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我不曾參與的過去

四十一、我不曾參與的過去

吃過晚飯,晏景打著飽嗝對褚薛然說道,“大叔,以後我要和你睡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老子隻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褚薛然想都不想地回答道,“隨便。”

晏景對自己聽到的兩個字表示懷疑,“大叔,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難道是因為我被綁架了之後,你才發現,原來你已經深深地愛上我了。”

“你的臉皮厚度真是抵得上城牆加豬皮加鐵皮然後加鋼板的厚度了。”

不等晏景反擊褚薛然又說道,“我隻不過是害怕晚上某個人再次不請自來,爬上我的床。大叔我老了,經不起這樣三番五次地被你嚇醒了。”

“太好了!老子又有床伴了!”晏景向著褚薛然一鞠躬,“再次感謝大叔願意為我獻身。”

“別瞎說!”

晏景的腦袋挨了一記爆栗。

晚上十點鍾,洗漱過後的晏景和褚薛然平排躺在**,毫無睡意。

“大叔,你給我講講以前和你住在一起的少年的故事。我很想聽。”

因為害怕褚薛然懷疑,晏景從來不曾主動提起過晏色,但是今天,晏景失去了那條圍巾,突然一下子,晏景覺得離晏色好遠好遠,好像晏色從來不曾在晏景的生命裏出現過。

這種認知讓晏景感到害怕,晏景需要一些新的,並且和晏色有關的東西來代替那條圍巾。而這些東西就是晏色的過去,即使是和他晏景毫無關係的過去,也會讓晏景覺得踏實。

褚薛然並沒有多想,晏景本來就是個少年,對一些事情感到好奇是正常的。晏色自殺後的兩年來,褚薛然一直不敢提起晏色。

晏色就像是褚薛然心頭上不停地流血,從未愈合並且已經潰爛掉的傷口。 這個傷口一直在疼,如果褚薛然刻意忽略它,痛楚就會少一些。

可是現在褚薛然不想再逃避了,既然傷口已經潰爛,何不把腐肉剜掉,這樣傷口還有愈合的機會。也許是身邊多了一個人的陪伴,褚薛然突然覺得提起晏色也不再是那麽痛苦的事情了。

褚薛然開口說道,“他的名字叫做晏色,和你的名字很像。剛開始我曾經懷疑過,你口中的弟弟指的就是晏色,所以……”

晏景的心懸在嗓子眼裏,“所以怎麽了?”

褚薛然以開玩笑的方式說道,“所以我派私家偵探查了你祖宗十八代。”

切,還以為什麽呢?晏景早就知道褚薛然查自己的事情,“結果呢?”

褚薛然覺得奇怪,按理說,以晏景的火爆脾氣,這個時候就應該對自己發火了,“你不生氣嗎?”

“別打岔。結果呢?”

褚薛然接著說道,“你對我講述的那些事情偵探也查了出來。不僅如此,偵探還查出來你的確有一個弟弟,隻不過,現在他在國外上學,還是由路方資助的。”

晏景冷笑,看來褚薛然為了查自己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請的偵探一定很貴,否則怎麽會連這種事情也查得出來。所謂的弟弟,不過是晏景和路方隨便找的一個人而已。晏景根本就沒有見過他這個“弟弟”。

“你不是說要給我講晏色的事情嗎?怎麽就扯到我身上了?”晏景在被窩裏翻滾到褚薛然的身邊,把頭放在褚薛然的肩膀上,“快說吧。我特別想知道那個晏色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褚薛然的脖子被晏景的呼吸弄得癢癢的,但是褚薛然卻沒有亂動,他不想讓晏景的腦袋枕得不舒服。

“晏色和你一樣大,如果他還活著,今年也是十七歲。他長得很好看,和你一樣,但是又不一樣。”

晏景打斷褚薛然,“你說就說嘛,幹嘛總是要拿老子和晏色作對比?”晏景怕褚薛然對比多了,就會發現什麽不該發現的。

“抱歉,我沒有拿你和晏色作比較的意思。”褚薛然也覺得自己像是中邪了一般,總是忍不住把晏景和晏色混在一起。

“好了,那你接著講啊。”

“那時我才十幾歲,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有一天我放學回來,就發現門口蹲著一個小人兒。當時正是夏天,晏色的脖子裏卻圍著一條淺灰色的圍巾。我想要幫他把圍巾取下來,結果他不哭不鬧也不說一句話,隻是抓著圍巾不撒手。”

突然,晏景吸了吸鼻子。

“怎麽了?”

“隻是有些冷。”晏景在被窩裏縮成一團。

褚薛然側著身子,把晏景摟在懷裏,“也許是那條圍巾讓晏色熱到了,後來晏色總是怕熱,那條圍巾被晏色放在他的衣櫃角落裏,從來不曾拿出來過,但是晏色卻也沒有把它丟掉。”

“不要總是說圍巾了,說點別的吧。”晏景曾經對晏色承諾過,他們兄弟兩個一定會重逢的。晏色沒有動過圍巾,也許他討厭自己這個說話不算數的哥哥了。

“你想聽什麽?”褚薛然感覺到今天晚上的晏景太反常了。

“你們生活在一起那麽多年,肯定發生過很多有趣的事情,講給我聽吧。”

“嗯,隻要你願意聽。”

褚薛然接著說道,“一年夏天,有天晚上停電了。沒有空調,晏色被熱得不行,也睡不著。我告訴他心靜自然涼,隻要想睡一會兒就能睡著了。然後晏色真的去睡了,隻是在睡之前對我說如果他幾個小時後沒醒的話,讓我記得摸摸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徹底涼了。”

晏景被逗笑了,“之後呢?”

“之後就來電了。”

“……”晏景催促道,“還有沒有別的事情?”

“當然有了。記得有一次,我陪晏色去遊樂場玩,之前需要在提款機那裏取錢。很不巧,提款機裏沒錢了。我告訴晏色,我們需要再找一台提款機。結果晏色以為提款機裏的人在裏麵缺氧憋暈了,非要打急救電話把人救出來。”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褚薛然輕拍晏景的後背,“睡吧。你要養足精神,否則明天你會喊累的。”

“嗯。”晏景的臉上帶著笑容,慢慢地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