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她為幽帝孤守荒城十萬載,這份堅韌與道心,世間罕見。
若幽帝能目睹此情此景,不知會作何感想。
“我代他,敬你一杯。”
寒月仙子舉杯示意,隨後一飲而盡。
王燁微微一愣,隨即回禮飲酒。
他心中不禁感慨,對於寒月仙子而言,或許在這大荒城中等待幽帝的歸來,便是一種幸福吧。
然而,幽帝真的還有機會回來嗎?王燁靜靜地注視著這位佳人,心中既有傾佩也有感慨。
終於,他開口問道。
“仙子,你可曾……恨過我?”
寒月仙子輕抿紅唇,將酒杯輕輕放回石桌,淡然一笑道。
“你雖是恨天劍仙的轉世身,但終究不是當年的你,又何談恨字?”
“無論如何,若非我,或許幽帝能走得更遠,威名亦不會有損。”
王燁歎息道。
他無法想象一個女子孤守空城十萬年的畫麵。
或許,寒月仙子有時會站在大荒城的城樓上,靜靜凝望遠方盡頭,一望便是千年。
又或許,她會陷入回憶,提筆作畫,描繪出幽帝的模樣,一畫便是百年。
這些歲月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終於過去了十餘萬載。
帝隕之戰中,寒月仙子於帝路第二重天的大荒城中見證了幽帝的霸絕身影,也目睹了他意誌戰死的畫麵。
如今,等待了這麽多年,她終於能遠遠望見幽帝的身影,心中想必是歡喜的吧。
“是他成就了你,也是你成就了他。”
寒月仙子沉默許久後,輕聲說道。
王燁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回複道。
“你們兩人生於同一時代,這既是你們的悲哀,也是你們的幸運。”
寒月仙子深情地繼續道。
“若非大道的阻隔,你們二人或許能成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摯友。”
“你與他,真的有許多相似之處。”
“或許是吧。”
王燁從石凳上站起,淡然道。
“至少,在十萬年前的那一戰中,他並未敗北,我也未曾落敗。”
那一戰,恨天劍仙力竭隕落,而幽帝的大帝道基也破碎不堪,百年後他亦坐化而去。
兩人,未分勝負。
但在世人眼中,恨天劍仙似乎更勝一籌,畢竟他以仙台之境,與蓋世大帝同歸於盡。
“若你非如今這般孱弱,我或許真會向你討教一番。”
寒月仙子突然轉變話題,讓王燁有些措手不及。
“此事,待日後再說吧。”
王燁自嘲一笑,他在這些曾站在世間巔峰的人眼中,確實顯得微不足道。
“放心,若要一戰,也必是他與你對決,而非我。”
寒月仙子眼中閃爍著堅定的信念,輕聲道。
“他,真的會回來嗎?”
王燁凝視著寒月仙子,語氣中充滿了認真。
寒月仙子緩緩點頭道。
“會。”
這個字,蘊含了她無盡的信念。
她孤守大荒城十萬載,忍受了漫長歲月的孤寂,隻為等待這一信念的實現。
“好,那我便等待幽帝歸來的那一天。”
王燁不再懷疑,鄭重地承諾。
幽帝,他或許真的會重新踏上漫漫大道,再次出現在世人眼前,俯瞰世間萬物。
當年與幽帝的共飲之約,王燁從未忘記。
若真有機會,他定要與幽帝暢飲一番,以紀念他們亦敵亦友的深厚情誼。
“恨天。”
寒月仙子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
“嗯?”
王燁眉頭微皺。
“你是他的勁敵,在他歸來之前,你可不能敗於他人之手。”
寒月仙子緩緩說道。
“好。”
王燁嘴角微揚道。
“不過,我自有分寸。”
“即便是幽帝歸來,我亦不會敗。”
王燁語畢,便踏上了返回大荒城的道路。
寒月仙子默默目送著他的背影,仿佛穿越了十萬年的時光,重回那璀璨的大世。
她知道,待他歸來之日,必將再次屹立雲端。
原計劃在大荒城內修煉,突破至仙台境界的王燁,卻心生顧慮。
他覺得自己已打擾了寒月仙子的寧靜生活,不願再添麻煩。
更何況,他自問在大荒城內難以全心投入修行。
於是,他決定帶上氣運源石,尋找一處無人打擾的洞天福地,專心衝擊仙台境界。
“世間女子雖多,但如慕念寒這般獨特無雙的,卻寥寥無幾。”
王燁踏出大荒城的那一刻,不禁回頭望去,仿佛在朦朧的霧氣中看到了寒月仙子的身影。
歲月流轉,時代更迭,她依舊孤守空城,度過了漫長的十萬年。
若世間有詞能形容她,那必定是風華絕代。
“若幽帝真的歸來,知曉了寒月仙子的事跡,不知會有何感想。”
王燁心中輕歎,身影徹底消失在大荒城外。
就在此時,城門轟然關閉。他回頭望去,知道今日之後,大荒城將再次陷入沉寂。
或許在未來的無數年裏,這裏都不會再有新的訪客,直到幽帝的出現。
大荒城四周,數千天驕依舊守候。
當他們看到王燁的身影時,無不驚歎不已。
“九先生竟然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
他們議論紛紛道。
“大荒城屹立於此十萬餘載,鮮有人能接近。”
“即便是當年古族許家的許問天,也未能靠近半步。”
有人猜測道。
“若說大荒城是十萬年前的寒月仙子所建,那麽剛才的聲音……難道是……”
“寒月仙子還活著嗎?”
