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上才有
一翩然
船中本不是因為楚子衿而來的人士，聽中年男子這一番道來也便存了占便宜的心理。
這可把天香樓女老板千裏紅美壞了，忙打著哈哈迎了出來“是什麽香風把眾位大爺吹來了啊！快請快請，姑娘們伺候著……";說著笑得滿臉堆肉，寸厚的脂粉簌簌下落。
言畢鶯鶯燕燕跑出來了一群，其中倒也不乏年輕美貌者。但眾人又豈會理會這些庸脂俗粉。
藍衫少年方要進去，千裏紅伸手攔住他，上下打量著他身上衣著。藍衫少年露在風貌外的嘴角輕蔑一彎，一錠銀子已扔在千裏紅手中，千裏紅的笑馬上堆出“哎呦！小爺裏麵請！我們新近來了幾位姑娘呢”
中年男子走到千裏紅麵前，*了她的臉蛋一把“紅娘，這些客人可都是我給你帶來的，他們都是想一睹楚姑娘芳容的呢！”
千裏紅媚笑一聲“劉二爺，我就知道你心疼紅娘呢！我可老想著你呢！有日子不來了，我這楚姑娘可是我們秦淮一帶的頭牌姑娘，看也不是白看的呢！諸位大爺裏麵請！”說著扭著水蛇腰走在前麵帶路。
進的樓內，眾人不由吸口冷氣，大廳之內已經烏壓壓擠滿了人。清一色的男人，老少高矮胖瘦皆有。
千裏紅媚笑道“諸位大爺小爺都先容紅娘我說幾句，我這天香樓可是有規矩的，一會楚姑娘要出來獻藝，諸位可先要把銀子準備好呢！不然這麽多人隻為了她一人而來，我的天香樓生意還做不做呢！”
這時廳內右角一花甲之年老者嚷道“別廢話，老爺子錢還能差了你的？女人我老爺子見過不少，倒沒見過這麽大排場的”
千裏紅嗬嗬嬌笑“老爺子身子骨健壯著呢！說不定我們楚姑娘還就喜歡老爺子呢！”說完廳內一片哄笑。
旁邊一個富商樣子的人冷笑一聲“哼！葛老爺子上個月才又當了爹呢！”
門邊一個矮個子員外樣的人聽完冷冷道“誰知那種兒是不是葛老爺子的呢？就算是我們其中一位得種兒也未可知啊！”
這話說得太陰損，葛老爺子已踮起腳尖罵道“哪裏鼠輩？活得不耐煩了嗎？也不打聽下你葛爺爺的名聲？就在此放肆！”
千裏紅眼見就要打起來，忙一溜煙跑到葛老爺子麵前“呦！葛老爺身子骨硬不硬朗我可是知道的，我們天香樓有多少姑娘也是知道的呢！別說一個孩子，就是十個也是有的！”
葛老爺子把腰板直了直，滿臉得意。要知道這男人最怕被人說成無能了，更何況還加了綠帽子。千裏紅這一番話一場幹戈就化解了。
這時樓上想起絲竹管樂之聲，大廳之內漸漸安靜下來。千裏紅揮了揮手帕“眾位大爺小爺可把眼睛擦亮啊，楚姑娘來了！”
人未至歌聲飄來“紅樓醉倚，牡丹妖冶，倦時不知夢滋味，月影膝前貪歡，君去君歸遙無期。”歌聲如珠玉落盤，似雨落新枝，讓人陶醉。
個子矮的不由伸長了脖子，但見珠簾一挑，一隻皓如青蔥的玉手伸了出來，眾人屏住了呼吸。大廳之內也隻有那藍衫少年站在最後，靠著柱子嘴裏閑閑叼著個牙簽，風帽依然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當然，此時誰也不會在乎他。
楚子衿款款走了出來，著一身粉色紗衣，玉臂**若隱若現，她麵如新月五官精致如畫。一雙妙目似是把每個在場之人都看過了。嘴裏仍在唱著“浮生若夢，夕顏苦短，惜花莫等白發時。朝暮恰如流水，情生情滅無所依。”
眾人看得呆了，幾個把持不住的口水都流了出來。
楚子衿歌罷款款一福“小女獻醜，多謝眾位捧場，在此謝過。”
忽的先前那高瘦男子一躍上前，一把拽住楚子衿的手腕“今天大爺來就是衝著你，今晚就是傾家**產大爺也要買了你。”
