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那時那日

一孤墳

綠草茵茵,野花陌陌。一座新墳於青草中堆砌,四周被野花包圍著,一切顯得那麽安靜。隻是再多的陽光,再多的鳥語,也不能掩蓋住墳墓的淒涼。

墳前一塊用樹幹劈成的墓碑孤零零立在那裏,墓碑上用刀刻了‘小仙之墓’四個字。

江遠諾與小若站在墓前,小若幽幽道“我與小仙都沒有姓氏,隻有這個小小的名字。甚至死後在墓碑上都不能刻上自己完整的名字。”她環視四周,頓了頓道“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小若喜不喜歡,小仙喜歡熱鬧,這裏是穀中最熱鬧的地方了,每天有小鳥唱歌陪她,小鬆鼠在樹上跳來跳去,她應該不會再寂寞了吧!”小若低身采了一把野花放在小仙的墓前“小仙,其實不做雲胡不喜也好。你就做個孤芳自賞的夕顏吧!所有的花都為了別人開放,隻有夕顏開在晚上,是開給自己看的。小仙,你說你自己是不是很像夕顏呢?把最美麗的一麵留給自己就好了!其實我又何嚐不是如此!”說完神色黯然。

江遠諾也采了一捧花花綠綠的野花放在小仙墓前“小仙姑娘,那日與姑娘論茶意猶未盡,大紅袍餘味仍在齒頰,可是與姑娘卻已經天人永隔了。姑娘放心,我既討了姑娘的一杯茶吃,這茶就不能白吃,我定會千方百計去替姑娘報仇雪恨。”

小若拭了拭眼淚“江少俠,你去哪裏報仇去?或許此時他們都盡數在林中迷路了,出都出不去了,你去找他們真是大海撈針一般。何苦平白的把自己置身於危難之中呢?”

江遠諾卻並不再說話,倔強的抿緊了嘴角。隻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二燈下

一燈如豆,江遠諾坐在桌前,他的的影子長長拖在地板之上。窗外蟋蟀悉悉索索的叫個不停,幾隻小飛蟲圍著油燈打轉,江遠諾呆呆的出神,飛蟲小小的透明羽翼煽動者,突地一隻小飛蟲飛向了燈上火舌,一下子被燒死掉在了桌上。可是其餘的小蟲仍沒有避開的意思,還是前仆後繼的撲向了油燈。

江遠諾呆呆看著這些小飛蟲,心中隻想:我何嚐不是一隻飛蟲?明知有光亮的地方也是送命的地方,其實也想停住扇動的翅膀。可是現在還由得我自己嗎?我這條命可還屬於自己嗎?曾有一刻由得自己嗎?那一股神秘的的力量隻是推著我向前,不能回頭。

他伸手入懷,掏出了懷中的深藍布包,放在桌上打開。布包裏一片黃岑岑的片狀物,這就是古木送給自己的龍鱗。龍鱗在燈光下略顯黑暗,卻也是晶瑩剔透紋路清晰。倒真的仿佛就是一片龍甲上掉落的鱗片。江遠諾想起了古木臨終的托付,得了這龍鱗就能擁有一門絕世武功,可是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看出任何的端倪。

他把龍鱗放下,布包裏的另一個翡翠鐲子就是義父江坤送給自己的,義父曾說將來憑此物就能得到紫微宮的相助。江遠諾手握玉鐲,因玉鐲久在懷中,已經有了體溫,溫潤柔膩。他想象著幼時義父於夜間手握玉鐲思念亡妻的樣子,雖然過去了好幾年,那一幕也如昨日。想來不管是怎麽樣的俠骨,也有著最真的柔情。義父那時的眼神就是沉溺在回憶中溫馨的樣子。

江遠諾放下玉鐲,布包裏還有兩撇小胡子,他拿起這兩撇小胡子,小胡子黝黑發亮,是穆青果在自己發梢剪下,用膠水做成的。江遠諾拿起小胡子,對著銅鏡比劃在唇上。鏡中那個俊秀少年立時多了幾分公子哥的不羈。江遠諾啞然失笑,想起穆青果的話“你粘了一副小胡子,我就叫你小胡子好了!”小胡子隨著江遠諾的笑落下,隨即他的笑容因為思念便僵住了。

小胡子在手中雖輕輕地,但江遠諾卻覺得如有千斤重,他的心中柔柔的一痛“大胡子,現在的你可還是那般的笑顏如花嗎?”

三空屋

第二日,啞奴柳一刀早早做好了早點,提著一壺熱水來到江遠諾的房門外“江少俠,起床了!洗漱完畢就去用早飯吧!我都預備齊了!”

屋內沒有回音,啞奴又重新叫了一遍“江少俠起床吃早飯了,一會我家門主有請!”屋內卻還是寂然無聲。

啞奴頓時覺得事情不對,忙伸手推門,木門應手而開。隻見屋內被褥整齊,便似從未有人睡過。桌椅還按著先前的位置擺放,隻在桌上茶壺底下壓著一張紙。

啞奴放下水壺忙搶上去拿起那張紙,隻見紙上寫了四行字:臥龍山中尋臥龍,久久穀中難長久。劍出當是碧血歸,不去龍潭誌難酬。宜備玉樽斟瓊漿,莫使空杯對故友。

啞奴喃喃的念著,卻是不知所雲。正在滿麵迷茫,這時恰好小若走來,她看到那張紙麵色一變“他還是去了。我就知道留不住他,也好!好男兒誌在四方,又豈會為了艱難而退縮?”

啞奴急道“可是那臥龍山凶險異常,又有猛獸出沒,我擔心江少俠……祖師婆婆不是說過嗎?非到生死抉擇之時千萬不能去臥龍山的嗎?”

小若點了點頭“我也知道,可是我雖與江少俠相識尚短,可是卻情如姐弟。他的性子執拗倔強,決定的事情又豈是你我能攔得下的?你我隻需備好美酒玉樽,等他乘勝歸來吧!”

啞奴點了點頭,但別看他性子粗魯,在心裏卻也知道,這杯酒能被江遠諾喝到的幾率很小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