這個念頭在眾人心中回**。
橫跨十萬載歲月,她是否仍在守護著這片古老的土地?
“活到了今日?”
這句話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眾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王燁的身上,期待他能給出一個答案。
然而,王燁卻置若罔聞,步履從容,打算就此離開。
然而,就在他即將離去之際,一名年輕男子突然擋在了他的去路上,聲音恭敬地說道。
“九先生,請留步。”
王燁停下了腳步,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名男子。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這名男子的身份,他是燕南山穀的少穀主,魏佳卓。
燕南山穀作為一流勢力,在整個諸天萬界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因此,魏佳卓才有足夠的底氣來攔下王燁。
“敢問九先生一事,那大荒城中的人,可是寒月仙子?”
魏佳卓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
畢竟,這可是關於十萬年前的寒月仙子,幽帝的紅顏知己的消息。
更何況,這位仙子曆經十萬餘年的歲月仍然存活於世,這無疑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王燁從魏佳卓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激動和貪婪。
盡管魏佳卓表麵上保持著風度翩翩的姿態,但王燁的雙眼卻能看穿他的偽裝。
“這和你有關係嗎?”
王燁淡淡地問道。
魏佳卓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麽快就被王燁看穿了,他略顯尷尬地解釋道。
“九先生,我自小便崇拜寒月仙子。”
“如今得知她可能還存活於世,心中激動難耐,所以才貿然詢問。”
若是旁人見到魏佳卓這番恭敬的模樣,或許會心生欽佩。
但在王燁眼中,魏佳卓的言辭並不足以讓人信服。
“你可以自己進入大荒城確認一下。”
王燁冷漠地回應道。
魏佳卓聞言,張了張嘴,最終卻沒能說出話來。
他低下了頭,而在他低頭的瞬間,眼底卻閃過一絲淩厲鋒芒的精光,轉瞬即逝。
若非王燁身份特殊,且其實力深不可測,魏佳卓恐怕早已忍不住出手了。
燕南山穀的魏佳卓之所以站出來詢問關於大荒城的事宜,關鍵在於那位活了十萬年的寒月仙子。
連大帝都難以企及的壽命,寒月仙子究竟是如何維持的呢?
若能得到這種長壽之法,將那些瀕臨死亡的老祖從黃泉路上召回,燕南山穀或許能一躍成為世間頂尖的勢力。
魏佳卓對此利益關係洞若觀火。
更何況,大荒城乃是由氣運源石熔煉而成,其價值無法估量。
“九先生,您剛剛進入其中,究竟所為何事?”
魏佳卓鼓起勇氣,再次拱手問道。
這個問題,同樣困擾著在場的數千天驕。
眾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王燁身上,充滿了疑惑。
“與你何幹?”
王燁冷聲回應。
隨後,他打算繞過魏佳卓。
然而,魏佳卓本能地向一側挪動,再次擋住了王燁的去路,兩人對峙著。
魏佳卓臉上火辣辣的,身為燕南山穀的少穀主、一流勢力的接班人,王燁的態度讓他顏麵掃地,倍感丟麵。
“你要攔我?”
王燁一再被質問和阻攔,腰間的血霄劍微微顫動,仿佛隨時都會出鞘。
魏佳卓感受到王燁的冷眼,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寒意。
他猶豫了片刻,終究不敢與王燁硬碰硬,讓出了一條道路。
王燁,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即便帝隕之戰已成為過去,他依然是絕世無雙的妖孽。
魏佳卓深知自己無法探知其深淺。
“我勸你一句,大荒城非你所能覬覦,也非你燕南山穀所能觸碰。”
王燁洞悉魏佳卓心中的小九九,低聲警告道。
曆經無數盛世的大荒城,即便是大帝都曾親臨此地,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在這座大荒城中,盡管世事紛擾,它依舊屹立不倒,安然無恙。
這座城市的背後,似乎隱藏著某種深不可測的因果,或是某種大帝都避之不及的神秘力量。
在這座城市的麵前,即便是一流勢力,也不敢輕易挑釁。
誰若敢輕易觸碰大荒城的底線,後果將不堪設想。
魏佳卓麵對此情此景,咬牙切齒,卻無言以對。
而王燁則毫不在意他的憤怒,一躍而起,直接飛入雲端,消失在虛空中。
遠處的各方天驕,無不被大荒城的神秘與威嚴所震懾。
他們不由自主地眺望了一眼這座城市,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