楚子衿臉微微一紅，把手抽了出來“大爺說笑了，小女賣藝不賣身。”
千裏紅忙上前打圓場“這位大爺不知有多少銀錢，我們楚姑娘沒有萬兩黃金是不賣身的。”
瘦高男子一笑“萬兩黃金算什麽？大爺還出得起。”說完就往懷裏掏銀票。手一進去臉色立時變了喊道“那個鼠輩偷了大爺的銀票？趕快還來。我避世山莊少莊主歐陽燦的銀票也敢偷，真是吃了豹子膽。”他怒目在場每個人，最後把眼光落在藍衫少年身上。
他穿過人群一把拽住藍衫少年的衣領“快把大爺銀票拿來，不然大爺要你小命。”
藍衫少年拽掉風帽，輕輕一撫就推開他的手。上官燦微微一愣。少年不過二十左右歲年紀，劍眉入鬢，目若朗星，嘴角有著好看的弧度，顯得既俏皮又倔強。他微微笑了笑“避世山莊少莊主就是你？竟然為女子不惜破萬貫家財？真是可惜了，昔日“龍九子之首囚牛”萬壽山莊老莊主上官雲飛那可是響當當的武學北鬥。上官莊主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上官燦一愣，他沒想到這麽個少年竟然對自家了如指掌“小子，趕快把銀票還我！”說著就要動手。
楚子衿分開人群款款走了過來，帶過一陣香風“上官大爺不要動氣，這位小哥離你那樣遠，始終不曾近身又如何拿你銀票呢？想必是另有其人的。”
上官燦雖見美人在前，但那萬兩銀票是大半身家，也亂了陣腳。
少年冷哼一聲“上官兄的腦子怎地如此不靈光？兄弟愛財取之有道。總不至於幹順手牽羊這勾當。上官兄倒是高看小弟了。隔空取物小弟還不曾學會！”
上官燦環顧四周，眉宇間除了怒氣便是疑惑。這時他猛地記起方才上船時，那絡腮胡子的瘦中年人似是跟自己撞了一下。他分開眾人直奔瘦中年人而去。
瘦中年人手搖一把折扇，嘴角含笑看著上官燦。待得上官燦氣衝衝走到他麵前，瘦男子用折扇擋住臉在他耳邊輕說了一句話。上官燦瞬間臉色煞白，一句話沒說扭身便走了出去。
在場眾人麵麵相視卻不知所以然，卻見瘦男子搖著折扇饒有興致看著楚子衿。他那大半個臉被絡腮胡子都遮住了，看不清本來麵目。
二遠諾
這時楚子衿已翩然回到房中，有幾個姑娘拿著銅盤挨次收取了一錠銀子。眾人中已有些純看熱鬧的人離開天香樓，但也有多數人各自找了順眼的姑娘去。一時鶯鶯燕燕嬌笑好不熱鬧。
少年冷笑一聲方要轉身出門，千裏紅扭著腰肢過來“這位小爺，還請留步。我們楚姑娘有請。”
少年微微一愣，旋即唇角綻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好，隻是我身無萬金。要讓紅娘失望了。”
千裏紅訕笑道“楚姑娘隻說要請小爺對酒，並不賣身。”
少年輕狂一笑“那就好！真是榮幸之至！”
他推開朱門，隻見房中裝飾倒還簡單，並不似尋常風塵女子居室那般花花綠綠。外室牆上掛著梅蘭竹菊四君子水墨畫。地毯上擺著一紫檀矮幾。幾上一壺兩尊，窗前燃著一柱線香，散發著淡淡檀香氣味。
這時悠悠傳來古箏的曲子，樂聲流瀉如行雲流水。一曲高山流水直揍得人心情舒暢，似是遊曆於山水間。
少年循聲望去，楚子衿換了一身素錦衣裝，長發鬆鬆挽了個髻。她於簾後正輕舒玉指專心撫琴，比之剛才妖豔另有一番動人之態。
曲畢，她徐徐站了起來。少年擊掌道“真是餘音繞梁啊！有幸得聞姑娘琴聲也不枉此行。”
楚子衿微微萬福“公子見笑了，不知公子怎樣稱呼？”
少年微微一笑“在下姓江，名遠諾。”
楚子衿喃喃道“君子誌可大，重諾方為遠。好名字！”